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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瘦靈官連連稽首道:「豈敢、豈敢,小道也練過幾年功夫,霍施主這大手印神功,小適從前也曾聽人說過,那是武林中最難練的絕藝,小道從未見過,今天得能讓小道大開眼界,真是幸事,小道欽佩之至,觀主是小道師兄,現在後進,霍施主光臨,焉有不見之理?霍施主請隨小道進去,請、請!」

  霍從雲看他身把自己用內功印在石柱上的掌印,說成「大手印神功」不覺聽得好笑,一面拾手道:「道長請。」

  瘦靈官連連稽首,果然走在前面領路。

  霍從雲跟在他身後,暗中逼出一股暗勁,朝他身後襲去,瘦靈官竟然一無所覺,心中更覺奇怪,前晚他跟蹤追出,不但輕功極佳,身手也大是不弱,何以今天好像另外換了一個人似的。

  不大工夫、已經到了後進靜室,瘦靈官腳下一停稽首道:「啟稟觀主,有一位霍施主來見觀主,小弟已經陪他進來了。」

  只聽裡面響起一個蒼老聲音說道:「師弟既然陪同霍施主來了,快快有請。」

  瘦靈官這才轉身稽首道:「霍施主請,恕小道不奉陪了。」說完,又連連稽首。

  霍從雲舉步跨入,這是三間靜室中的起居室,陳設古雅,也極為考究,全堂椅幾都為紫檀木精雕,披以錦繡,墊以錦墩。因為這裡是觀主會客之所,和通玄道長來往的都是官商三界中人,能蒙老道長接待到這裡坐的不是顯宦,就是巨賈,自然要使他們尊臀坐得舒服。

  霍從雲剛跨進起居室,只見一個鶴髮童顏的青袍老道人已經站在一張太師椅前面,迎出幾步,打著稽首,呵呵笑道:「霍老施主光臨,貧道有失遠迎,快快請坐。」說話之時,一雙目光只是打量著霍從雲。

  霍從雲還是第一次看到通玄道長,他一瞥之間,自然就看清楚了,這位觀主大約年約八旬雖然童顏鶴髮,那只是一個普通上了年紀的老道士,皮膚白皙,肌肉鬆馳,雙目還算明亮,但神光不凝,這迎出來的幾步路,走得有些蹣跚,根本不像是練過武功的人。這絕不是有意裝作出來的,如果他是有意裝作,要把一身功夫隱藏得如此像法,那麼此人功力,已經練到了上乘境界,不著皮相,豈非太可怕了?

  霍從雲進入靜室,自然深具戒心,尤其前晚親眼目睹少林怒金剛澄通和他四個師弟,只聞到了室中爐煙,就被迷失心神。他跨入室中,第一步自然注意小幾上那只古銅香爐飄出來的嫋嫋青煙了。

  崆峒飛雲在江湖上行走了二三十年,經驗閱歷,自然和很少出門的少林和尚不可同日而語,昨晚是在毫無防備之下才著了人家的道,今天是有備而來,豈會再中奸計,但經他仔細分辨了一下,小香爐中嫋嫋青煙,只是極普通的迷香,並沒有使什麼手腳。

  這原是踏進靜室一瞬間的事,霍從雲抱抱拳道:「在下崆峒霍從雲,有礙觀主清修,實在過意不去。」

  「請坐、請坐。」通玄道長連連抬手,含笑道:「霍老施主好說,小觀能蒙霍考施主光臨,貧道至為榮幸。」

  兩人分賓主落坐,一名道童端上香茗,通玄道長不待霍從雲開口,含笑道:「霍老施主請用茶。」

  霍從雲道:「在下冒昧求見,觀主應該知道霍某來意了?」

  通玄道長白哲的臉上飛過一絲驚詫之色,目光望著霍從雲含笑說道:「霍者施主光臨小觀,想來必有見教,貧道只是多活了幾歲,大家把貧道當作半仙,說來慚愧,貧道那有未卜先知之能,霍老施主來意如何,貧道洗耳恭聆。」

  霍從雲突然目射精光,發出一聲嘹亮的大笑聲:「觀主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他這聲大笑,當真聲如裂帛,可貫金石,直震得老道士耳朵如聞焦雷,嗡嗡不絕,半晌聽不到什麼聲音,一時張口結舌,望著霍從雲,臉露驚怖之色,過了一回,才漸漸恢復過來,惶然道:「霍老施主……你說什麼?貧……貧道真的不知道……」

  這神情絕對不是裝作的。

  霍從雲江湖經驗何等老到,心中暗暗一怔,卻依然冷冷的哼了一聲道:「霍某師弟任東平、師妹柳飛燕昨晚在江南春客店被人劫持,觀主不知道麼?」

  通玄道長望著他驚異的道:「霍施主這話……」

  霍從雲霍地站起,一探手就抓住了老道士的右手脈腕。也沒有用力,但一股內家真氣卻已從掌心逼了過去。

  通玄道長根本無從閃避,輕而易舉的被人抓住脈腕,已出霍從雲意外,逼去的內力,也絲毫無阻逼入通玄老道的手腕經脈,霍從雲當然感覺得出來,一個人沒練過武功,和練過武功的人偽裝的,體內氣機就霍然不同,這一點是無法隱瞞的,通玄老道體內的氣機和他外表一般無二只是個普通老人,毫無修練過的徵兆,是個十足不會武功的人。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通玄道長脈腕被霍從雲一把扣住,只覺一脈熱氣像電流般循臂而上,心頭不由大駭,驚慌失措,往後一縮,說道:「霍老施主,你……這是什麼?」

  霍從雲試出他不會武功,心頭更覺得奇怪,迅即五指一松問道:「觀主沒練過武麼?」

  通玄道長舒了口氣道:「貧道三清門下,清淨無為,從未練過武功,能夠活到現在,全是從清心淨性,持修而來,敝師弟靈玄,跟師叔練過幾年,那是因為仙女廟地當繁華城鎮,廟外又龍蛇雜處,難免有不肖之徒上門滋事,學過幾手,才能應付,霍老施主只怕是傳聞失實……」

  這下任你霍從雲平日經驗老到,心頭也不禁大惑不解,問道:「觀主你認不認識少琳寺澄通大師?」

  通玄道長道:「少林高僧,貧道只認識一位元那是澄心大師,他路過揚州,總要到敝觀來盤桓幾日,和貧道相識已有三四十年了,澄通大師貧道並不認識。」

  霍從雲冷冷一笑道:「觀主說的是真話?」

  通玄道長神色一正道:「貧道談不上道法,但一生之中,從不曾說過一句虛言。」

  「那好!」霍從雲點點頭,笑道:「前晚霍某曾來貴觀,親眼看到觀主接待澄通大師,觀主怎說和他從不相識?」

  通玄坐著的人身軀微微一震,瞠目道:「會有此事?」

  霍從雲道:「和澄通大師同來的還有四個師弟澄清、澄善、澄幻、澄覺、觀主後來也一一接見了,觀主這一爐爐香之中,似乎還另有名堂,現在觀主大概想起來了吧?」

  通玄道長聽得面有驚惑之色,但依然搖搖頭道:「貧道真的一點都不知道,貧道根本不認識澄通大師,也沒有接見他四位師弟,霍施主前晚既然在場,不知貧道說了些什麼?」

  霍從雲看他神色,似乎十分不安,這就含笑道:「觀主昔年不是採集大雪山雪蓮和三十六味解毒靈藥,煉成了一爐清毒丹麼?」

  通玄道長苦笑道:「貧道從小就在仙女廟伺候先師,一生從未離開過仙女廟,那裡採集到大雪山的雪蓮子?而且貧道也從未研究過藥草,那會煉製清毒丹?」

  霍從雲接著道:「但觀主明明說澄通等五位有中毒之象,分贈了他們每人一粒清毒丹,那時霍某隱身在窗前一棵老桂樹上,也是觀主發現的,還喝了一句:「外面是什麼人?」

  通玄道長白皙的臉上,不禁綻出汗珠來。他目光望望霍從雲,張口欲言,但又搖著頭,吃力的道:「霍施主親眼目睹說的也許是確有其事,但貧道真的不知道。」

  他這話就是有著很大的矛盾,他說霍從去看到的也許是真的,既是真的,他怎麼會不知道呢?

  霍從雲不愧是老江湖現在聽出來了,老道士言詞閃爍,其中一定大有文章,目光一注,問道:「觀主似有難言之隱?但事到如今,觀主已經非說出來不可了。」

  通玄道長和他目光一對,只覺此人兩道眼光,比霜刃還利,不但不可逼視,而且要一直看到你心裡,但他卻搖搖頭,為難的道:「貧道已經活到八十有一,死不足惜,只是……只是—…」

  霍從雲緊逼著凜然道:「觀主可知少林寺怒金剛澄通大師和他四個師弟,前晚服了你觀主的清毒丹,迷失心神,遭人劫持,在下的師弟任東平,師妹柳飛燕也在昨晚無故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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