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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仲飛瓊冷峭的聲音,適時傳了過來,火靈聖母看出她神色有異,仲飛瓊是雪山老人的嫡親孫女,她自然不敢等閒視之,一面暗暗凝神戒備,一面故作從容,側臉問道:「仲姑娘有什麼事?」

  仲飛瓊道:「據晚輩推想,岳少俊在車廂中離奇失蹤,似乎和淮揚派無關。」

  火靈聖母微微一怔,問道:「此話怎說?」

  仲飛瓊道:「淮揚派雖然弟子遍佈江淮,但盛名久著的淮揚三傑和惲夫人全在此地,晚輩車中的胡嬤嬤,並非弱手,如說要使她在不知不覺中,被人點了穴道,恐非淮揚派門人弟子所能辦得到。」

  火靈聖母板著臉道:「那麼依你所說,是什麼人劫走的呢?」

  仲飛瓊目光一抬,徐徐說道:「聖母真的要晚輩說嗎?」

  火靈聖母道:「你倒說說看,難道會是老身派人把他劫走了?」

  仲飛瓊冷然道:「聖母認為晚輩想的不對?」

  火靈聖母冷嘿一聲道:「你總有個說法吧?」

  仲飛瓊道:「要制住胡嬤嬤,而不使胡嬤嬤有所警覺,此人必須精擅隔空點穴,而且必須在十步之外發揮。」

  火靈聖母口中「唔」了一聲。

  仲飛瓊接下去道:「制住胡嬤嬤固然不易,但要在一個小小窗口,把岳少俊神不知鬼不覺的運出去更難,此人非絕頂高手,絕難辦到。」

  火靈聖母依然只「唔」了一聲。

  仲飛瓊道:「因此晚輩覺得……」

  火靈聖母道:「你直說無妨。」

  仲飛瓊道:「只有聖母手下,網羅了不少武林奇技異能之士,高手如雲……」

  火靈聖母桀桀大笑道:「所以你認為是老身派人把他劫走的。」

  仲飛瓊道:「晚輩正是此意。」

  火靈聖母道:「那麼你打算如何?」

  惲慧君尖聲道:「好啊,原來果然是你們把岳相公劫走的。」

  祝巧巧聽得臉上綻出了喜容,哼道:「是又怎樣?」

  仲飛瓊沒有去理會她們的話,望望火靈聖母,平靜的道:「聖母派人劫走岳少俊,不知用意何在?」

  火靈聖母兩鬢白髮飛揚,厲笑道:「老身行事,用得著你管麼?」

  仲飛瓊臉色一變,抗聲道:「聖母從晚輩車中劫走的人,晚輩自然要問了。」

  祝巧巧困惑的道:「娘,岳相公……」

  火靈聖母怒叱道:「你不許多嘴。」

  祝巧巧嘟起小嘴,不敢多說。

  仲飛瓊抬頭道:「聖母已經知道岳少俊是晚輩的義弟了?」

  火靈聖母氣鼓鼓的道:「老身早已聽你說過。」

  仲飛瓊道:「那麼就請聖母看在晚輩薄面,把岳少俊交還晚輩。」

  「說得很輕鬆。」

  火靈聖母冷笑道:「既然你認定是老身派人把岳少俊從你車中劫走的,老身若要交還給你,又何用派人把他劫走?」

  仲飛瓊神色愈來愈冷,哼道:「聖母那是不肯交人了?」

  火靈聖母道:「就算老身不肯吧?」

  「好。」仲飛瓊斬釘截鐵的應了聲好,凜然道:「釁由聖母而啟,若是傷了兩家和氣,那就罪不在我了。」

  「鏘」的一聲,抬手拔劍,鳳目抬處,兩道凜若秋霜的眼神,直注火靈聖母,神色凝重,緩緩吸了口氣,冷然道:「聖母請亮劍。」

  火靈聖母一張老臉,變得鐵青,桀桀笑道:「仲丫頭,你要和老身動劍?」

  仲飛瓊道:「這是聖母逼我動劍的了。」

  話剛出口,但見四道人影,如飛而來,那正是春風、夏雨、秋霜、冬雪四人,心頭不禁一怔,回頭問道:「你們來此作甚?」

  春風眼看二小姐長劍出鞘,她對面的人,竟然會是火靈聖母,一時有話不敢出口,只叫了一聲:「二小姐……」

  事實上她們也跑得嬌喘吁吁,也答不上話來。

  仲飛瓊道:「你們究竟有什麼事?」

  春風走上一步,附著她耳朵,低低的說了幾句。

  仲飛瓊低聲問道:「他說是測字看相的?」

  春風點點頭道:「是的。」

  仲飛瓊問道:「他沒說叫什麼名字?」

  春風又搖了搖頭。

  仲飛瓊明白了,在車中運走岳少俊的,準是金鐵口無疑,她說只有他可以治得好岳少俊的傷,大概不會胡說,但這話她不能說出來。

  因為眼前有崆峒和淮揚二派的人在,他們攔截自己,全是為岳少俊而來,自己說出來了,他們定然會捨了自己去追金鐵口。

  也許金鐵口此時正在附近為俊弟弟治療,以真氣療傷,是不能有人驚擾的,看來只有將錯就錯,由自己擔待一陣了。她心念閃電一動,立即朝春風吩咐道:「你們且退下去。」

  春風等四人,應了聲「是」,果然躬身退下。

  靳半丁卻在此時,湊了上來,朝火靈聖母躬躬身道:「聖母歇怒,請容屬下一言。」

  火靈聖母道:「你有什麼話,快說。」

  靳半丁道:「雪山、崆峒,攜手合作,聖母和仲姑娘這一動劍,豈不傷了兩家和氣,再說岳相公……」

  火靈聖母一搖手道:「不用說了,當初他們三人下山之時,雪山老神仙是如何說的?她們原是配合咱們崆峒派行動,三個丫頭,悉歸老身指導,如今仲丫頭為了一個姓岳的小子吃裏扒外,居然向老身叫陣,老身若不給她一點厲害,還當咱們崆峒派因人成事呢!」

  說到這裏,目注仲飛瓊凜然道:「仲丫頭,老身讓你發招,你可以出手了。」

  「梯他……梯他……梯梯他他……」

  大路上忽然傳來了一陣拖著皮鞋的腳步聲,只見一個人連奔帶走,急步而來,轉眼間,由遠而近。

  雙方正在劍拔弩張之際,這人的出現,自然會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大家回頭看去,那是一個頭戴瓜皮帽,身穿一件洗得發了白的青竹布衫的瘦小老頭,聳著雙肩,走起路來直像一隻大馬猴。

  這人生相猥瑣,鬥雞眼,酒槽鼻,嘴上還留著兩撇鼠鬚,一副落魄模樣,你說他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在場之人,除了仲飛瓊,誰都不認識他,仲飛瓊一眼看到來的正是金鐵口,心中不由一怔!

  方才他聽了春風的話,滿以為俊弟弟是他救走的,心頭本已放下了一塊石頭,但此時看樣子,金鐵口剛剛來,比春風等四人還慢了一步,由此看來,從車子中把俊弟弟弄走的難道不是他嗎?心念方在轉動之間,突聽耳邊響起一縷極細的聲音,說道:「我的姑奶奶,你叫小老頭追得你好苦,若是小老頭遲來一步,我那小師弟一條小命,差點就送在你千里了,你也沒找我小老頭商量商量,你要七公、八公兩個老糊塗蛋替他打通什麼經脈?要知我那小師弟練的是『逆天玄功』,氣血本來就是逆行的,硬要把他弄順過來,你說這份罪,有多難受?不過你也別替他擔心,現在總算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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