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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侯延炳陰沉一笑道:「因為兄弟救了祁兄的小孫女。」

  這話聽得祁堯夫大感意外,據方璧君的推測,祁琪該是點頭華佗擄去的,怎會落到了申公豹的手裏?心念方動,只聽方璧君以「傳音入密」說道:「看來點頭華佗不是為他所擄,便是兩人已經有了勾結,祁老丈可以將計就計,表示為了小孫女,答應加盟石府,同時也可勸冷面神君加盟,誘他進入洞來。」

  祁堯夫朝她微微頷首,突然目光一凝,變色道:「你劫持了小琪琪?」

  侯延炳大笑道:「祁老哥難道沒聽兄弟說,是兄弟救了你小孫女?」

  祁堯夫故意沉聲道:「此話怎說?」

  侯延炳微微一笑道:「祁老哥的小孫女,是點頭華佗臨走時擄去的,但被兄弟在谷口截住,小姑娘在入谷之時,同樣服了點頭華佗的九顆辟毒丹,自然也中了劇毒,兄弟給她餵下解藥,難道不是兄弟救了她麼?」

  祁堯夫道:「侯兄盛情,兄弟這裏謝了。」

  侯延炳笑道:「些許微勞,祁兄何須言謝?」

  祁堯夫道:「小孫女呢?她可在洞外?」

  侯延炳道:「祁兄只管放心,令孫女很好,兄弟已命人先送去敝府了。」

  祁堯夫哼道:「你把小孫女當作人質,認為兄弟就會屈服麼?」

  侯延炳低沉一笑道:「祁老哥這話就嚴重了,不論祁兄肯不肯屈就敝府上賓,兄弟絕不敢有此存心。」

  說到此處,口氣微微一頓,又道:「即以日前之事來說,二位老哥真氣已在逐漸耗散,兄弟送來解藥,原是一番好意,二位縱然對兄弟存有疑忌之處,但二位命在旦夕,兄弟送來的如果是毒藥,最多也不過一死,如果確是解藥,能解二位體內之毒,二位又何妨一試?」

  冷面神君哼道:「你說來說去,還不是想拉咱們入夥。」

  侯延炳冷笑道:「冷神君,一個人只能死一次,你不肯加盟敝府,那就死定了。」

  冷面神君面現鬱怒,大喝道:「姓侯……」

  他連「的」字還沒出口,突然住口,緩緩閉上眼睛。

  這一剎那,只見他一張臉上,神色慘白,一粒粒黃豆大的汗珠,從額前綻了出來!

  祁堯夫吃了一驚,急急問道:「冷神君怎麼了?」

  侯延炳看在眼裏,心頭一喜,忙道:「冷神君劇毒已發,祁老哥也發作在即,只有兄弟解藥可救,生死繫於一髮,祁老哥該有明智抉擇。」

  就在此時,盤膝而坐的冷面神君,身軀起了一陣顫抖,似是他數十年性命交修的精湛內功,已經支撐不住體內突發的劇毒!

  祁堯夫側面看了他一眼,決然道:「好吧!你把解藥拿來。」

  申公豹侯延炳心中忌憚的是冷面神君的「寒玉掌」,此刻已無顧忌之心,陰笑一聲道:「祁兄說得是。」隨著話聲,邁步進入石窟。

  就在此時,突聽一聲嬌叱,緊接著一道人影,閃電般從橫裏飛出,一下就擋住了洞口。原來方璧君雙腳雖然不能移動,但她武功仍在,猛力提吸真氣,一個騰空飛起,落到洞口,右手抬處,嗆的一聲手中已多了一柄短劍,青虹吞吐,凝神而立,也正好擋住了侯延炳的退路。

  侯延炳正待回身,但聽冷面神君朗笑一聲,盤膝而坐的人,倏地站了起來。

  這同時,右首祁堯夫也趁勢一躍而起,三個人品字形,把申公豹侯延炳圍在中間。

  侯延炳為人何等機警?在這電光石火之間,身形一個急旋,呼呼兩掌,朝方璧君劈去,人已跟著朝洞外衝去。

  方璧君雙腳僵麻,身子凝立不動,直等兩道強猛掌風逼近身前之際,她左手輕輕一撥,使了一招「推波助瀾」上身跟著向前一側,侯延炳拍出的兩道掌風,受到接引,像洶湧怒潮,朝洞外奔騰瀉洩而去。右手短劍,朝上一翹,根本什麼招式也沒使。

  但侯延炳衝來的人,因掌力突然瀉洩,一個人就像自己湊上去的一般,朝方璧君劍尖上撞去。

  這一下,直把申公豹侯延炳駭出一身冷汗,他總究久經大敵,發覺不對,立時雙腳一住,硬行剎住前撲之勢,吸氣後退。

  冷面神君冷冷喝道:「姓侯的,你若是還要命,就給老夫站住。」

  守在洞外的金玉棠,一見義父入伏,手中長劍一挺,飛身朝洞窟衝來!

  方璧君冷笑道:「你給我站住。」

  左手一揮,打出一支銀針。

  金玉棠堪堪衝到洞口,突覺右肩一麻,一條右臂登時沉重的再也舉不起來,五指不由一鬆!長劍「噹」的一聲落到地上,心頭驀然一驚,急急向後飛退。

  申公豹侯延炳一下未能衝出洞口,心知已糟,果然依言站定,苦笑道:「你們這是做什麼?兄弟一片好心,給二位送解藥來的,這……不是為好成怨了麼?」

  冷面神君冷哼道:「你送來解藥,雖是不假,但卻想趁老夫和祁兄毒發之時,劫持而去是真。」

  侯延炳苦笑道:「這真是冤枉已極。」

  方璧君道:「侯延炳,你在洞外撤下麻人草,難道也冤枉了你了麼?」

  侯延炳朝方璧君雙腳望了一眼,忽然陰笑道:「姑娘從洞外進來,雙腳應該早已不能行動,但姑娘仍能一招逼退兄弟,實在難得的很。」口氣微微一頓,接著回頭又望望祁堯夫、冷面神君兩人,陰笑道:「二位老哥,若是劈死兄弟,只怕今生今世也無法出這個洞去了。」

  冷面神君冷冷一笑道:「姓侯的,你看老夫腳下穿的是什麼靴子?」

  侯延炳朝他鐵靴看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冷面神君怒哼道:「你笑什麼?」

  侯延炳道:「冷面神君去試試就知道了。」

  方璧君忽然「哦」了一聲道:「不錯,他可能把洞外十丈之內,都撒了麻人草末。」

  冷面神君道:「這有什麼不同?」

  方璧君道:「麻人草曬乾之後,其質甚輕,只要有人走過,藥末就會隨風而起,冷面神君腳上縱然穿了鐵靴,但走完這十丈路,也就中了麻人草之毒。」

  侯延炳點頭道:「姑娘全對了。」

  祁堯夫道:「侯老哥落在咱們手中,形勢就不同了。」

  侯延炳道:「你們就算殺了兄弟,於事何補?」

  祁堯夫道:「不錯,侯兄只要交出麻人草解藥來,咱們自可放你回去。」

  侯延炳道:「說來三位也許不信,這麻人草解藥,不在兄弟身邊。」

  方璧君道:「你放在哪裏?」

  侯延炳道:「不瞞三位說,兄弟昨晚趕來之時,志在堊子身上的『辟毒珠』,雖然帶來了一瓶麻人草,原也是備而不用之物。不想今日形勢轉變,出人意料,兄弟在離洞之時,才想到利用麻人草,或許可以把他二位一齊請去,這是臨時決定的事,因此麻人草解藥,兄弟根本未曾帶來。」

  方璧君冷冷說道:「解藥既然不在你身邊,那就只好屈留你在這裏呆上幾天。」

  侯延炳愕然道:「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方璧君道:「麻人草品質極輕,有一天時光,就會被山風吹散,那時祁老丈和冷神君就可離洞而去。我雙腳麻木,大概需要三天時光,才能恢復,你就在這裏呆上三天,等我完全恢復了,自會放你。」

  侯延炳陰沉一笑道:「姑娘知道的倒是不少,只是兄弟這麻人草經過特別煉製,沒有兄弟的解藥,不會自動消失。」

  祁堯夫道:「侯兄可以打發手下,去把解藥取來。」

  侯延炳為難的道:「兄弟藏放解藥之處,只有兄弟一人知道,旁人無法取到。」

  方璧君冷冷一笑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們跟你去拿了?」

  侯延炳道:「正是,三位如是不肯見信,大可點了兄弟穴道,隨兄弟前去。」

  冷面神君冷哼道:「姓侯的,你狡獪如狐,江湖上出了名的申公豹,你說的話,如何能信?」

  侯延炳道:「兄弟自願給你們點了穴道,隨兄弟同去敝府取藥,兄弟還能使什麼花招麼?」

  冷面神君道:「老夫先搜索你身上,可有解藥?」

  侯延炳臉色微變,後退一步道:「冷神君……」

  冷面神君沒待他說完,哼道:「姓侯的,這可由不得你。」伸出一指,朝侯延炳肩頭點去。

  侯延炳被三人品字形圍在中間,除了硬拚已無還手之能,他忖度形勢,果然岸立不動,任由冷面神君點了他肩頭穴道。

  冷面神君冷冷一哼,伸手朝侯延炳懷中摸去,果然一下就給他摸出一個翠綠葫蘆磁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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