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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二


  田文海朝兩個青衣漢子揮揮手道:「押下去。」

  轉身向小諸葛施了一禮,率同兩名漢子,押著一品刀祁長泰,退出廳去。

  君簫心中一動,暗道:「聽馮友三的口氣,只怕會對祁長泰非刑逼供了,唉,他如果真是武當派派他來的,自己豈能袖手不管?」

  小諸葛目送祁長泰後形,輕輕歎息一聲道:「他真會是武當派派他來的嗎?」

  馮友三諂笑道:「屬下方才只是唬唬他的,他如果熬不住的話,就會自承是武當派派他來的,那麼此人就大有問題了。」

  小諸葛點點頭,嘉許地道:「好,這件事,就交給你辦吧!」

  說完,隨著站起身來,向君簫、雲如天二人抱抱拳道:「時間不早,二位雲兄請回房安息吧,二位之事,兄弟自有妥善安排,明日一早,就不來辭行了。」

  轉身舉步往外行去。

  君簫、雲如天一齊拱手道:「總鏢頭好走,恕在下不送了。」

  馮友三緊跟著小諸葛身後,抱抱拳道:「打擾,打擾,二位請回房安息吧!」

  率同沈功甫,急忙往外就走。

  君簫朝雲如天笑了笑道:「雲兄是否覺得總鏢頭來得有些突然嗎?」

  雲如天冷冷地道:「在下並未覺得出來。」

  君簫正待再說。

  雲如天道:「在下失陪。」

  自顧自轉身向屏後樓梯走去。

  君簫看他如此拒人於千里之外,也頗感意外,望著他後形,暗暗忖道:「這位仁兄真是孤癖得很。」

  心念轉動,也隨著上樓,回到房中,心中兀是想著一品刀祁長泰,不論他是武當派派來的也好,或者是另有目的也好,自己總不能看他落在七星會的手裡。

  當然救人之事,越快越好,此時只不過三更方過,還不算太遲,雖然今晚小諸葛尚未離開,防範較嚴。

  但如今晚不把他救出,等到明晚動手,人在馮友三等人手中,難保不嚴刑逼供……

  「哦。」

  君簫忽然低哦了一聲,心中暗道:「不對,小諸葛夤夜到光祿堂來,分明對自己和雲如天二人,動了懷疑,擒到祁長泰之事,無巧不巧在他來的時候發生,莫非是故布陷阱,試探自己和雲如天二人,亦未可知……」

  「不,就算是他們故布陷阱,自己也非要去弄個水落石出!」

  他藝高膽大,哪會把他們故布的陷阱,放在心上?

  想到就做,迅快換了一件長衫,依舊由後窗悄悄穿窗而出。

  這回他沒有立時就騰身飛掠,只是隱身暗處,運足目力,朝四周仔細察看了一陣。

  這一察看,果然給他發現左首一排樹陰間,依稀似有一個人影,其潛伏間,此人潛伏之處,正好監視光祿堂一排樓宇的後窗。

  君簫暗暗冷笑一聲,忖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身形悄然移動,避開正面,由簷牙陰暗處,長身掠起,淩空撲上樹梢,足尖一點,輕輕落到那人身後。

  這一手當真快得如同電光一閃,不帶絲毫風聲!

  那人只是聚精會神,監視著光祿堂一排樓宇,不曾防到君簫已經繞到他身後,因此連頭也沒回一下。

  君簫借著樹陰掩蔽,這下看清楚了,這個隱伏林間,監視著光祿堂樓宇的,正是光祿堂管事沈功甫。

  不由冷笑一聲,抬手一指,淩空點了他背後穴道,立即長身而起,朝景福堂方向投去。

  就在他掠上花園圍牆之際,突聽遠處傳來一陣尖銳得像夜梟般的怪笑!

  君簫心頭猛然一動,暗道:「這不是假扮狼姑婆的厲九娘的笑聲?她不會無故發出這種鬼笑,莫非又有什麼人闖進景福堂來了?」

  心念方動,忽聽一聲悶哼,傳了過來!

  這聲音相隔猶遠,若是換了一人,決難聽到,君簫聽出那哼聲極似有人負了重傷,才哼出來的,一時來不及多想,雙足一點,施展「天龍禦風身法」,疾若流星,朝那方向飛射過去。

  那是狼姑婆居住的小圍牆外,一片草坪前面,狼姑婆臉色獰厲,尖聲道:「說,你們夤夜覷伺老婆子住處,意欲何為?」

  在狼姑婆面前,站著一個藍袍負劍的道人,在他四五步外,地上撲臥著一個藍袍道人,敢情就是方才發出悶哼之人,看他一動不動的模樣,就是不死,也傷得十分沉重了。

  那站著的藍袍道人目睹同伴倒地,仍然一言不發,靜站原地不動。

  狼姑婆目射兇焰,綠光逼人,尖喝道:「你是死人,老婆子問你的話,你為什麼不答?」

  那藍袍道人還是恍如不聞,不言不動。

  君簫看得方自暗暗奇怪,瞥見西首一排樹林間,人影閃動又奔出四個藍袍道人,這四人同樣肩負長劍,年紀大概在三十左右。

  狼姑婆目光一動,露出濃重的殺機,桀桀尖笑道:「好,好,你們這些武當小輩,果然是沖著老婆子來的了,好……」

  「好」字出口,突然右手揮動,連續擊出,她出手如電,但卻不帶絲毫掌風,好像只是一記虛招。

  「原來這幾個藍袍道人,竟是武當門下!」

  君簫心念轉動,因自己停身之處,至少還在十丈以外,此時看她鬼爪連揮,方自暗叫了聲:「不好!」

  一時要待出手搶救,都已不及!

  但聽悶哼之聲,連續不絕。眨眼之間,五個藍袍道人被她擊傷了三個,每人都在悶哼聲中,被摔出去七八尺外,口噴黑血而死。

  其餘三人,目睹變起倉猝,同門慘遭毒手,但他們卻依然原姿不變,站立原地,不避不走。君簫看得心頭大怒,但眼看這兩個藍袍道人目睹同門,慘死依然恭身肅立,毫無動手之意,心頭不禁大感怪異。

  一個人的生死,有輕如鴻毛,重如泰山,這幾個武當門人夜入景福堂,必然有為而來。就算有視死如歸的豪氣,也不用任人下手,束手待斃,一時只覺疑竇重重,不知他們用心何在?

  這原是心念轉動,電光般一閃的時間,但聽西首一條石砌路上,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善哉,善哉,老施主連施殺手,也未免太狠毒了!」

  君簫隨著話聲看去,但見一個白髮簪髻,白髯飄胸的青袍老道,飄然行來,心中不由一怔,忖道:「這老道一派仙風道骨,不知又是什麼人?」

  老道身後,緊隨著一個身穿青布道袍,胸飄五綹黑須,肩負長劍的道人。

  一臉俱是激憤怒容。

  最後又是兩個藍袍負劍的中年道人,亦步亦趨,狀極恭敬。

  狼姑婆碧綠目光一動,嘎嘎尖笑道:「我老婆子還當是誰,原來今晚來的不速之客,居然會是武當掌門無為道長,這就難怪老婆子住所前後,被你座前護法弟子藍袍八劍包圍了起來。」

  君簫聽得不由一驚,這白髯老道,原來竟是武當掌教無為道長,那麼跟隨無為道長身後的,該是武當三子中的老三無量道長了。

  (武當三子中的老二無塵,二十年前死于圍剿狼姑婆之役)

  這就難怪藍袍八劍任由狼姑婆施展「天狼爪」,殺傷多人,並未還手,原來是他們掌門人駕到了。

  他們只是奉命監視狼姑婆,沒有掌門人的命令,他們不敢出乎對抗,故而任由狼姑婆殘殺了!

  當然狼姑婆「天狼爪」出手如電,憑武當門人也未必躲閃得開。

  無為道長望望橫屍地上的四個門人,輕輕歎息一聲,說道:「貧道認為老施主隱跡二十年,想必已經悟徹人天,從此修心養性,不再重出江湖,不料老施主修復玄功之後,出任七星會副總護法,助紂為虐,逞兇肆惡,依然不知絲毫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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