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七步驚龍 | 上頁 下頁
一六二


  君簫道:「他一再無事生非,找在下麻煩,是在下從他手裡奪來的。」

  「很好。」轎中人嘎嘎笑道:「你是要氣氣唐友欽這老兒。」

  君簫道:「那倒不是,因為這鐵簫中暗藏唐門歹毒無比的『奪命飛芒』,在下所以要把他奪下來,帶在身邊,只是等待任劍秋來取回去罷了。」

  「很好!」轎中人道:「小夥子,你敢和四川唐門作對,著實有種!」

  君簫恭敬地道:「婆婆誇獎。」

  轎中人道:「諸葛真,這小夥子很有意思,他是你們聚英樓的人?」

  諸葛真還沒回話,馮友三陪笑道:「回副總座的話,雲少俠是新來的,現在光祿堂待命。」

  轎中人「唔」了一聲,忽然轎簾一動,飛出一點黑影,朝君簫投來,說道:「小夥子,這是我的權杖,你接住了,隨時都可以來見我。」

  君簫伸手接住,低頭看去,那是一塊銅錢大小圓形的鐵牌,中間刻著一個凶獰的狼頭,反面有一個「令」字。

  轎中人擲出鐵牌,就低喝一聲:「走。」

  諸葛真,馮友三應了聲「是」,當先就走。

  黑色轎子也跟著抬起,轎後兩個全身包在黑布裡的怪人,也一言不發,隨著大步走去。

  寬闊的青磚路上,只剩下了君簫和姬紅藥二人。

  君簫手中還拿著鐵牌,怔怔地道:「這塊鐵牌不知有什麼用?」

  姬紅藥還在生她姐夫的氣,口中哼道:「大姐要聽你的,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她回過頭,看了君簫一眼,說道:「你叫她老婆婆,她好像很高興,才送你這塊鐵牌,你就收著好了,哼,我才不叫她呢,她是我爹的副手罷了,幾時我帶你找爹去。」

  君簫聽得心中一動,忖道:「厲九娘是她爹的副手,不知她爹又是什麼人?」

  其實這下姬紅藥可說錯了,這位「副總座」的身份可高著呢!

  君簫收起鐵牌,心中只是思索著,方才看到轎後那個黑衣人肩頭掮的大麻袋中,可能裝的是人。

  八手羅刹厲九娘陰狠毒辣,是當今江湖上幾個無惡不作的魔頭之一,落在她手中之人,而且還要用大麻袋裝著,自然也不會是無名之輩。

  看來極可能是白道中哪一個和她結了梁子的人,自己既然遇上了,倒要查個清楚才好。

  他心中有事,姬紅藥也因今天姐夫當著君簫給她難堪,心中大是不快,因此興致也有些闌珊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了!

  她領著君簫,穿行花林,來到一座簷角高聳,畫欄雕梁的樓宇前面,拾級走上石階。

  君簫抬目望去,只見屋宇中間懸著一方朱紅金字的匾額,上書「滄海一粟樓」五個大字。

  滄海一粟樓,論氣派,就是通都大邑的大酒樓,也比不上它,一排五楹三層的樓房,四周長廊,圍著曲折欄幹,燈光照耀,裝飾得甚是豪奢。

  姬紅藥領著君簫,跨進大門,迎面就是一道鋪著紅氈的寬闊樓梯,兩旁是樓下的大廳,此時大概疏疏落落的只有十來個人,坐在那裡,點了酒萊。

  姬紅藥腳下沒停,登上二樓,這裡不是大廳,而是隔成了許多小房間,你在房間中吃喝,可以不受他人的干擾。

  姬紅藥腳下依然沒停,回頭道:「雲大哥,我們到三樓去,三樓可以憑欄眺遠,也可以流覽全園景色。」

  兩人剛走到三樓樓梯口,就見兩名身穿青衣的跑堂,站在樓梯前面,含笑說道:「二位請留步。」

  姬紅藥道:「你們這是幹什麼?」

  一名跑堂連忙陪笑道:「二位原諒,方才總管交代下來,今晚三樓暫不開放,二位就請在二樓用餐,也是一樣。」

  姬紅藥問道:「為什麼?」

  那跑堂道:「好像是總鏢頭要宴客。」

  姬紅藥問道:「他請什麼人?」

  跑堂的道:「小的也不大清楚,好像是一位貴賓。」

  姬紅藥哼道:「又是那個副總座,哼,三樓有偌大一片地方,他只請一個人,就不准大家上去?他可以在三樓請客,我為什麼不可以在三樓請客?你們還不給我讓開?」

  她一肚子氣,已經蹩了半天,這回可要借題發揮。

  兩名跑堂的面有難色,躬著身道:「小姐息怒,這是上頭交代下來的,小的作不了主,二位多多原諒……」

  「什麼上頭交代下來的?誰要你作主?」

  姬紅藥臉色一繃,叱道:「你們再不讓開,我就廢了你們。」

  兩個跑堂的後退了一步,依然連連躬身道:「小姐……」

  「你們去叫馮友三來。」

  姬紅藥怒聲道:「我偏要到三樓去吃,看誰敢不讓我上去?」

  君簫勸道:「紅藥,算了,馮總管自然是奉了你姐夫之命,才敢交代他們,三樓既然是你姐夫宴客,我們上去了,也吃得不舒暢,就在這裡吧,別為難他們了。」

  兩個跑堂的這回才聽出口風來,眼前這位凶霸霸的姑娘,竟是老主人的二小姐,總鏢頭的小姨子,一時嚇得直打哆嗦,連連躬身道:「小的不知是二小姐來了,還望二小姐恕罪……」

  姬紅藥理也沒理他們,回頭道:「我只是氣不過姐夫,好像人家都要聽命於他,不上去,就不上去,那就在這裡吃好了。」

  一名跑堂的連聲應「是」,巴結地道:「其實二樓的雅房比三樓還要雅靜得多,今晚東首三號房,正好空著,小的替二小姐帶路。」

  說完,當先朝東首行去,走到一間雅房門口,才行停步,一手掀起繡簾,躬著身道:「二小姐二位請進。」

  這間房東首和南首都有落地長窗,可以走出走廊,觀賞園中景物,這時天色初黑,一鉤如眉新月,斜掛天上,份外清幽。

  酒樓中的跑堂,聽說東首三號房中,來的是二小姐,自是十分巴結,熱面巾,茶水,一齊送上,然後彎著腰道:「二小姐要吃些什麼,小的好立時吩咐下去。」

  姬紅藥道:「我姐夫宴客,點了什麼菜,也給我們送什麼菜來好了。」

  跑堂的唯唯連聲,退了下去。

  姬紅藥悶悶地坐在窗口,說道:「真氣人,連吃一頓飯,都不痛快。」

  君簫笑道:「紅藥,你這是生誰的氣呢,在三樓吃,和在這裡吃,不是一樣的麼?」

  只聽後面有人細聲道:「前面房裡有人。」

  另一個低沉聲音道:「管他呢,他們吃他們的,咱們吃咱們的。」

  細聲的道:「你知道他們是誰?」

  另一個低沉聲音道:「我自然知道。」

  這兩人自然是在後面一間房中,房與房之間,只有一板之隔,是以他們聲音說得極輕,也可以聽得到。

  君簫只覺這兩人說話的口音,似乎極熟,只是一時有些想不起來。

  接著先前細聲的那個口中嘖嘖地道:「這壇酒,真還不錯,確實是西鳳酒,少說也藏了十年以上,味醇得很……」

  他在說話之時,忽然「咕」的一聲,敢情喝了一大口,接著道:「這樣好酒,孝敬咱們兩個,還差不多,老鬼婆怎麼配喝……」

  另一個低沉聲音攔著道:「廢話少說,菜呢?」

  細聲的道:「別忙,這時候,廚下正忙著呢,六七個人忙得不可開交,總得等他們弄好了才行,火候不夠,就是拿了來,還不如光喝酒有味。」

  低沉聲音道:「你總該去看看了,不會先拿些下酒的來?」

  細聲的道:「好,好,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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