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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


  宮如玉道:「不會,除了師傅,只怕誰也不會醫治的好。」

  艾如瑗心頭一震道:「大姐,你……」

  宮如玉道:「五妹,你不用多問。」

  艾如瑗忽然問道:「大姐,你為什麼要幫他?」

  宮如玉臉上一紅,輕輕歎道:「誰叫我們都是女人?」

  艾如瑗呆了一呆,眨動著大眼睛,驚奇的道:「大姊你……」

  宮如玉笑道:「好妹子,你放心,大姐不會和你爭的……」

  說到這裡,接著又道:「好了,我要走了,你們最好早些離開此地。」

  說完,翩然朝山下走去。

  艾如瑗心中有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情形,目送大姊走後,轉過身去,只見南大哥、荊山毒叟,和另外—男一女(衛勁秋和陸明慧)都已進入屋中,只有六個青衣童子,手捧短劍,分佈在兩丈之外,遠遠的站著。

  他們瞧到宮如玉遠去,其中一個迎著艾如瑗笑道:「艾姑娘,我們奉師傅之命,在這裡接應你呢,那女子真要強迫你回去,我們立時就可以把她困住。」

  艾如瑗瞧他們每人身上,都帶著劍傷,那是方才和申公豹、火千里動手時掛的彩,心中暗想:「你們還真不知道大師姐的厲害,區區劍陣,只怕連自己也困不住,那能困得住她?」

  一面卻含笑道:「謝謝你們咯,我大哥他們呢,都進去了?」

  那童子道:「師傅和南少俠都在石室下面,姑娘只管進去,這裡有我們呢!」

  艾如瑗朝他們點點頭,匆匆朝石屋中奔去。

  石榻上躺著奄奄一息,陷入昏迷的老尼姑。

  石榻前面,站著南振岳、衛勁秋,和陸明慧,大家靜悄悄的誰也沒有作聲。

  荊山毒叟臉色凝重,一手三個指頭,按在老師太腕脈之上,雙目微闔,正在聚精會神的切脈,他按完左手,接著又按右手。

  過了半晌,他右手切完了,又向左腕按去!

  眉峰漸漸皺起來了,雖然沒有說話,可是他口中卻是輕輕的「嘖」了一聲!

  南振嶽心頭不期一緊,忍不住就要問話,但因荊山毒叟還在切脈,張了張口,終於又忍了下去。

  荊山毒叟切完左手,再切右手,口中低低的道:「奇怪呀!」

  南振嶽再也忍耐不住,著急問道:「老丈,家母怎麼了?」

  荊山毒叟仰起頭來,徐徐說道:「令堂病勢,似乎起了變化……」

  他似是言有未盡,卻住口不說。

  南振嶽急道:「很危險麼?」

  荊山毒叟徐徐說道:「老朽這一門,原以精研毒藥為主,但藥性和醫道關連密切,因此老朽自幼也就涉獵了許多醫學書籍,雖然不敢自詡高明,總也不至於比時下一般懸壺濟士的醫士,差到哪裡……」

  這幾句話,只是他自詡醫道,和南振嶽急於想知道母親病勢,如何起了變化,可說毫不相干;但南振嶽還是聚精會神的聽著,不敢插口。

  荊山毒叟接著又道:「數日前,少林寺派人護送令堂前來,據百了大師函中所說,令堂似是,身中奇毒,囑老朽診治。

  要知用藥一道,必須對症,但經老朽幾日來的診察,令堂既非中毒,又非受傷,始終查不出病源所在,是以一直未敢用毒……」

  南振嶽似想張口問話,但又忍了下去。

  荊山毒叟頓了一頓,又道:「但據老朽的經驗判斷,令堂武功修為,原極深厚,不知何以會突告耗竭,形成走火入魔……」

  南振岳想起艾如瑗被她師傅廢去武功之事,心中一動,阿道:「老丈,家母會不會是被人廢了武功?」

  荊山毒叟搖搖頭道:「這個完全不同,被人廢去武功,真氣被破,乃是外來的侵襲,但令堂的真氣耗竭,則是突然由體內消失。

  好像正是一個人把所有的力氣,—旦悉數用完一樣,這就是老朽想不通的地方,一個人的力氣,決不可能會在一時之間,悉數用完……」

  衛勁秋插口道:「晚輩聽說過,有一種慢性毒藥,服了之後,發作十分緩慢,使人真氣逐漸耗損,也許南兄伯母,服了這種藥。」

  荊山毒叟笑了笑道:「老朽原也懷疑是服了某種慢性毒藥,但經細心診斷,卻絲毫沒有中毒跡象。」

  說到這裡,望了南振嶽一眼,接下去道:「數日來老朽診察的病情,大致如此,老朽因查不出病因,因此除了給令堂服了些護心益氣之藥,使她病勢穩定下來,然後再作進一步探討。

  三日前司無忌派他大弟子前來,說他要登門相訪,司無忌和老朽怨隙頗深,來意自然不善,強敵臨門,老朽只好把令堂之事,暫時擱置。

  不過老朽可以斷言,令堂雖然昏迷不醒,病勢沉重,狀類走火入魔,此種病況原可拖延甚久,不會有什麼急遽變化,何況又服了老朽的護心丹藥……」

  南振嶽道:「老丈方才不是說家母病勢有了變化麼?」

  荊山毒叟道:「正是如此,老朽才深感意外!」

  南振嶽道:「不知家母病勢,變化如何?」

  荊山毒叟遲疑的道:「這個麼……」

  話聲沉重,停了一停道:「這變化來得奇怪,如果……」

  南振岳自然聽得出他口中語氣,似乎不妙,心頭猛地一沉,問道:「如果什麼?」

  荊山毒叟道:「如果繼續惡化,只怕……唉,老朽實在無能為力了。」

  他似是礙難出口,說來甚是吃力。

  南振嶽只覺心頭一酸,含淚道:「這麼說來,家母是沒有救了?」

  荊山毒叟徐徐站起,沉思有頃,說道:「老朽不敢相信,以目前令堂的脈息推斷,只怕……只怕……挨不過今晚子時了……」

  「什麼……?」

  南振岳突然如聞焦雷,雙目木然直視,望著榻上的母親,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突然,雙膝一屈,撲的朝荊山毒叟面前跪了下去,顫聲道:「老丈,你好歹救救家母,南振嶽縱是粉身碎骨,也要報答你的。」

  荊山毒叟慌忙一把扶住他道:「南老弟,你這幹什麼,老朽如能盡一分心力,這還用老弟你說?」

  南振嶽流淚道:「可憐我母親十八年來,茹苦含辛,骨肉分離,我母子見了面,不能說上一句話,至今大仇未報,母親怎能就死?老丈我求求你,想個辦法。」

  荊山毒叟急道:「南老弟,你快起來,容老朽再仔細想想……」

  衛勁秋忙道:「南兄,伯母病勢雖重,吉人自有天相,荊老前輩醫道高明,此刻時間寶貴,你不可擾他心思,讓他好好想想,也許有救。」

  南振嶽拭著淚水,站了起來,道:「衛兄說得極是,家母全仗老丈大力挽救了。」

  荊山毒叟搓著雙手,道:「令堂若是年歲不大,血氣未虧,老朽索性投以劇毒之藥,也許可以刺激起生命未熄之火,多少或可有望……」

  南振嶽道:「只要能挽救家母生命,老丈只管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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