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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姚玉琴低聲道:「大師兄,這廝像是跟著我們車子來的?」

  楊宏勳沒作答,回頭道:「紀兄請隨兄弟來。」

  說完,轉身穿林而去,循著林邊一條小徑走去。

  岳小龍跟在他身後,心中暗道:「原來自己這輛馬車,早已被人家盯上了,難怪自己等人,要在車子奔行之中,一個個的飛身下車。」

  四人一路急行,走了約摸一盞熱茶工夫,只見水塘邊上,緣楊垂堤,竹籬茅簾,隱約透出燈光。那是一個種田人家,楊宏勳也不叩門,一手推扉而入。

  岳小龍、淩杏仙,姚玉琴三人跟著跨入屋中。

  楊宏勳回頭道:「師妹把門關上了。」

  姚玉琴依言掩上柴扉,一名莊家漢子匆匆走出,也沒說話,替大家打來了洗臉水,接著又端出四碗茗茶。

  楊宏勳含笑道:「大家都累了,快請洗把臉,喝口茶,今晚咱們就在這裡休息了。」

  大家洗了把臉,各自在板凳上坐下休息。

  莊稼漢子收過臉盆,抹了抹桌子,就轉身進去,一會工夫,端出四菜一湯,和一桶白飯,放在桌上,就默默退出。

  楊宏勳站起身。朝三人招呼道:「來來,大家不用客氣,吃飯了。」

  岳小龍心中暗想:「這大概是黑氅人手下早已安排好的,即此一點,可見他手下人手眾多,辦事填密,只不知他們究竟是什麼路數?」

  吃過晚餐,楊宏勳要淩杏仙,,姚玉琴到右邊一間房中安息,自己和岳小龍住到左邊一間房中。

  岳小龍和他住在一起,自然沒話可說,各自上床睡覺。

  第二天黎明,天色還沒大亮,楊宏勳就叫醒大家,匆匆吃過早點,由他領頭,離開農家。

  走了半裡來路,只見路旁一棵大樹底下,停著一輛馬車,一個頭戴破氊帽的老頭,正在替輪軸添油。楊宏勳也不和他說話,指揮大家上車,隨手放下了車簾。

  那駕車老頭也不問大家要去哪裡,跨上車頭,駕車就走。

  這一天,當然又沒有在中途打尖,大家仍然在車上吃著乾糧裹腹。

  傍晚時分,楊宏勳掀開簾子。朝車外望了一眼,回頭道:「兄弟和姚師妹,前面就要下車了,賢兄妹可乘此車,直入城中,找一家客店落腳。」

  岳小龍聽的一怔,問道:「楊兄兩位不是要和我們同去銅沙島麼?」

  楊宏勳道:「咱們不能同行,這裡有一張路程單,賢兄妹只要依單行事,就錯不了。」說完,遞過一個紙團,塞到岳小龍手上,不待岳小龍多問,轉過頭去,說道:「姚師妹,咱們該下去了。」

  話聲一落,一手掀簾,閃身縱下車去了。

  姚王琴小嘴一噘,氣道:「大師兄就是這麼氣人,什麼事都不肯和人家說明。」但她固楊宏勳已經飛身下車,只好站起身子,叫道:「紀姐姐,再見啦。」

  身形一閃,跟著縱出車外。

  馬車絲毫沒停,依然雙輪滾轉,朝前飛馳。

  淩杏仙披撇嘴道:「這姓楊的行動鬼祟,真討厭死啦!」

  岳小龍用手肘輕輕碰了她一下,說道:「楊兄是奉命行事,你這是錯怪他了。」

  不多一會,馬車已經馳進城門,在一條大街上停了下來。

  那駕車老頭替兩人卷起車簾,含笑道:「兩位客官,柘城已經到了。」

  岳小龍可不知朽城是什麼地方,口中漫應一聲,便和淩杏仙一同下車,舉目瞧去,原來他車子已經停在一家客店門首。

  駕車老頭等兩人一下車,就掉轉車子,策馬疾馳而去。

  這時店中夥計早已三腳兩步的迎了出來,哈腰道:「兩位貴客請到上房休息。」

  岳小龍點點頭,由店夥領到上房,要了一問雙鋪房間。

  店夥送來茶水,便自退出。

  淩杏仙掩上房門,悄聲問道:「龍哥哥,那姓楊的給你一個紙團,他寫了些什麼?」

  岳小龍探手取出紙團,打開一瞧,只見上面寫著:「一、賢兄妹可在拓城購置馬匹,沿官道東行,經懷遠、滁州、至浦口渡江,到達鎮江之後,即須佩掛朝天金錢,男左女右,自會有人接待。

  二,如有人盤問兄弟,可說咱們在靈寶相遇,但賢兄妹因奉有父命,對赴銅沙島之事,嚴禁向人道及,因此相偕同行至臨汝,即與弟作別,雇一馬車,取道柘城,即為避弟之故。

  三、閱畢之後,請即付炬,知名具。」

  淩杏仙看完字條,不解的道:「既然大家都是同赴銅沙島去的,幹麼還要互相隱瞞,這不是畫蛇添足多此一舉?」

  岳小龍隨手把字條在燈上燒了,一面說道:「也許這赴銅沙島之事,華山派和終南派都不願人知。」

  一宵無話,翌日,岳小龍托店夥買了兩匹馬,就並轡登程。

  鎮江,又名京口,是運河和長江交叉處,長江以北的貨物,多集此轉運,商業鼎盛。

  這天午牌方過,岳小龍、淩杏仙趕到鎮江。

  他們已在入城之先,取出了「朝天金錢」,男左女右,佩在腰間。進得城來,但見街道寬闊,商肆林立,行人熙攘,十分熱鬧!

  兩人策馬徐行,例覽著街頭景物,終於在橫街口上一家大酒樓門前,停下馬來。

  這家酒樓,開設在十字街口,十分氣派,樓前一塊橫招牌,金碧輝煌,寫著「江山第一樓」五個大字。

  兩人剛一停馬,就有夥計迎了上來,攏住馬頭,伺候岳小龍、淩杏仙跨下馬背,一面躬身道:「公子、小姐,請高升一步,登樓雅座。」

  岳小龍隨手把緩繩交與了夥計,就偕同淩杏仙進入大門,登上樓梯,舉目一瞧,但見樓上食客滿座,差不多已有八成以上的座頭,猜拳賭酒,好不熱鬧?

  岳小龍目光轉動,找了一張空桌坐下,舉手一招,叫道:「夥計。」

  一名店夥趕緊跑了過來,放好杯筷,哈腰問道:「公子爺要些什麼酒菜?」

  岳小龍道:「我們不吃酒,你吩咐廚下,做四樣好菜,來飯就是了。」

  店夥答應一聲,轉身而去。片刻之後,店夥陸續送上飯菜。

  岳小龍、淩杏仙端起飯碗,舉筷吃菜。

  忽聽一陣橐橐履聲,一個身穿破舊青衫,臉色蒼白,留著幾根鼠髭的中年落魄文士,緩步走了過來,在兩人對面一張桌上坐下。

  店夥跟著過去,問道:「相公要些什麼?」

  落魄文士抬頭朝四下看了一眼,他那雙昏黯無神的目光,落到岳小龍桌上,自言自語的道:「有肴無酒俗了人,年紀輕輕,看來倒還有些書卷氣,偏偏不會喝酒,糟遢佳餚?豈不也成了俗物?」

  說著連連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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