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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一


  馬飛虹、陸寒生、田布衣三人,像鬥敗了的公雞,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只想早些離開這鬼地方。

  園外還在繼續激戰,雙方都有人負傷。

  許棠華和白衣徐總管,不多已打了將近千招,有一段時間,許棠華在對方幾輪猛攻之下,已有防不勝防,顧此失披之勢。就在他漸落下風之際,徐堂主被一陣突如其來的石子,一回打上後心,一回擊中脖子,再不就是打在他肩頭、腿彎上。這些石子,縱然傷不了徐總管,但搔擾已是有餘,何況這暗器襲擊的人,似是有意避開他身上穴道,但手上可著實不輕,徐總管縱有一身內功,也被打的身上隱隱作痛。這麼一來,許棠華才轉危為安,略略占了些優勢。

  那徐總管久戰許棠華不下,不禁激起了剽悍之性,全力朝許堂華搶攻;但只要你略占上風,石子就跟著打到,而且出手也跟著加重,迫得你非落下風不可。

  村中壯漢和對方武士差不多也正好一對,但只要村人中有誰一落下風,石子就跟著打了過去。

  這出手可就不客氣,石子不是打上耳朵,就是打中鼻子,直打得許多白衣武士、黑衣武士頭破血流,還不知道石子是那裡來的?

  說起這打石子的人,正是小青子,他躲在一棵大樹上,居高臨下,看的清楚,雙手扣著石子,彈無虛發。有他暗中相助,自己這邊的人,才算沒吃上大虧。

  白衣堂主退出籬門,眼看雙方還在打個不休,尤其自己手下的徐總管,竟然連棠華都勝不了,心中暗罵了句:「無用的東西。」一面沉聲喝道:「馬宛叫他們住手,跟本座回去。」

  馬飛虹躬身領命,大喝一聲:「大家住手。」

  雙方激戰的人聽到喝聲,果然一齊停下來。

  馬飛虹向空中揮了揮手,這是撤退的暗號,黑白武士立即向後躍退,紛紛上馬簇擁著白衣堂主而去。

  許棠華還不知他們因何匆匆退走,方自怔神問,耳中忽然聽到一絲極細的聲音,說道:「讓他們去吧,窮寇莫追。」

  許棠華雖不知說話的是誰,但根據方才和徐總管動手的情形,分明有高人在暗中相助,他連忙高聲喝道:「村中弟兄聽了,讓他們去吧!」

  一場兇狠的戰爭,至此已告結束,隱身柳樹上的岳小龍、淩杏仙相偕飄落地上。

  淩杏仙唔的笑出聲來,朝站在大石上的尹翔說道:「尹大哥,你說對了,今晚真不用咱們出手,唔,這姓孫的老頭也太氣人了,他明明有著一身大本領,幹麼要裝模作樣,戲耍咱們?」

  話聲方落,忽聽身後草叢中傳來一陣沙沙輕響。

  ▼第二十六章 天魔教主

  三人急忙回過頭去,但見一顆盤著小辮的腦袋,從草叢中鑽了出來,嘻嘻笑道:「姑娘這次猜錯了,孫老頭一直躲在草堆裡,有什麼大本領?」

  那不是孫老頭是誰、他隨著話聲,僂曲身子,爬了幾步,才行站起,雙手拍拍身上泥土,朝岳小龍咧嘴笑道:「岳小哥把我老頭說的更好,我連一點淺意都沒有,那來的深意?」

  淩杏仙背後叫他孫老頭,被人家聽了,當著面,自然不好意思,不覺粉臉一紅,驚奇的道:「你原來躲在草堆裡!」

  孫老頭聳聳肩道:「老朽看他們打起來了,就往草堆裡鑽,人老了,性命是更加值錢,黑夜裡,刀槍又沒有眼睛,只有躲在草堆裡最安全。」

  淩杏仙只覺這孫老頭生相猥鄙,實在看不出他是有大本領的人,聽了不覺也有些相信。

  尹翔心中更是吃驚,試想方才他突然不見,自己一無所覺,還可說是雙方正在激烈搏鬥,分散注意,但這回銅沙島的人已經離去,孫老頭悄悄回來,躲入草叢,和自己相距咫尺,依然沒發覺他如何來的?光是這份來去無影的身法,就是師傅,只怕也不過如此了。心念轉動,不覺拱手道:「老丈真人不露相,其實老丈縱然不肯承認,晚輩也可以猜得到幾分。」

  孫老頭搔搔頭皮,笑道:「這就奇了,不知尹小哥猜到了什麼?」

  尹翔道:「據晚輩猜想,老丈應該是仙榜中人。」

  孫老頭怔的一怔,接著搖搖頭,笑道:「老朽山野之人,從沒應過考,尹小哥當老朽有過功名,那更是笑話了。」沒待尹翔開口接著,說道:「快走吧,他們都回進去了。」

  回到茅舍,客堂上已經點起蠟燭,村人們三五分成群,站在茅舍前面,興高采烈的各啟述說著交手經過。

  孫老頭滿臉堆笑,連連拱手道:「各位哥兒今晚真是大顯身手,以後管教賊人們再也不敢小覷咱們兩個村子了。」

  壯漢中有人問道:「孫老爹,方才好幾個領頭的賊人,已經沖著園來,不知他們怎會自動退出去的,你老可曾看到了?」

  孫老頭嘻嘻笑道:「不瞞諸位說,老朽一直躲在草堆裡,是看沒有看到,但聽卻聽到了一些。」

  大家聽說他躲在草堆裡,全都笑了起來。

  先前那人問道:「孫老爹聽他們說了些什麼?」

  孫老頭指著尹翔三人說道:「那幾個賊頭進來的時候,這三位小友就隱身在附近樹上,只聽穿白衣賊頭吩咐兩個身黑衣的賊人進去瞧瞧諸葛先生是真死還是假死?老朽早已和小青子說好,只要賊人想動諸葛先生棺木,只管用彈弓招呼,咱們外面會接應。若是他們只進去看看,那就任由他們去看,反正棺木也看不壞……」

  淩杏仙心中暗道:「這老頭真是鬼話連篇。」

  孫老頭卻說得口沫橫飛,舉起衣袖揩揩嘴角,又道:「後來那兩個黑衣賊人回身出來,說棺木已經釘上了,看樣子不像有假。」那白衣賊頭說道:「看來諸葛先生是真的死了,咱們就犯不上和兩個村子裡的人結冤。』就這樣退了出去。」

  只見許棠華從裡走出。說道:「大家莫要高興,說實在今晚要是沒有能人暗中相助,咱們真還擋不住人家。」

  另一個人接口道:「許大叔說的不錯,方才確實有人在暗中幫咱們。」

  孫老頭得意的笑道:「那是小青子,他從屋後翻出去,躲在樹上,用石子打他們。」

  村人們不見小青子的蹤影,不覺咦道:「青哥兒呢?」

  許棠華道:「他走了。」

  孫老頭奇道:「他走了?什麼時候走的?」

  許棠華手上拿著一張字條,揚了揚道:「這小青子留的字條,他謝謝各位,為了他師傅的事,有勞大家相助,他說是奉有諸葛先生遺命,辦一件事去的,不久就可回來。」

  孫老頭搔搔頭皮,道:「這孩子也真是的,說也不說一聲,就這樣走了。」

  淩杏仙心中暗道:「大概又是你使的花槍。」

  許棠華道:「也許他真的有事去了。」一面回頭朝大家說道:「現在賊人已去,今晚不會再有事故,時間不早,諸位也可以回去了,這裡小青子一走,沒人看管,兄弟之意,只要留上幾個人就夠了。在小青子沒有回來之前,大家輪流照顧,好在咱們兩個村子,相距不遠,真要有事,臨時通知大家,也並不遲。」

  事就這樣決定,由村中留下四個人在茅舍看守,其餘的人,就荷著鋤頭鐵耙回去了。

  許棠華朝尹翔、岳小龍三人拱拱手道:「三位遠來非易,寒舍離此不遠,兄弟想請三位和孫老爹一同去寒舍盤桓,稍盡地主之誼,不知三位肯否賞兄弟一個薄面?」

  孫老頭沒待三人開口,搶著說道:「我看許老弟不用客氣了,他們老遠趕來找諸葛先生,原是為了兩位老朋友,身患重病,來求醫的,如今諸葛先生已死,藥沒求到,自然急於趕回去,方才是老朽怕人手不夠,硬留著他們的。」

  尹翔忙道:「孫老丈說的極是,許大俠盛情心領,在下兄弟身有急事,改日再登門造訪了。」

  許棠華道:「既然三位有事,兄弟不敢勉強,他日路過孤山,務望來寒舍一敘。」

  孫老頭朝許棠華拱拱手道:「老朽送他們一程,許老弟請回。」

  許棠華送到籬外,才和四人作別,回轉孤山。

  尹翔、岳小龍、淩杏仙三人牽著馬匹,和老頭走了一段路,尹翔忍不住問道:「不知老丈還有什麼指教?」

  孫老頭聳聳肩笑道:「指教不敢,老朽倒確是有一件事,要奉托三位。」

  尹翔道:「老丈請說。」

  孫老頭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老朽住在這裡,不願人知,三位莫要跟人說起老朽就好。」

  淩杏仙咭咭的笑道:「老丈要我們不說,你總該先告訴我們,你究竟是誰?」

  孫老頭乾咳了兩聲,道:「這個……這個……咳,咳老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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