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七步驚龍 | 上頁 下頁 |
一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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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間屋中,地上鋪著一層足有尺許厚的炭灰,試驗的人,入室行走一圈,由管理人員測定你足跡的深淺,作為複試通過的標準。 規定足印陷入灰中五寸者,可獲通過壽字級,四寸為祿宇級,二寸為福字級。 君簫看完規章,說道:「馬掌櫃,在下可以進去了吧!」 馬掌櫃點頭道:「是、是,雲朋友請。」 君簫哪會把這些極普通的試驗放在心上,雙手略氣,抱拳,說道:「在下獻醜了。」 舉步朝右首一間門內走入,腳尖輕輕一點,就飛身躍上碎石堆的尖端,他故意微一用力,讓尖端上滾落三顆石子。 接受這項輕功試驗的人,三年來,不下百人,但從未有過在躍登石堆之際,只滾下三顆石子的。 馬掌櫃臉上,不禁泛起了驚異之色。 君簫足下那還停留,一路提氣而行,也故意在行走之時,稍稍撥落一些石子,這不過是一來一去的事,等君簫循著左首石堆,回到門口,飛身落地。 一名青衣漢子,已把滾落地上的碎石子掃起,裝入一隻木升之中,送到馬掌櫃面前,恭敬地道:「回掌櫃,滾落碎石,共為四合有餘,五合不到,(注:十合為一升,五合不到,就是不到半升了)恭請掌櫃核奪。」 馬掌櫃接過木升,看了一眼,隨手交還給那漢子,一面呵呵笑道:「雲朋友這場試驗,超過福字級標準還多哩,但敝樓規定,輕功一道,必須兩場完全合乎標準,才算通過,還請雲朋友再回左首屋中走上一圈如何?」 君簫點頭道:「在下自當遵守貴樓規定。」 說完,舉步朝左首一間跨入,走了一圈,才行退出。 當下另有一名漢子手中拿著竹尺,在君簫走過留下的每一個足印中,仔細量著,逐一用筆記下,然後走到馬掌櫃面前,躬身一禮,說道:「啟稟馬掌櫃,雲驚天一共留下足印一十二個,每個足印,都只有前腳半個足尖,陷入灰中,正好一寸,十二個足印,深淺如一,恭請掌櫃明察。」 馬掌櫃連連點頭,揮手命他退下,一面含笑道:「雲朋友輕功卓越,兄弟欽佩得很,此屋縱深六丈,雲朋友能保持每隔一丈,落腳一次,而且只有半個足印,一直保持一寸深淺,實非常人所能做到。」 君簫謙虛地道:「馬掌櫃好說,在下自小在天山腳下長大,家師規定在下只須用腳尖在雪上奔行,直到長大之後,雪上如果留有一寸足印,還經常挨家師的罵呢!」 祁長泰目光閃動,說道:「雲老弟練的大概是『踏雪無痕』輕功絕技了。」 馬掌櫃道:「雲朋友拳掌、輕功,均以極為優異的成績,獲得通過,現在只剩下內功一場了。」 君簫道:「不知馬掌櫃如何試驗?」 馬掌櫃嘿然道:「這個簡單得很,咱們出去再說。」 於是由他陪同,穿過長廊,回到客堂,馬掌櫃往中間一站,招招手道:「雲朋友,咱們就在這裡試試內力吧!」 君簫道:「客隨主便,在下但憑馬掌櫃吩咐。」 馬掌櫃雙腳跨開一大步,擺了個坐馬步,一面含笑道:「雲朋友,來,你也蹲下來咱們各出一掌相抵,用力往前推,只要接得住兄弟的推力,不被推倒,就算通過了。」 君簫也依式在他對面擺了個馬樁,一面點頭道:「在下省得。」 馬掌櫃道:「祁老哥,你替咱們作個證人吧!」 祁長泰為人謙和,連說不敢。 馬掌櫃緩緩伸出右掌,叫道:「雲朋友,咱們這就開始啦!」 君簫道:「在下自當遵命。」 也緩緩伸出手去。 兩隻手掌,漸漸接近,終於按上了。 君簫但覺馬掌櫃掌上早已凝聚了千斤巨力,雙掌這一接實,他內力驟吐,就像排山倒海般直壓過來,心中暗道:「此人一身內力,果然深厚得很。」 心中想著,故意掌上毫不用力,只是虛虛地和對方推著。 馬掌櫃不知他存心戲耍,雙掌一接,就全力朝前壓去,哪知對方竟虛無飄飄的沒用半點力道。 這一來,他掌力驟吐,一股強大內力,好像撞在空洞洞,虛無縹緲之間,力道用不著實,一個人幾乎隨著掌力前推,朝前撲去。 這就不對了,按照一般常情,二人比試內力,雙掌相抵,一個全力推出,一個如果不用力道,那就非被浪潮般卷湧而出的內力震傷,輕則重傷踣地,重則當場殞命,不可能依然手掌相抵,若無其事? 馬掌櫃全力推出,發覺君簫毫不用力,自己因發力太猛,猛地上身一傾,往前撲出,心頭方自一驚! 就在此時,突覺君簫手掌輕輕一抵,居然抵住了自己前撲之勢。 不,這小子先前並未用力,直到此時,才用力推來,他內力也居然極為可觀,把自己推出去的力道,全都擋住了。 馬掌櫃此時也無暇去多想,一發現對方用力推來,也立即提聚真氣,貫注內力,源源往前推去。 兩隻手掌,這一運功相抵,就可看出兩人的功力,只在伯仲之間,誰也休想推得動誰。 雙掌這一相持不下,馬掌櫃的一張冬瓜臉上,漸漸脹得通紅,頂門上也在直冒著熱氣。 君簫還是那付老樣子,既沒脹紅臉,頂門上也沒有冒熱氣,只是安祥如故,連一件綢長衫也沒飄動一下。 一品刀祁長泰,在江湖上成名多年,見多識廣,一看兩人情形,就已知道這場比試,君簫已可穩獲勝算,一時心中暗暗嘀咕:「這年輕人在江湖上名不見經傳,卻有這樣一身極為高明的武功,究竟是何路數呢?會不會也是……」 馬掌櫃和君簫雙掌相抵,相持了盞茶工夫,馬掌櫃胸口衣衫不住的波動,臉上汗水,也像黃豆般綻出,順著臉頰,滾滾而下!」 君簫一手相抵,開口問道:「在下這樣該已經夠了吧?」 說話之時,右手忽然收了回去。 要知這種內力比拼,雙方相持不下,掌上自然全部貫注了全部力道,只要有一方不支,或稍作退讓,對方立可挾著排山倒海的威力,乘勢追擊過來。 這一撞擊之勢,勁能壓石成粉,豈同小可? 因此凡是比拼內力,若要住手,也必是雙方同時收勢,決無單方面說停就停,獨自收回手去之理。 君簫這一突然收手,自然大悖常情。 馬掌櫃正在竭盡全力,運功支撐,突覺對方內力,忽然消失,自己運集掌上發出去的內力,沒有了阻力,就像長江大河,一瀉千里,一時哪裡收手得住,站著馬樁的人,上身突然朝前猛撲出去,幾乎跌了個狗吃屎! 君簫收回右手,剛剛站起,瞥見馬掌櫃一頭朝前跌出,慌忙左手一把把他扶住,說道:「馬掌櫃站好。」 馬掌櫃心頭怒惱已極,雙腳刹住,口中怒哼一聲,左掌疾翻,以極快手法,朝君簫當胸印去。 這一掌不但動作如電,尤其他五根指頭,忽然間粗脹了一倍,一隻手掌,其黑如漆,烏暗不類人手,甚是觸目驚心! 「黑煞掌!」 一品刀祁長泰眼看君簫年紀輕輕,就要喪生在馬掌櫃的掌下,心頭止不住猛然一沉,急急叫道:「馬掌櫃手下留情!」 馬掌櫃是惱羞成怒,立意要取君簫性命,這一掌出手,何等快速? 在他「黑煞掌」下,也從無一個躲得開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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