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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場中四人,林中四人,全都凜然失色!

  南振嶽瞧的心神大震,這招「抑濁揚清」,能有如此強勁威勢,除非真是自己師傅!

  這糟老頭會是誰呢?正在錯愕之間,只聽雪地神雕雙目精芒如電,失聲叫道:「王大俠,你是王大俠?」

  「嘻嘻……」

  糟老頭聳肩縮頭一笑道:「好說,好說,小老兒失陪了。」

  拱拱手,破袖一展,身形騰空飛起,眨眼不知去向。

  雪地神雕目送糟老頭身形遠去,朝三個門人揮揮手道:「咱們走!」

  其中一個門人忍不住問道:「師傅,這人到底是誰?」

  雪地神雕道:「還會有誰?他就是托塔天王!」

  「托塔天王?」

  「啊!這老頭就是托塔天王!」

  四條人影,在三個門人驚駭的口音中,逐漸遠去。

  易如冰、任如川兩人只是對望了一眼,沒有作聲。

  南振嶽心頭雖然充滿疑竇,也不便多說,不過他可以在暗影中瞧得出兩人似乎神色有異。

  龍學文拍拍衣裳,道:「大哥,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走了。」

  任如川接口道:「不錯,已經快二更天了,我們快走吧!」

  四人匆匆離開校場,回轉客棧,這時旅客們大都已經入睡,也就各自回房。

  南振嶽跨進房門,眼看房中只有一張木床心頭不由感到一陣為難,暗想:「自己既已知道龍兄弟是個女的,怎好和她同榻而眠?」

  龍學文打了個呵欠,紅著臉道:「大哥,時間不早了,我們該睡了呢!」

  南振嶽心頭大急,忙道:「賢弟困倦了,請先睡吧!我還要去……去上個廁。」

  龍學文偷偷瞟了他一眼道:「那麼小弟要先睡了……」

  他說到最後,已輕輕的只有他自己可以聽到!

  南振嶽只覺心神一蕩,那敢多看,故意揉揉肚子,很快奔出房去,到了房外,仰天籲了口氣,望著閃爍星晨,心頭漸覺平靜。

  在外面逗留了一會,心中始終猶豫著,自己該不該進去?不進去吧,龍兄弟問起來,如何說法?而且也總不能—個晚上都站在外面。進去吧,龍兄弟是個女的,自己怎好……突然一陣輕風,打身邊擦過。

  南振嶽驀地一驚,迅速回頭瞧去,心想:這人好快的身法!就在這電光石火一閃之際,只聽一絲的聲音,說道:「今晚沒你的事了,快進去睡吧!只要心地光明……」

  聲音像一縷縷般從耳邊飄過,很快就消失不聞。

  這是糟老頭的聲音!

  「今晚沒自己的事了?」

  「只要心地光明?」

  他原來也知道龍兄弟是女的?他好像對自己的事,甚是清楚。

  不錯,只要心地光明,自己只要把龍兄弟當作親兄妹也就是了。心念一轉,頓覺胸襟坦蕩,大大方方的轉身朝房中走去。

  跨進房門,第一眼就看到龍學文蒙著棉被,縮在木床裡邊,敢情早已睡熟了!

  南振嶽微微一笑,心想:這就是女孩兒家,男人那有這般縮著睡的?隨手掩上房門,吹熄燈火,和身在外床躺下,那知這一躺,頓覺心頭劇跳,連手腳都顫抖。

  這是自己第一次和女孩子同榻而眠。

  他也依稀可以察覺蒙在棉被裡面的龍學文,身子也在微微顫抖!

  他竭力鎮攝著心神,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總算漸漸平靜下來,但由於心情太緊張了,一時那能睡得熟睡?經過這一會工夫,龍學文似乎也安靜下來了,她已經起了輕微蘭息!

  但就在此時,他耳中聽到隔壁的二號房中,易如冰,任如川,有了聲音!

  兩個房間,原只一板之隔,南振嶽內功精湛,稍微留神,便可清晰聽到。

  那是任如川的聲音,輕聲說道:「二哥,是時候了!」

  易如冰道:「他們不知睡熟了沒有?」

  任如川道:「五妹……」

  「噓……」

  顯然,這聲輕噓是出於易如冰之口!

  任如川被他二哥打斷話頭,接著輕笑道:「沒關係,他們早就沒有聲音了。」

  易如冰道:「總以小心為宜,我們走!」

  南振嶽聽的奇怪,不知他們口中說的「五妹」是誰?「走」?這時候已是三更天了,他們還要到哪裡去?思忖之間,果然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和開啟後窗的聲音。

  南振嶽止不住好奇,眼看龍學文業已睡的甚香,不想去驚動他,這就悄悄躍起,閃出房門,躍上屋面,迥目四顧。

  果然發現兩條黑影,起落如箭,朝東掠去,從身形看去,正是新結交的易如冰、任如川兩人,當下那還怠慢,立即一吸真氣,跟在兩人身後,追了下去。

  他從兩人的輕功身法上推測,自己似乎比他們要略勝一籌,是以不需急追,也有把握趕的上兩人。

  三條人影,在暗淡的星月下飛馳,輕快的有如三縷輕煙!

  一回工夫,業已奔到一處山麓,參天古木之間,矗立易、任兩人,身形絲毫不停,奔近廟牆,立即雙腳一頓,雙雙淩空撲起,越牆而入。

  南振嶽跟到地頭,自然不肯貿然闖入,腳下略一停頓,舉目瞧去,橫匾上寫著「東雲禪寺」四字。

  心中暗暗奇怪,兩人夤夜找到這裡來,不知有什麼事?他目前在江湖上多走了幾天,經驗自然也增加了不少。

  東雲寺燈火已熄,寺中僧伯,想來早已入睡,由此可見兩人此來,定然不懷好意,自己早就猜到他們不是名門心念轉動之際,人已掠上圍牆,但覺東雲寺,殿脊重重,覆蓋頗廣,前面兩人,此刻早已走的不見蹤影。

  偌大一座寺院,黑沉沉的沒有一絲燈光,不知他們去他目能夜視,這一遲疑,頓時發覺大殿黑暗之處,站著兩個手持礦鐵禪杖的黑衣僧人!

  他們站在那裡,敢情並沒有發現自己,心頭一驚,急忙一轉身,淩空飛起,撲上鄰近殿脊,隱入暗陬,心中忖道:「易、任兩人如若有為而來,定然找到後進去了。「身形不停,一連飛過兩重殿宇,他這一留神,果然瞧到每座殿宇上,都有兩個手持禪杖的黑衣僧人守在暗處。心想:「原來寺中早已有了準備。」

  越過三進殿宇,眼前有了燈光,那是最後一進院落中,射出來的。」

  南振嶽胸有成竹,看清殿勢,暗暗一提丹田真氣,避開正面,悄悄向後院側面掠去。

  他輕功卓絕,躍落圍牆,身形一閃,早已微風不驚的;隱入院前—棵大樹之上,舉目朝前望去!

  後殿院中,燃著兩丈巨燭,燭光搖曳,照的一殿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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