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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南振嶽認出其中兩個,正是毒角赤練任長苗和飛天蜘蛛常得功,其餘三人,自然已可想得到了。

  其實不用他猜,瑤山五毒今天一身衣服上,都有著鮮明標記:胸前一條金色蜈蚣,面情冷漠,年約四旬以上的,是五毒之首金蜈蚣常今人。

  胸繡白蟾蜍,臉型瘦削的是老二玉蟾蜍柳乘風。

  —獨角赤練任長苗繡的是赤火練口飛天蜘蛛常得功繡的是蜘蛛,這四人,腰間都插著一柄鋼叉。

  另外一個黑衣女子,約有二十七八,身材苗條,胸前用白線描空繡了一隻蠍子,腰插一柄狹長苗刀的,正是瑤山五毒中出名毒辣的黑寡婦步多嬌。

  這時荊山毒叟寒著一張臉,凜然站在石屋前面,六個青衣抱劍的童子,一排站在他身後『瑤山五毒才一登上小山便由金娛蚣常今人當先走近?朝荊山毒叟躬身一禮,臉上一無表情,冷冷的道:「家師拜會荊老前輩,特命在下前來投帖。」

  說完,從袖中取出一份大紅名帖,雙手呈上。

  大紅名帖上一行八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千毒谷主司無忌拜」

  荊山毒叟接到手上,微微—嘿,道:「這張名帖,除了老夫,天下真還沒人敢接。」

  說話間,把名帖籠入袖中,抬目拱手道:「老夫恭候。」

  金蜈蚣常今人不再說話,便自退下。

  山嶺間,出現了一乘敞轎,風馳電卷而來!

  眨眼已上了小山,那是一乘苗疆常見的藤兜,由兩個渾身長著茸茸黑毛,腰圍豹皮的赤膊大漢,抬著上來。

  藤兜上端坐一位白臉黃髭的漢子,敢情就是千毒谷主司無忌了,只見他頭帶玉冠,腳登玉屐,身上穿一件半長不短金光閃爍的錦袍,裝束甚是古怪!

  南振嶽瞧得暗暗驚奇,千毒谷主司無忌,名震武林,看來竟然只是四十出頭的人!

  藤兜停住,瑤山五毒立時神色恭敬的躬下身去。

  宮如玉福了一福,道:「晚輩叩見副總護法。」

  司無忌頷首道:「宮大姑娘也在這裡?」

  火千里、申公豹在此時一齊抱拳道:「逍遙宮護法火千里、申幹臣參見副總護法。」

  司無忌咧嘴笑道:「火兄、申兄請了。」

  他緩緩跨下藤兜,雙手一拱,呵呵笑道:「荊兄三十年不見,兄弟特來趨拜。」

  他這一跨下藤兜,宮如玉、火千里、申公豹,以及瑤山五毒等人,立時紛紛退到兩邊,讓出中間的路來。

  真好氣派!

  荊山毒叟因對方說得客氣,也只好拱拱手道:「司兄遠來,荊某失迎。」

  千毒谷主司無忌咧嘴笑道:「好說,好說,兄弟實因當年之事,雙方全出誤會,三十年來,一直耿耿在心,久想和荊兄棄嫌修好,所以……哈哈,兄弟特地登門負荊。」

  此人當真陰險,口是心非之言,卻說得滿臉笑容,親切無比。

  荊山毒叟冷冷一笑道:「司兄太客氣了,兄弟幾次遠上寶山,不得其門而入……」

  司無忌歉然拱手道:「啊,啊,抱歉,抱歉,荊兄怎不事先通知一聲,兄弟如果早知荊兄大駕光臨,當遠迎山外,哈哈,千毒谷地勢幽僻,外人極難找到,無怪荊兄徒勞往返。」

  荊山毒叟午笑道:「如今司兄來了,也是一樣,貴我兩門,數十年的恩怨,早就該清結一下了。」

  司無忌一雙黃澄澄的瞳孔,略一轉動,吃驚道:「荊兄難道對兄弟還不肯甘休麼?」

  他明明自己尋上門來,卻說人家不肯甘休!

  荊山毒叟突然目射精芒,大笑道:「真人不必說假,司兄遠來,兄弟自然要拜領教示!」

  司無忌搖頭道:「誤會,誤會,荊兄對兄弟誤會太深了,哈哈,兄弟造訪,實在是一番好意,同時成宮主有意敦聘荊兄擔任護法,特振兄弟前來促駕,兄弟也正好想藉此機會向荊兄請罪,哈哈,這是兄弟肺腑之言。」

  荊山毒叟冷哼一聲道:「司兄好意,荊某心領,桃花女縱然威脅利誘,荊某並不是作人爪牙之徒。」

  司無忌被他當面搶白,絲毫不以為意,依然堆笑連連點頭道:「自然,自然,兄弟早就知道荊兄風骨峻朗,不肯屈就,人各有志,兄弟豈敢勉強……」

  「哈哈!」他打了個哈哈,又道:「只是成宮主對荊兄冠絕扛湖的練毒之術,極表敬仰,要兄弟向荊兄面陳,賜借『毒經』一閱,荊兄當不至於竣拒吧?」

  荊山毒叟怒嘿道:「兄弟也久聞貴門中,歷代相傳,有一冊豢養天下奇毒的秘抄,不知司兄可肯賜借一閱?」

  司無忌不假思索的道:「武林中對用毒一道,共分三派,各有精擅,也各有所短,可惜宥於門戶之見,未能損棄成見,互相溝通。兄弟這一門,確有一冊『千毒寶鈔』,荊兄如欲借觀,兄弟自當遵命,只可惜此刻不在兄弟身邊,異日當命小徒專程送請荊兄過目。」

  說得真漂亮!

  荊山毒叟見他答應得這般快,明知司無忌說的是一片謊言,但一時真也答不上話去。

  千毒谷主司無忌呵呵一笑道:「成宮主向荊兄借量『毒經』,想必已蒙荊兄俯允,那就交兄弟帶去吧!』他說來十分自然,好像荊山毒叟已經答應了—般!

  荊山毒叟這回再也忍耐不住,修眉一軒,仰天敞笑道:「司兄休得說笑,荊某和桃花女素不相識,本門秘笈,豈是隨便借人的?」

  司無忌怔道:「荊兄那是不答應了?」

  荊山毒叟道:「不錯。」

  司無忌面有難色,徐徐的道:「這就教兄弟作難了,成宮主統率武林,言出如山,她既然說出向荊兄借閱『毒經』,荊兄能借最好……」

  說到這裡,忽然住口不言。

  荊山毒叟道:「不借又當如何?」

  司無忌道:「不借嗎?這話兄弟就難說了,照說成宮主既然說出口來,那是不借也得借了。」荊山毒叟冷嘿道:「司兄奉命而來,那只有向兄弟出手奪取—途了。」

  千毒谷主司無忌皺眉,沉吟道:「話是不錯,兄弟為難也在這裡,這麼一來,豈不傷了兩家和氣?」

  荊山毒君呵呵笑道:「這個哥兄大可不必顧慮,貴我兩門早該有個了斷,司兄明明是沖著荊某來的,何用繞著彎子說話?」

  司無忌拱手道:「這是極大誤會,兄弟原想和荊兄棄嫌修好而來,不料卻依然要弄得兵戎相見,不歡而散……」

  宮如玉嬌笑道:「副總護法不用作難,晚輩方才從地底石室中,隨手揀來了一冊書籍,不知可是『毒經』?」

  說話之間,探手從懷中取出一本手抄書籍,正待遞上!

  荊山毒叟臉色一變,大喝一聲:「丫頭膽敢竊取老夫之物,還不還來?」

  雙肩一晃,迅疾無儔的朝宮如玉撲到,右手一探,直向宮如玉手上抓去!

  金蜈蚣常今人冷嘿一聲,揮手一掌,斜斜拍出,一股潛力,直向荊山毒叟撲到。

  荊山毒叟不防金蜈蚣橫裡插手,這一掌,內力極強,呼嘯生風,心中不禁暗暗一震,司無忌門下一個弟子,競有這般深厚內力?身形一側,斜閃開去。

  司無忌已把宮如玉手上那本冊子,接了過去,略一翻閱,咧嘴笑道:「毒草綱目只是『毒經』中的一部。」

  口中說著,迅疾把那冊「毒草綱目」,衲入袖中,一面回頭朝常今人低叱道:「徒兒,你怎好對荊老前輩無禮?」

  荊山毒叟只覺一股怒火,直沖而上,大喝道:「司無忌,荊某說不情就討教你幾手高招。」

  右掌一立,筆直朝千毒谷主迎面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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