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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南振岳朝艾如瑗以目示意,一面說道:「多謝老丈賜茶。」

  端起茶碗,大口喝了一口。

  艾如瑗已知大哥不怕人家下毒,她卻只是捧著茶碗,略微沾唇,便自放下,雙拳一抱,抬頭說道:「老丈見召,不知有何指教?」

  灰袍老者留心著兩人舉動,聞言呵呵一笑,說道:「老朽冒昧奉邀,還沒請教兩位如何稱呼?」

  南振嶽道:「在下南振嶽,他是我舍弟南學文。」

  要知這一路上,艾如瑗仍然扮作龍學文模樣,兩人以兄弟相稱。

  艾如瑗接口道:「老丈呢?」

  灰袍老者道:「老朽姓荊,草字山樵。」

  荊山樵,這明明是個假名字!

  荊山樵微微一笑,目光望著南振嶽,緩緩說道:「老朽如果老眼不花,南老弟一身武功,大非等閒,不知尊師是誰?」

  南振嶽淡淡答道:「家師不在江湖走動,息隱山林已久,這個恕在下未便奉告。」

  荊山樵點頭道:「息隱山林,正是世外高人,名師高徒,南老弟果然不同凡響!」

  他一手捋著白鬍子,呵呵笑道:「令妹秀外慧中,也是一位女中豪傑。」

  艾如瑗被他說的臉上一紅,暗暗忖道:「這老頭眼光真是厲害,不知怎會被他看出我是女扮男裝的?」

  南振嶽見他只是說著不相干的話,心中已感不耐,冷冷的道:「老丈邀約我們兄妹來此,就是為了說這幾句話嗎?」

  荊山樵給他當面頂撞,絲毫不以為忤,呵呵一笑道:「老朽因令妹一身真氣,似是新近遭人破去,深感惋惜……」

  他說到這裡,忽然住口,目光徐徐掠過兩人,才道:「一個練武的人,旦真氣被破,終身再也難有修復之望。」

  艾如瑗被他觸動心事,不覺眼眶一紅,珠淚幾乎奪眶而出!

  荊山樵續道:「老朽實因姑娘武功初失,為時不久,資質秉賦,又俱臻上乘,才起了奉邀兩位,前來蝸居一談之意。」

  這話,當真引人人勝!

  艾如瑗眼睛一亮,急急問道:「老丈有何指教,但請明說。」

  顯然,她已經有點迫不及待,瞧著荊山樵,滿臉都是希冀之色!」

  荊山樵微微一笑,問道:「姑娘是否有修復武功之心?」

  這還用問?練武的人,一旦失去武功,比失去性命還要痛苦,艾如瑗只聽得心頭狂跳,暗暗忖道:「他說的不知是真是假?若說是真,未免令人難以置信。」

  荊山樵撫須道:「姑娘怎不回答老朽所問的話?」

  南振嶽也聽得疑信參半,忍不住問道:「老丈自信能替舍妹恢復失去的武功?」

  荊山樵呵呵笑道:「老朽若是沒有恢復她武功之能,也不會約你們到這裡來了?」

  艾如瑗喜的幾乎跳得起來,脫口道:「老丈,真的麼?」

  荊山樵道:「老朽何用騙你?」

  艾如瑗滿臉感激的道:「老丈,你真使我修復武功,我一生感激不盡。」

  荊山樵目光瞧瞧天色,有意無意的朝南振嶽望了一眼,徐徐說道:「兩位元馬上被瑤山五毒留下記號,說不定會被他們暗中做了手腳,方才兩位上山之時,老朽曾問過你們,身上可有不舒服的感覺。

  也許那時還早,現在又過了一盞茶的時光,兩位再試試看,可有什麼不對,如果中毒,發覺得早,救治也容易的多!」

  南振嶽最近一連遇了許多事故,江湖經驗也增加了不少,眼看灰袍老人先看門外日頭,再看自己,不覺心中一動!

  艾如瑗搶著說道:「我沒有什麼感覺,我大哥……」

  南振嶽沒待他說出,連忙接口道:「在下好像有點頭昏!」

  艾如瑗奇道:「你……」

  南振嶽認真的道:「不錯,我方才運氣,內腑之間,果然有些不對,只是並不太重。」

  荊山樵赫然笑道:「老弟內功深厚,雖然中毒,一時也不易發覺,快把左腕伸過來,老朽替你切切脈就知道了。」

  南振嶽果然毫不疑遲的伸過手去。

  荊山樵右手三個指頭搭在南振嶽右腕脈門之上,微微闔目,過了一刻之久,依然一言不發。

  艾如瑗急的道:「老丈,我大哥可中了劇毒?」

  荊山樵緩緩抬起頭來,籲了口氣,說道:「南老弟果然內功造詣極深,體內劇毒,發作的極慢!」

  艾如瑗身子一震,暗想:「原來大哥內功極深,昨晚被白線蛇咬了一口,他只是仗著內功,把毒逼住了,天底下那有不怕毒的人?」

  她霎時之間,內心充滿了幽怨和悲哀,瞧了南振嶽一眼,心中暗暗說道:「大哥啊大哥,你何苦逼住奇毒,來寬慰著我,真要讓劇毒發作了,那該怎麼辦呢?」

  她目光之中,忽然起了一層水霧,急急問道:「老丈,可有法子麼?」

  荊山樵沒有作答,朝南振嶽道:「再把右腕給我瞧瞧!」

  南振嶽果然又把右腕伸了過去。

  荊山樵右手握住南振嶽左手脈腕羅口中「啊」了一聲,突然左手食中兩指一駢,迅如雷光火石一般,點了過去。

  南振嶽驟不及防,被他閃電一擊,點中了暈穴,張口欲言,但只是嘴皮動了一動,便自栽倒地上。

  這一下,事起倉猝,當真出人意外!

  艾如瑗瞧到大駭,急叫道:「你要怎麼……」

  話聲未落,只聽耳邊響起南振嶽細如蚊蚋的聲音,說道:「妹子,不用害怕,我是故意讓他點了穴道的,其實我並未受制。」

  南振岳身上穿著金猱衣,就是寶刃寶刀,也無法傷他!

  艾如瑗聽得心頭一定,暗暗想道:「這位大哥,當真使人莫測高深,居然真會不怕毒,也不怕被人點了穴道。」

  荊山樵陰森一笑,回頭道:「姑娘放心,老朽對令兄並無惡意!」

  說話之間,右手連揮,一連又點了南振嶽三處穴道。

  艾如瑗瞧得心頭又是一震,她不知南振嶽真的不怕被人點穴?還是方才沒被荊山樵點中?真的不怕,倒也罷了,如果方才只是僥倖沒被他點中,那麼這下被他連點三處大穴,豈不弄巧成拙?但不管真假,自己總不能露出馬腳來,口中大叫道:「你還說沒惡意,你幹麼要出手制住我大哥?」

  隨著喝叫,人朝荊山樵撲了過去,雙拳拚命朝他背上像擂鼓般打去!

  這下,真也裝作的像!

  荊山樵讓她打了幾下,轉過身來,和藹的道:「姑娘住手,老朽只是有一件事要和姑娘相商。」

  艾如瑗道:「我不要聽,你快把我大哥穴道解了再說。」

  她一邊說話,一手擺在袖中,取出「白眉針筒」,暗暗對準了荊山樵胸口,只是不敢輕易放射。

  荊山樵陰笑道:「姑娘莫要性急,等咱們談好了,老朽自會放他。」

  艾如瑗不依的道:「不成,你不放開我大哥,我什麼也不談。」

  荊山樵道:「只要你肯和老朽合作,老朽不但不會傷他,而且對你也大有好處。」

  艾如瑗道:「我不要什麼好處,你完全是騙人的。」

  荊山樵臉色一沉道:「老朽幾時騙過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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