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七步驚龍 | 上頁 下頁 |
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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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巧兒咭地笑道:「我知道啦,你露一手給他瞧瞧,好讓他報信去,對不?」 正說之間,只見從店後搶出一個肥胖中年漢子,急步走到君簫面前,連連拱手道:「君爺你好,兄弟連錦堂,适才不知君爺俠駕光降,實在失禮得很。」 他在說話之時,眼睛有意無意地瞥了桌上君簫用筷頭戳穿的七八個孔。 君簫站起身,拱手道:「原來是連爺,在下久仰。」 連錦堂道:「不敢,君爺快快請坐。」 說著伸手拉開兩人橫頭的一張長凳,陪著坐下。 君簫道:「在下冒昧得很,有一件事,正想請……」 連錦堂沒待君簫說下去,連忙陪笑道:「兄弟方才已經聽夥計說過,君爺找老爺子,不知有何貴幹?」 君簫暗道:「原來說了半天,他不是這裡袍哥的頭兒。」 一面說道:「在下確實有事想拜訪貴地龍頭,只是在下初到貴地,不知連爺說的老爺子,尊姓大名,如何稱呼?」 連錦堂聽得不禁一呆,心想:「如論這姓君的一手功夫,江湖上已是挑得起大拇指來,怎麼說出來的話,竟像初出道的雛兒,連龍爺子的名號都不知道,還要來找老爺子?」 心中想著,但臉上絲毫沒有輕視之色,含笑答道:「原來君爺還不知道老爺子是誰,咱們老爺子姓高,諱如山,人稱忠州大俠,一向都住在忠州,這裡高家鎮,原是老宅子……」 君簫可沒有聽說過忠州大俠高如山,其實他對江湖上許多成名人物,知道的並不多,但他聽說高老爺子不住在這裡,不覺微感失望,問道:「高老爺子不在這裡?」 連錦堂陪笑道:「君爺來的湊巧,老爺子這幾天就在老宅裡,接待幾個朋友……」 話聲未落,只見先前那個夥計氣吁吁地從外面跑了進來,說道:「掌櫃的,老爺子聽說君爺來了,十分高興,要掌櫃趕快陪君爺去。」 連錦堂沒想到老爺子會對君簫這般重視,要老爺子「十分高興」,這可不是容易之事,一時那敢怠慢,連忙站起身,恭敬地道:「老爺子請君爺過去一敘,兄弟替君爺二位帶路。」 三人出了麵館,一路往鎮上行去,這高家鎮,只有一條直街,此時已有不少鋪子上了牌門,燈光也疏疏落落的。 連錦堂走在前面領路,神色極為巴結,一會工夫,就到了一座大宅前面,連錦堂陪笑道:「到了。」 君簫抬目看去,但見這座宅院,看去屋宇重重,甚是氣派,只是陳舊了些。 這時兩扇黑漆大門,早已敞開,一眼望去,燈光通明,門口垂手站著兩個身穿青布長衫的漢子,貌相極為慓悍。 這兩人看到連錦堂,一齊拱手道:「老爺子正在花廳恭候,連師傅陪君爺快進去吧!」 連錦堂含笑點頭,陪同君簫、萬巧兒跨進大門,到了二門,依然有兩個彪形青衣大漢在兩旁伺立。 由二門折入一條回廓,直至西花廳,每一道門,每一處轉角,都有兩個身穿青布衣衫的大漢站立。 君簫心中暗暗忖道:「這些人,大概是忠州大俠高老爺子的徒子徒孫了。」 四花廳是一大敞軒,廳前花圃中,花團錦簇,種著許多花卉,圍以朱欄。 花廳回廊上,低垂著湘妃竹的簾子,分外顯得清幽。 花廳石階前,同樣站著兩個身穿青衫的漢子,見到三人走近,就回身朝廳中躬身說道:「啟稟老爺子,君爺來了。」 這兩人話聲方落,只聽敞廳上響起一聲蒼勁的大笑,接著但見從兩扇雕花門中,走出一個身材高大,濃眉紫臉的老者,雙手抱拳,呵呵笑道:「嘉賓蒞止,老朽已經恭候多時了。」 連錦堂低聲道:「老爺子出來了。」 君簫慌忙趨前一步,作揖道:「在下久仰老英雄盛名,冒昧干謁,怎敢有勞老英雄降階相迎?」 高如山雙目炯炯,只是打量著君簫,心中暗暗奇怪,這少年除了生得俊秀出群;但年事甚輕,怎麼也看不出他是個身懷絕藝之人,一面大笑道:「君少俠名滿大江南北,真是英雄出少年,哈哈,請、請。」 說罷,連連抬手肅客。 君簫連稱不敢,就由主人陪同,和萬巧兒一同進入花廳,連錦堂卻悄悄退了下去。 高如山把兩人迎入花廳,分賓主落坐,早有下人送上三盞香茗。 高如山目光一掠萬巧兒,含笑問道:「這位姑娘是……」 君簫和萬巧兒一起站了起來,由君簫答道:「這位萬姑娘,是江湖上人稱神手華佗萬遇春萬老爺子的令孫女……」 萬巧兒隨著福了福道:「小女子見過高老爺子。」 高如山抬手道:「二位請坐。」 接著拂須笑道:「原來姑娘是神手華佗的令孫女,哈哈,昔年令祖入川采藥,路過忠州,和老朽曾有一面之緣,不知令祖可好?」 萬巧兒還未答話,只聽花廳外面傳來一個洪鐘般的笑聲,說道:「這丫頭見到乾爹,就纏著要學龍鏢,如今一聽來了一位姓君的小朋友,連龍鏢也沒心思練了,非拖著乾爹一起來不可……」 接著又響起一個嬌脆的少女聲音急叫道:「乾爹……」 這聲音自然有著撒嬌和不依的口氣,於是那洪鐘般的聲音,發出一陣呵呵大笑。 笑聲中,兩個人很快的就奔上石階。 那是一個穿梅紅衫子的姑娘拉著一個鬚髮花白的黃衫老者,朝花廳上奔來。 姑娘約莫十八九歲,一張瓜子臉,柳眉兒彎,杏眼兒俏,生得夠美,只是有點兒驕氣! 那個頭髮花白的老者,蒼髭如戟,環眼如豹,身材不高,肩背特別寬闊,穿著半截黃衫,一個人看去又橫又扁。 高如山臉含笑容,叱道:「鳳嬌,對你乾爹不得無禮。」 黃衫老者呵呵笑道:「不要緊,咱們爹兒倆早就鬧慣了。」 梅紅衫子姑娘奔進花廳,就放開了乾爹的手,隨手掠掠鬢邊秀髮,盈盈秋波那麼一轉,瞥過君簫,萬巧兒兩人,詫異地道:「爹,這二位是誰呢?君相公還沒來麼?」 高如山一手撚須,藹然笑道:「真是傻孩子,君少俠沒來,天天盼望君少俠來,如今當了君少俠的面,卻認不得了。」 梅紅衫子姑娘粉靨上飛起兩朵嬌紅,偷偷地朝君簫瞟了一眼,說道:「爹,他不是君相公。」 君簫聽得好生奇怪,「君簫」雖然只是自己的化名,但它既已代替了自己的姓名,自己就是君簫,她怎麼會說自己不是君簫呢? 高如山愕然道:「鳳嬌,你說他不是君少俠?」 高鳳嬌(梅紅衫子姑娘)嗔道:「爹一定弄錯了,女兒在漢陽和君相公見過面,怎會忘記?」 君簫聽得暗暗奇怪,自己幾時在漢陽見過她?高如山聽了女兒的話,不覺轉臉朝君簫問道:「君少俠台甫可是君子之君,吹簫的簫麼?」 君簫答道:「在下正是君子之君,吹簫之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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