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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突然,「呼」「呼」兩聲,兩塊比磨盤還大的巨石,從二十餘丈的高空飛墜而下,夾著呼呼風聲,直朝老狼神和眾人站立之處砸來!

  狼奇里又氣又怒,目注巨石,正待落下之時,揮動雙袖迎去,在場之人,全部凝神戒備!

  就在此時,瞥見從左右兩邊灌木林中,飛起兩道人影,其快如電,迎著兩塊巨石飛去,張手一抱,各自凌空抱住一塊巨石,交叉而過,一閃而逝!

  這一下,瞧得大家又是一怔,那兩塊巨石,少說也在百斤以上,從那麼高飛砸下來,速度增加,重量也隨著增加,下砸之勢,已不止千斤!

  即使在平地上伸手接住,已是不易,何況這兩人是從斜刺裏飛起,凌空接住巨石,還絲毫不受巨石下墜的影響,往斜刺裏飛去!

  在場諸人,即如老狼神狼奇里、神鈞真人郝公玄、厲山雙煞、白衣崆峒等一干頂尖高手,自問縱身躍起,接住巨石,再飛身落地,卻不難做到;但這般斜掠而過,這份「躡空虛渡」的輕功,誰也自嘆勿如。

  這宛如隕星的兩道人影,抱著巨石,交叉而過,真比電光還快!

  就在大家一怔之際,左邊林中,有人尖聲叫道:「老酒鬼,快瞧,來啦,來啦!」

  右邊一個聲音接口道:「唔,你矮子眼光倒不錯,這傢伙氣派十足,居然還坐著孔明車來的!」

  陸翰飛先前也沒瞧清楚這飛掠而過的兩道人影是誰,此時聽兩人一開口,不由心中一怔,那不是寧不歸和東方矮朔公羊老前輩的口音,還有誰來?

  什麼?「坐孔明車來的?」那是賽孫臏令狐老前輩來了!陸翰飛心中驀地一動,急忙舉目瞧去!

  那少說也還在數里之外,正有一輛雙輪小車,順著官道,朝石鼓山而來!

  大家經兩人一嚷,也紛紛轉頭往山下瞧去,獨角龍王沙無忌低呼道:「來的果然是令狐宣!」

  白衣崆峒楊開源生性陰沉,城府極深的人,忽然心念一動,暗想此時機不可失,自己何不如此如此?

  當下故意放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形勢,轉眼又望了眾人一眼,徐徐的道:「賽孫臏不久可到,諸位因白衣劍侶藏寶之事,猶爭執未下,兄弟有一句話,不知該不該說?」

  郝公玄持鬚道:「楊兄有話,但請直說!」

  白衣崆峒咧嘴一笑,道:「據兄弟觀察,此刻石鼓山聞風趕來的高手,只怕絕不止咱們眼前這幾個人,他們有的潛伏暗瞰,有的方才業已露面,覷其用心,無非為了覬覦白衣劍侶的藏寶而來……」

  老狼神口中嘿了一聲。

  白衣崆峒並不理會,繼續說道:「是以兄弟之意,郝真人和東門道兄雖另有過節,不宜在此地了斷,木老哥賢夫婦和狼老哥更不宜在此時拼鬥;因為憑諸位老哥的功力,雙方一經動上了手,絕難在短時之間,分得出勝負,大家打得力竭筋疲,正好給別人以可乘之機,這就是鵬蚌相爭,漁翁得利……」

  老狼神聽得悚然動容,他方才被人暗中襲擊了一掌,已然發覺隱身發掌之人,武功之高,不在自己之下,這就雙目閃動,冷冷的道:「依你該當如何?」

  白衣崆峒瞧出他已為自己言詞所動,心中暗喜,但白慘慘的臉上,卻絲毫不露,抬頭道:「依兄弟之見,諸位道兄不如暫息爭端,聯手合作。」

  東門子良疑惑的道:「聯手合作?」

  白衣崆峒微微點頭道:「不錯,眼下形勢咱們非聯手合作,先對付意圖劫藏寶之人不可,因令狐宣到達之後,白衣劍侶的藏寶,隨時隨地有出土的可能,也隨時隨地有被劫的可能。咱們在這一段時間,就該通力擔當起保護之責,等寶藏出土之後,與會之人,不妨各憑武功,公平決鬥,以決定寶物誰屬。」

  神鉤真人呵呵笑道:「楊兄高見,老夫甚是贊同。」

  老狼神仰頭看天,撚著他幾根狼鬚,道:「老夫也並不反對。」

  陰風煞冷笑道:「楊兄這主意倒出得不錯,可惜老婆子已經答應過乾女兒,何況石鼓歌是簡大先生第一個發現,南北雙嶽且因此喪生。目前賽孫臏令狐宣,也是為了南北雙嶽門人,才遠道趕來,白衣劍侶的藏寶出土,無論怎麼說來,都該歸南北雙嶽門人所有,何用比武決定?」

  厲山雙煞原也為了覬覦異寶而來,但自從陰風煞收了楚湘雲做乾女兒,態度竟會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她這一番話,說得在場諸人,全覺臉上一熱!

  陸翰飛聽她提到恩師,不禁熱淚盈眶,連忙朝陰風煞作了一個長揖,顫聲叫道:「老前輩,晚輩兄妹,並非為白衣劍侶藏寶而來……」

  老狼神、郝公玄等一干人,聽得一怔,不約而同全部掉頭朝他望去!

  只見陸翰飛朗朗說道:「老前輩仗義執言,晚輩極為感激,只是晚輩兄妹,因恩師遭人暗算,起因於一張石鼓拓本,連仇人是誰,都有撲朔迷離之感,遠上武陵,無非求令狐老前輩指示迷津,可為師門復仇雪恨,才有今日石鼓山之約。目前經晚輩一路查訪,已知仇人姓名,但和令狐老前輩約在此地見面,晚輩兄妹不得不來,至於白衣劍侶的藏寶,晚輩德薄能鮮,不敢妄作非分之想。」

  神鉤真人掀髯大笑道:「哈哈,陸老弟果然不愧南嶽門下。咱們不妨事先來個約定,待會誰得到白衣劍侶的藏寶,誰就負責協助南北雙嶽門下,完成他們報雪師仇的宿願。」

  陸翰飛對這些盛名久著而又只知以攘奪為能事的人,心存鄙薄,聞言傲然答道:「師仇不共戴天,在下誓必手刃仇人,不敢假手他人,真人厚意,在下心領。」

  郝公玄清瘦臉上,不禁一紅,連連點頭道:「有志氣,有志氣!」

  陰風煞氣憤的道:「陸少俠不稀罕白衣劍侶的藏寶,老不死,咱們奪到了手,就給乾女兒做見面禮吧!」

  老狼神敞笑道:「好!咱們一言為定,先聯手拒敵,再決定寶物誰屬就是。」

  白衣崆峒朗朗一笑,道:「那麼咱們此刻就該先上山去,看看形勢,好分開在四周戒備,免為他人所乘才好。」

  郝公玄點頭道:「楊兄設想周到,咱們正該如此!」

  大家全無異議,便立即朝山上走去。

  一會工夫,到了大石鼓底下,陸翰飛瞧到石鼓上寫著的「本日未正,令狐宣準時抵此,南北雙嶽門下,可在此等候」,兩行字跡,便朝楚湘雲道:「湘雲妹子,我們就在這裏等候令狐老前輩吧!」

  楚湘雲答應一聲,就拉著冷秋霜和黑娘子倪采珍,一起走近他身側站定。

  厲山雙煞也緊跟著他們身後走近。其餘的人,自然不肯離得太遠,只在他們四周散立,誰也沒有出聲。

  石鼓山四周,一片靜寂,只有澗水淙淙,和黃葉墮地之聲,歷歷可聞!

  天下高手似乎盡皆虎視眈眈,等候賽孫臏揭開石鼓歌之謎,只等寶物出世,伺機下手!

  這該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片刻安寧,在一片亂石山崗上,終將有不少武林人物,埋骨於斯!

  山徑上,一路響起車輪轆轤之聲!

  一輛孔明車,漸漸在眾人眼前出現,距離逐漸接近,車上端坐著一個年約四旬,臉色蠟黃,雙目微陷的中年文士,白皙而修長的雙手,捧著一個小小的圓形軸輪,不住轉動,那輛孔明車,居然不用人推,就運轉自如,沿著山徑上來。

  陸翰飛、楚湘雲連忙迎了上去,躬身道:「晚輩陸翰飛、楚湘雲叩見老前輩。」

  賽孫臏微微擺手道:「你們果然先來了,我要未時才到,怕你們等久了,特地叫人在石鼓上留了字,你們看到了嗎?」

  楚湘雲道:「原來石鼓上兩行字,真是老前輩叫人留的?」

  賽孫臏仰頭望天,淡淡的道:「普天之下,誰敢冒我令狐宣的名?」

  老狼神縱橫武林,殺人如麻,哪會把區區賽孫臏瞧在眼裏,此時見他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不由發出狼嗥般一聲大笑!

  賽孫臏敢情方才並沒注意到四周還有許多人,此時聽到笑聲,不期探頭朝四周瞧了一眼,大不剌剌的問道:「這些人是幹什麼的?」

  陸翰飛被他問得一怔,還沒答話!

  賽孫臏忽然若有所悟,點頭道:「不錯,他們是聽到白衣劍侶金玉雙奇在石鼓上留詩,留待有緣的一斧一環即將出世,才大夥兒趕來,好乘隙下手?哈哈!這江湖真成了強盜世界,我令狐宣連石鼓上的詩句還沒想通,他們倒等著奪寶來了!」

  陸翰飛聽千手儒俠說過,老狼神狼奇里、神鉤真人郝公玄都是三十年前名震一時的大煞星,無一好惹,賽孫臏武功有限,萬一觸怒他們,立時惹上殺身之禍,心頭方自一驚!

  哪知賽孫臏從沒在江湖上走動,當著這些魔頭,還懵然不知,大聲說道:「陸老弟,你替我告訴他們,區區脾氣不好,更不願有人驚擾,叫他們退到十丈以外去!」

  陸翰飛聽得心中大急,暗叫「要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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