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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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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羅漢抽出兩記衣袖,有如匹練直捲,眼看對方依然毫無準備模樣,只是望著自己,連閃的身法也沒有,他本來雙袖後面,暗藏著一記「排山掌」,此時因方振玉不閃動,他心頭雖怒,究竟是少林寺出身,不願取對方性命,只得把蘊集在雙袖上的力道減弱,袖底雙掌也立即易掌為爪,身形前撲,閃電般朝方振玉雙肩抓去。 這原是電光石火般事,他雙袖拂出之時,方振玉明明站在前面一動沒動,(凡是一個人要閃避或後退,也總會有晃肩、點足等預備姿勢,但方振玉沒有)等到他雙袖力道減退一瞬間,方振玉的人影忽然不見了。這下不但雙袖拂了個空,連抓出去的雙爪、也隨著抓空。 木羅漢在少林空字輩門人中,也算得上數一數二的高手,一身武功,自然不是泛泛之輩,目光一動,看到方振玉還是那個老樣子,好好的站在自己左首,他趁著飛撲之勢,身形一個飛旋,化作「懶虎伸腰」,左手倏出,橫向方振玉腰際抓去。 方振玉抱定主意不和他動手,因此在木羅漢左手抓來之際,左足斜跨半步,避了開去。 木羅漢左手幾乎就是貼著他腰際擦身而過,仍然連他身上長衫都沒抓到一點,這可把木羅漢逗得心頭狂怒,口中暴喝一聲,雙拳連環擊出,只見他雙臂直上直下,發出呼呼風聲,一個人進退如風,朝方振玉搶攻過去。 青衣少年的目光一轉,很快就落到方振玉的身上。 這不用誰指點,都看得出來,因為孫氏三英手中各仗兵刃,品字形遠遠的圍著方振玉,站在方振玉對面的是白塔寺住持木羅漢,只要看這位老和尚的臉上,隱見汗跡,分明剛才兩人還動過了手,由此可見這唯一的敵人,如果不是方振玉就沒有第一個人了。 在場之人,個個都是武林中人,立時看出木羅漢使出來的正是少林寺名震江湖的一百單八手「羅漢拳」。 「羅漢拳」少林寺僧個個會練,但在木羅漢使來,氣勢果然不同,每一拳都把拳中精要,發揮的淋漓盡致,遠看過去,好像真是一尊降龍伏虎的羅漢現出金身來,正在施展無邊法力,威勢之強,罕有其匹。 各人心底不自禁暗暗發出贊聲:「木羅漢得享其名,果非倖致!」 這是眾人平日難得一見的絕藝,也是木羅漢仗以成名的一套拳術,他每出一招,眾人便是一聲喝采! 但木羅漢這套「羅漢拳」,雖然練到精純無比,威力極強,舉手投足,無懈可擊,令人擊節嘆賞,但好像只是他一個人在表演拳藝,不像和人動手! 因為方振玉自始至終,沒和他還手,你左拳打來,他向右側避,你右拳擊來,向他左讓開,沒有一記不是毫釐之差,就慢了那麼一點,本來明明就可以擊中的,記記都擦身而過,落了個空。 這一來,大家本來是給木羅漢喝的采,卻也無異給方振玉喝了采。 要知方振玉使出來的乃是無極門「龍行九淵」身法,是一種專避敵人兵刃拳掌的特殊身法,看來東一閃,西一側,毫無法度可言,實則暗含易理,綜九宮、八卦、河洛之數,施展開來,最強的敵人,也無法傷得了他。 無極門,本來很少在江湖上走動,何況方振玉和他爺爺陸地神龍方鐵崖行走江湖之時,中間已經隔了數十年之久,在場之人,最多只聽說過陸地神龍之名,自然沒有人能識得方振玉使的身法。 木羅漢把一百單八式「羅漢拳」,如今施展到了一半,眼看依然連方振玉一點衣角都未沾上,甚至對方閃避,始終未曾還手。 他究竟是佛門高弟,這一陣工夫,心頭怒火已然漸漸消散,想起方振玉方才說的每一句話,也漸漸覺得其中似有蹊蹺,突然拳勢一收,沉聲道:「施主怎麼不還手?」 方振玉近日對「無極玄功」,十六尊佛像,雖然只練到八尊,內功根基,已然精進甚速,因此這一陣工夫,看去似乎記記都遇上險招,卻依然保持著神定氣閒,舉止從容,聞言微微一笑,抱拳道:「今日之事,本是有人嫁禍於我,乃屬一場誤會,若是在下再出手和大師相搏,不論勝負誰屬,豈不更加深了雙方的誤會了?」 就在兩人說話之際,大路上出現了一個青衣佩劍的少年,口中叫著:「爹……」 如飛奔來,一眼看到躺在軟榻上早已氣絕的賬房先生,不由得雙膝一屈,跪倒在地上悲呼道:「爹!你老人家死得好慘,孩兒遲來一步,爹怎麼去了呢?」 突地伸手抹了一把臉上淚痕,倏然起立,雙目之中暴射出兩道仇恨的光芒,掃向眾人,厲聲道:「是什麼人害死我爹的?」 青衣少年的目光一轉,很快就落到方振玉的身上。 這不用誰指點,都看得出來,因為孫氏三英手中各仗兵刃,品字形遠遠的圍著方振玉,站在方振玉對面的是白塔寺住持木羅漢,只要看這位老和尚枯瘦的臉上,隱見汗水,分明剛才兩人動過手,由此可見這唯一的敵人,如果不是方振玉就沒有第二個人了。 ▼第十章 風波又起 他閃身而上,一下搶到方振玉身前,手指方振玉的鼻尖,厲聲道:「是你殺死我爹的?」 方振玉攢攢眉頭道:「這是誤會。」 青衣少年道:「你承認了就好。」 方振玉道:「在下……」 「多言無益。」 青衫少年「鏘」的一聲,反手由背上拔出長劍,喝道:「父仇不共戴天,你兵刃呢?」他不待方振玉答話,就接著道:「就算你不持兵刃,我也會殺了你。」唰的一劍當胸刺來。 動手過招,志在取人性命,出手自然要快要狠。 別人當然也會出手就是當胸一劍的招式,但別人刺出的當胸一劍,最多就是出招快速,刺得兇猛而已。 這青衫少年可就不同了,他刺出的劍勢,當然也十分快速,但在第一劍刺出之際,他手腕、劍尖,至少轉動了六七下之多,這一來,他這出手一劍,就顯得十分詭異而陰毒! 方振玉看他刺來的劍勢,十分怪異,一支長劍好像搓繩一般,絞轉著刺到,心頭不禁一震,忖道:「此人劍招,我從未見過,一看即知是異派中的劍術,自己須得小心,不可輕敵……」 心念方動,人已輕輕一閃,避了開去。 孫伯達看到青衫少年的出現,心中也暗自覺得奇怪,許賬房在孫氏鏢局已經當了三十年的賬房,只有一房妻室,前年剛過世,從沒聽說過他還有一個兒子,而他兒子的一身武功(明眼人只要看他出手一招,就可看到他的一身所學了),居然有如此高強! 青衫少年在方振玉閃開過他第一劍之後,已經連續刺出了八劍,當真一劍快過一劍,劍光連閃,連綿不絕。 方振玉施展「龍行九淵」身法,身形曲折游走,也巧妙的閃開了對方八劍。 那青衫少年眼看方振玉竟能一招不還,避開自己九劍,先是一怔,接著臉色由青泛白,突然仰首向天,口中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嘯! 嘯聲方起,雙腳一點,一個人凌空直上,一下縱起三丈多高,嘯聲忽歇,響起一聲瘖啞叱吒之聲,一個人隨著半空中翻了一個觔斗,頭下腳上,劍先人後,化作一道倒掛的青虹,垂直朝方振玉當頭俯衝下來。 他身子雖然由高空瀉落,但卻拿捏得十分準確,待得離方振玉頭頂快要接近到八尺光景,突然手腕一振,長劍嗡然有聲,有如人樹銀花一般,從他劍尖上爆出無數流動的劍芒,寒星四射,幾乎籠罩了一丈方圓,像網罟般把方振玉一個人罩在劍光之下。 這一劍…… 不!他在方振玉頭上,至少發下五劍之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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