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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羊角道人嘿然微哂,道:「今晚之事,到此為止,本真人要走了。」

  話聲一落,回頭朝宮南園一揮手,吩咐道:「宮副宮主,咱們走。」

  大搖大擺地朝谷外行去。

  宮南園躬身應了聲「是」,倏地轉身,朝君簫一拱手道:「君朋友,宮某今晚領教高招,咱們青山綠水,後會有期。」

  舉手一揮,率同三個黑衣漢子跟著羊角道人走去。

  羊角道人忽然回頭看了君簫一眼,問道:「這小娃兒就是君簫麼?」

  君簫在風雲莊力敵七星會五大高手之事,他自然也聽說過了。

  宮南園應道:「是的。」

  羊角道人點點頭道:「這娃兒果然不錯,這點年紀,能有這樣一身修為,實在難得的很。」

  言下似是對君簫極為嘉許。

  磨刀老人聽得暗暗奇怪,忖道:「羊角老妖怎會知道君簫的名字?」

  他那裡知道君簫在風雲山莊一戰之後,如今已是江湖上爭相傳說的少年英雄人物了。

  黑飛狐冷然道:「羊角老妖,你就這樣走了麼?」

  羊角道人呵呵尖笑道:「本真人看在你們夫人份上,不與你計較,憑你這點道行,還能留得下本真人麼?」

  幾道人影,隨著他笑聲,已然去遠。

  黑飛狐黑漆杖猛然一頓,砸得山石火星飛濺,厲聲道:「好個妖道,總有一天,老婆子教你識得厲害!」

  她裝作生氣,正是最好的自找臺階。

  小青早已喜孜孜地迎著君簫,說道:「君爺,小婢今晚真是開了眼界,你方才彈彈指,就震得那姓宮的連劍帶人,連退了五六步,這手功夫,是不是少林不傳之秘的佛門神功『彈指神功』?」

  她也把「六脈真氣」看作了少林絕藝「彈指神功」。

  君簫淡淡一笑道:「姑娘誇獎,在下不是少林弟子,如何會佛門神功?」

  小青披披嘴道:「君爺還不肯承認呢,我看連羊角老妖都是自知不敵,才自找臺階,匆匆退去的呢!」

  她說到這裡,秋水般眼波一轉,笑著招呼道:「磨刀伯伯,你怎麼會和君爺一起到這裡來的?今晚要不是二位趕來,小婢只怕早就傷在姓宮的手下了。」

  埋恨谷的人,沒有常夫人權杖,任何人都不准擅離一步。

  她這話是暗示黑飛狐,如若沒有他們兩人趕到,只怕你孟婆婆也早已傷在羊角老妖的劍下了。

  黑飛狐一雙水泡眼翻動了下,問道:「磨刀老頭,你和這小子,可是奉夫人之命趕來的?」

  小青暗暗叫了聲:「糟了,這老婆子怎麼一點也不知好歹,不是因為君簫出手,才把羊角老妖驚走,你不傷在老妖三支飛劍之下才怪呢!」

  磨刀老人微微一笑道:「老朽和君簫,倒並非奉命而來。」

  黑飛狐沉著臉道:「那麼你們到葫蘆口來做什麼?」

  小青急道:「師父……」

  小青的師父當然不是黑飛狐孟婆婆,這是小青嘴甜,這麼喊喊罷了。

  黑飛狐一擺手道:「你不許多嘴。」

  磨刀老人依然含笑道:「老朽二人,今晚要離開埋恨谷。」

  「什麼?你們要離開埋恨谷?」

  黑飛狐聽說磨刀老人和君簫要走,不覺臉色一變,問道:「可有夫人金令?」

  磨刀老人笑了笑道:「若有夫人金令,老朽和敝師侄,也不會夤夜走了。」

  「他是你師侄?」

  黑飛狐看了君簫一眼,才道:「沒有夫人金令,你們如何能走?」

  磨刀老人道:「咱們若是方才你們激戰之時,悄悄一走,你孟婆婆又當如何?」

  黑飛狐道:「那時你們走了,老婆子沒看到,那就管不了許多。」

  磨刀老人問道:「那麼現在呢?」

  黑飛狐冷冷說道:「現在麼?老婆子奉命守關,責職所在,任何人也不能通行。」

  磨刀老人一手捋須,微笑道:「君簫,咱們出來之時,師叔如何和你說的?萬一在葫蘆口,遇上孟婆婆,咱們該當如何?」

  君簫道:「硬闖。」

  黑飛狐神情一震,右手緊握黑漆杖,倏地後退半步,厲聲道:「好吧,你們那就闖闖看?」

  磨刀老人淡然一笑道:「老朽覺得孟婆婆心裡應該清楚。」

  黑飛狐厲聲道:「只要你們勝了老婆子,你們就只管走。」

  君簫道:「師叔,你老人家只管作壁上觀,由弟子來試試看。」

  話聲一落,舉足跨上一步,目光一抬,說道:「在下聽說孟婆婆的『定形術』,十分玄妙,不知是否如傳言所說那般神奇?」

  黑飛狐道:「怎麼,你想見識見識?」

  小青聽得心頭大急,只是暗暗向君簫使著眼色,示意他不可輕試。

  君簫只作不見,含笑道:「在下正有此意。」

  這話聽得磨刀老人也不禁攢了下眉,但君簫話已出口,也就不好阻攔。

  黑飛狐孟婆婆方才雖沒親自看到君簫的武功如何,但聽小青的口氣,再加羊角老妖臨走時的稱許,心知君簫武功必定甚高,要想勝過他們師侄二人,只怕並非易事,如今君簫自己要試「定形術」,她正是求之不得之事。

  像君簫這點年紀,就算武功高強,但內功修為上,總要差一點,就算內功好的人,只要不練到功臻上乘,定力較差,一樣手到擒來!

  她水泡眼中異采連閃,嘎嘎笑道:「好,好,好小夥子,你既然要試試老婆子的『定形術』,老婆子不妨先告訴你,被老婆子施術之後,心智會暫時失去主宰,你只要不被老婆子『定形術』所制,就算你贏了,你們可以安然離去,但你若是輸了呢?」

  君簫道:「在下如若為你『定形術』所制,在下神智都已失去主宰,自然聽任孟婆婆發落了。」

  黑飛狐道:「不,老婆子說的,是你師叔。」

  磨刀老人只好說道:「敝師侄輸了,自然連老朽一起在內了。」

  「好!」

  黑飛狐心中暗喜,一面說道:「一言為定。」

  君簫道:「一言為定,你只管施為好了。」

  黑飛狐對這個年輕小夥子,倒也不敢掉以輕心,口中喝了一聲:「那你就小心了!」

  一張鴆臉現出一派鄭重神色,同時右手緊握黑漆杖緩緩舉起,杖頭雕刻的飛狐,尖嘴對準君簫面部,遙遙劃了個圓,其實她和君簫少說也還隔著一丈五六遠近,飛狐杖就那樣停住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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