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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方如蘋也漲紅了臉,粉頸低垂,迅快整理了衣衫,坐了起來,羞澀的道:「你不用說對不起,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也坐好,我們商量商量。」

  十五號喜道:「你不怪我麼?」

  方如蘋輕柔的道:「是我願意的,怎麼會怪你呢?」

  十五號大喜過望,說道:「如蘋、你真好。」他又想去攬她。

  方如蘋嗔道:「快坐好了,方才我話還沒說完,你就……」

  十五號傍著她坐好,說道:「你要說什麼?」

  方如蘋道:「明天我們就要下山……」

  十五號道:「這裡很好,我不去。」

  方如蘋柔聲道:「你一定要去,我們回五雲門去。」

  十五號道:「回五雲門去做什麼?」

  方如蘋道:「你只要聽我的話就好,不用再多問,你如果不聽我的話,我就永遠不理你了。」

  十五號點頭道:「我聽,我聽!」

  方如蘋像哄小孩般朝他嫣然一笑,說道:「這樣才對,你別忘了,我們回去之後,體就不可以再叫我如蘋,仍舊要叫我壇主,自稱屬下。」

  十五號道:「這為什麼?」

  方如蘋道:「我說過你不許多問,只要聽我的話就好,還有,你自從練了洗髓經,神志差不多已經清爽了大半,但回去之後,就要裝作從前那樣,什麼都不知道,有什麼疑問,都要放在心裡,不可問出來。」

  十五號道:「我都聽你的就對了。」

  「還有。」方如蘋道:「我們不能說在山上一處石窟中練洗髓經。」

  十五號道:「那要怎麼說?」

  方如蘋道:「只說我在一處農家養傷,你一直跟隨著我就好。」

  十五號點頭道:「這我會說。」

  方如蘋道:「你隨我回去,等到我要你離開的時候,你就要趕快離開五雲門,脫下這身衣服,也揭下面具,走得越遠越好。」

  十五號望著她,問道:「那你呢?」

  方如蘋淒然一笑道:「過些日子,我自然會來找你的了。」十五號總是心神被迷,看不出臉有淒色,問道:「你為什麼不和我一起走呢?」

  方如蘋強作笑容道:「我和你一起走了,他們會起疑心,過些日子,他們就不會疑心我們在一起了。」

  十五號道:「這話不錯。」「好了。」方如蘋臉上又飛起兩片紅雲,羞澀的道:「天色已經黑了,你也躺下來歇一會吧,明天一早,我們就要下山去。」

  四更天距離天亮還有一個更次,天色黝黑如墨。萬松山莊後進一座廳堂上,依然戒備森嚴,燈火輝煌。

  大堂上左右兩側站著八名勁裝莊丁,手按刀柄,嚴密戒備。

  入門左首一把椅子上坐的是萬少岳,也一身勁裝,腰懸長劍。右首一把椅子上坐的是副總管牟忠恕,也同樣勁裝佩劍。

  他們今晚是負責看守夜襲萬松山莊被拿下的五雲門二十二個男女,這些都是神志迷失的人,如今都被點了穴道躺在堂上。

  五雲門的這次夜襲,可說全軍盡墨,只逃走了紫臉壇主和一個紫臉漢子(十五號)。

  雖然這些迷失神志的人不怕他們逃走,但總管公孫乾還是十分小心,要萬少岳和牟忠恕在堂上坐鎮,另外,堂前、堂後,也各派八名莊丁守護,而至每一個莊丁胸口,都懸掛了一枚竹哨,只要發現不對,就先吹竹哨傳警,另外在萬松山莊四周,也加強了巡邏。

  照說有這樣嚴密的戒備,應該萬無一失了,但卻偏偏出了事。

  那是四更方過,也就是萬啟岳、清塵道長、霍從雲等人計議定當,各自回房休息,總管公孫乾因明日一早就要陪同盟主前往白石谷去找奪命郎中仲孫萱,本待回房休息,心裡還是不放心,又來至後廳,察看了一番,覺得時已四更,不可能會有事,就向萬少岳、牟忠恕叮嚀了幾句,回身走了。

  他剛走沒多一回,簷前忽然吹進一陣輕風,萬少岳面前登時多了花白頭髮的黑衣老婆子,朝他咧齒一笑,自顧自朝中間走去。

  萬少岳驀然一驚,要待站起,竟然沒有站得起來,要待大喝,也沒法出聲,一個人就像夢魘—般,動彈不得。

  他心知自己已在不知不覺問受制於人,但他還希望黑衣老婦制住的只是自己—個,在這一瞬之間,她不可能把廳上的人全都制住,他們武功縱或不是黑衣老婦的對手,但只要有一個人吹起竹哨也就夠了。

  但他這一希望,也馬上就消失了,因為黑衣老婦這時已經走向躺在地上穴道受制的那些人中間,牟忠恕和站在兩邊的八名莊丁,依然毫無動靜,聯手也沒舉一下。

  黑衣老婦朝一排排躺著的人低聲叱道:「起來,起來!」

  腳尖蹴動,躺著的人跟著一個個蹶然站起。黑衣老婦腳步極快,眨眼工夫,已從兩排人中問像流水一般流過,現在躺著的二十二個男女都已站了起來,

  孫必顯、冉文君一看到黑衣老婦,不由大喜過望,急忙朝她躬下身去,還沒開口,黑衣者婦一擺手道:「時間無多,你們快走,老婆子還要把此子帶走。」話聲一落,舉步朝萬少岳走來,陰笑道:「你是萬啟岳的兒子吧?那就跟老婆子走。」

  萬少岳當然毫無抗拒之力,任由他一把挾起,迅速往後退去。

  堂上依然燈火通明,但已人去堂空,只剩下副總管牟忠恕還是好好的坐在椅上,八個莊丁還是手按刀柄站立如故,和投發生什麼事故一般,誰也不會相信沒有半點動靜,竟然出了大亂子。

  現在天色已經大亮,第一個來到後進的還是總管公孫乾。

  他究是萬松山莊的總管,職責所在,不敢絲毫疏忽,回到房中,只和衣躺下休息了一回,看到天色大亮,就起身走出,第一件事,當然就是到後進來了。站在天井兩邊的八名莊丁,看到總管,就一齊躬身施禮。

  公孫乾朝他們含笑點頭,越過天井,跨上石階,還沒跨進廳門,目光一注,不由得呆住了,因為堂上躺著二十幾個人,從外面看進去,可以一目了然,如今地上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了。

  公孫乾只當自己眼花,急忙舉手揉揉眼睛,再睜眼看去,堂上還是一個人都不見,那就證明不是自己眼花了!

  這些神志被迷,穴道受制的人會到那裡去了?

  公孫乾這一急,當真心頭狂跳,三腳並作兩步,急急跨進堂門,目光一注,牟忠恕看到他,但依然坐著不動,八個莊丁站立如故,對自己走入,也恍如不見,左首一把椅子空著,不見少莊主萬少岳的人。

  糟了,不但擒下的入悉數逃走,連少莊主都被他們劫持去了。

  怎麼會沒有人吹哨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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