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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萬啟岳含笑道:「兄弟已要公孫總管給范掌門人喂了迷失心神的解藥,范掌門人現在神志已經恢復清明,應該不會再責怪兄弟得罪之處了吧?」

  范子陽微微一怔,依然冷笑道:「范某就是神志已經清明,才要請問盟主,範某犯了何罪,公孫總管還要點住兄弟雙臂穴道?」

  萬啟岳忙道:「公孫總管,快替范掌門人解開穴道。」

  公孫乾應了聲「是」,說道:「范掌門人原諒,盟主方才沒有交代,公孫乾不敢擅自作主。」說著,果然舉手解開了范子陽的穴道。

  萬啟岳抬手道:「范兄請坐。」

  他的座位,就設在霍從雲的右邊,丁劍南的左首。

  范子陽大模大樣的在椅上落坐。

  萬啟岳含笑說:「方才祁掌門人清醒之後,兄弟已把迷仙岩假傳金劍令,殺害滕老哥,又以此作藉口,向敝莊尋釁之事,詳細說了一遍幸蒙祁掌門人見諒把這場過節揭開了,現在范兄也清醒過來了,范兄和少林澄心大師,是當日執行金劍令的人,因此想請范兄作一說明,不知范兄是否還記得起來?」

  范子陽不覺一怔,抱拳道:「兄弟方才清醒過來,有如大夢初覺,以前種種,似夢似幻,了無痕跡可求,實在想不起來了。」

  萬啟岳道:「范兄說的是真話嗎?」

  范子陽道:「怎麼?盟主可是不相信兄弟說的話嗎?」

  祁耀南道:「先師兄遇害,背後先中澄心大師一記般若禪掌,範掌門又是一記六合指擊中前胸,今晚經少林二位大師把澄心拿下之後,才發現乃是賊党戴了面具,假冒澄心大師本人,由此可見殺害先師兄的兇手,乃是迷仙岩的賊黨所為,今晚范掌門人和假冒澄心大師的賊党,同以證人前來,不知當日向先師兄下手的是范掌門人,是賊党假冒了范掌門人,還是范掌門人下的手?」

  范子陽神色突變,說道:「既然有人假冒澄心大師,也可能有人假冒了兄弟,向滕老哥下的手,兄弟是滕老哥遇害之後,才被迷仙岩劫持去的,這點,兄弟記得起來。」

  祁耀南道:「范兄沒有記錯?先師兄是被迷仙岩賊党假冒范兄,以六合指殺死的?」

  「不會錯。」

  范子陽道:「那時兄弟和澄心大師正好也在揚州,還一同去了滕家莊,引起祁老哥和榮老哥的誤會,硬說滕老哥是兄弟和澄心大師所殺,祁兄總還記得吧?」

  祁耀南心想:「第二次到滕家莊去的,那是真的澄心大師和范子陽,他這話自然是聽范子陽說的了。」

  心念—動,這就立即站起身來,目注范子陽說道:「范兄可以證明先師兄真是假冒范掌門人的賊党殺的嗎?」

  范子陽道:「兄弟當然可以證明。」

  「好個賊子!」祁耀南目光淩厲,喝道:「你招供了?」

  他此話一出,榮宗器、滕立言都及時站了起來。

  范子陽詫異的道:「祁兄,你說什麼?」

  祁耀南喝道:「你方才承認殺害先師兄,大家都聽到了,還想賴嗎?」

  范子陽攢攢眉苦笑道:「兄弟是說殺害滕老哥的既非兄弟,自然是有人假冒了兄弟……」

  榮宗器嗔目喝道:「難道你不是假冒范子陽的賊黨?」

  范子陽道:「兄弟怎麼會是假冒之人?」

  榮宗器喝道:「你分明戴了面具,還不肯承認嗎?」

  范子陽作色道:「笑話,兄弟幾時戴了面具?你們既然對兄弟不滿,兄弟暫且告退,你們日後自知。」

  說完,要待站起,那知只是上身動了一下,那想站得起來?不覺目露異芒,怒聲道:「你們什麼人暗算範某?」

  丁劍南含笑道:「你老哥和假澄心大師假傳金劍令,在下是唯一目擊之人,你和假澄心大師從迷仙岩出發之時,在下又是唯一目擊之人,所以希望你還是坐著,把真相說出來的好,你站起來了,也無法走得出大廳,站起來又有何用?」

  范子陽怒聲道:「你是什麼人?」

  丁劍南臉上戴了面具,如今是一個三十出頭,濃眉黑臉漢子,他自然不認識了。

  丁劍南伸手緩緩從臉上揭下一層薄如蟬翼的面具,含笑道:「在下九宮門下丁南強,也是谷主門下記名弟子,此次奉命隨于嬤嬤和二師兄薛慕藺(薛慕蘭外出的化名)進來黃山增援的,范長老(范子陽在迷仙岩是長老身份)現在認識區區了嗎?」

  范子陽心頭一怒,脫口道:「原來是你小子!」

  丁劍南大笑道:「范長老現在想起在下來了吧?你方才不是說以前的事,了如夢幻嗎?以在下看來,閣下還是從實招供的好。」

  范子陽沒有說話,只是暗暗咬了咬牙。

  公孫乾在旁伸手一攤,湊近過去含笑道:「范掌門人有一顆假牙,在兄弟手中,你再咬牙也沒有用的了。」

  他掌心果然有一顆白瓷臼齒,不用說這顆假牙中定是暗藏了劇毒藥物,準備必要時咬碎假牙,服毒自戕的。

  坐在范子陽上首的霍從雲道:「丁兄弟說得沒錯,閣下還是及早招供的好,你已經知道霍某是誰了吧?在座的各位道長,都是名門正派中人,不會使什麼手法,霍某一向嫉惡如仇,點五陰絕脈,倒轉奇經八脈,可是拿手得很,光棍不吃眼前虧,你方才有服毒的勇氣,除死無大事,你還怕什麼?」

  「兄弟……不是貪生怕死之人……」

  范子陽道:「兄弟實在是有難言之隱……」

  霍從雲嘿然道:「大丈夫事無不可對人言,有什麼難言之隱?」

  范子陽聽了他的話,鼓著勇氣道:「因為兄弟……中了他們附骨之毒,每月既望,就得服他們的解藥,否則毒發之時,有如萬蟻齧骨,痛癢難忍……」

  霍從雲道:「你只要實話實說,就是比附骨之毒再厲害十倍,霍某也可以保你無事。」

  范子陽抬目道:「好,在下相信霍大俠,你可否替兄弟解開雙手穴道?」

  霍從雲舉手解開了他雙臂穴道。

  范子陽雙手一抬,從臉上揭下一張面具,眾人舉目看去,這人約莫四十出頭,皮膚白皙,五官也極端正,抱抱拳道:「兄弟宮百川,范子陽是我大師兄……」

  他口氣一頓,一臉痛苦的道:「兄弟三年前誤交匪人,投入迷仙岩,被他們暗下附骨之毒,此後一切行動,全受他們控制,他要在下假扮大師兄,和假扮澄心大師的人同去揚州,假傳金劍令擊殺滕傳信,因為滕傳信是淮揚派祁掌門人的大師兄,淮揚派在大江南北,聲譽極盛,六合門和少林派淵源極深,先前的計畫是想因此挑起淮揚、六合、少林和萬盟主之間的仇恨,故而挑選少林澄心大師和六合門范掌門人連袂抵達揚州的那天,由假澄心大師和兄弟持假金劍令把滕傳信處決……」

  滕立言聽到這裡,口中大吼一聲:「好個賊子,果然是你殺害了爹,血債血還,我和你拼了!」鏘的一聲掣劍在手,直奔過來。

  萬啟岳搖手道:「滕世兄請冷靜些,父仇不共戴天,為父報仇,這是一件大事,沒人可以阻止你,但你應該先弄清楚真正的仇人是誰?這位宮老弟身中附骨之毒,一旦毒發,生不如死,能不聽命於人嗎?殺害令尊,是為了挑起江南武林的自相殘殺,這是迷仙岩企圖在江南擴張的第一步,就是宮老弟不假扮范掌門人,也會有另一個假扮范掌門人去執行的,所以以事論事,殺害令尊的兇手,不是假冒澄心大師和假冒范掌門的人,而是迷仙岩的谷主,宮老弟也只是被迫的受害人而已,滕世兄請先回座,聽宮老弟把話說完了,令尊大仇,如今日演變為整個江南,整個武林的事了,大家需要從長計議,切不可魯莽從事。」

  祁耀南也道:「立言,盟主說得極是,你先坐下來。」

  滕立言那敢違拗,只得依言退下,回到椅上落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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