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蘭陵七劍 | 上頁 下頁
五九


  南振嶽怒道:「為了一點小事,你居然無緣無故的對一個下人,驟下毒手,你當真稱得上豔若桃李,毒如蛇蠍!」

  宮如玉格格嬌笑,道:「龍少俠,江湖上的事,你知道的還少,許多人,你不殺他,他就會殺你。」

  南振岳依然怒道:「對付敵人,你說的也許不錯,但他是你手下趕車的人……」

  宮如玉不待南振嶽說完,接口道:「他死的並不冤枉,因為他是替你死的!」

  南振嶽愕然道:「你此話怎說?」

  宮如玉忽然歎了口氣道:「早晨你在我車中說的話,他自然全聽到了,我給你解藥,萬一他回去之後,露出口風,我還能活命嗎?」

  南振嶽怔道:「你是殺人滅口?你們到底是些什麼人?」

  宮如玉搖頭道:「你不用多問,我是為了你……」

  說到這裡,忽然抬頭道:「好了,天也黑了,你快上車吧!」

  南振嶽嘿了一聲,抽出長劍,就地挖了個土坑,把趕車大漢的屍體埋了。

  這一耽擱,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南振岳縱上車前的座位,從宮如玉手上接過馬韁,回頭道:「我們該朝哪裡走?」

  宮如玉微微一笑,沉吟道:「再過去是青山口,這附近幾十裡,只怕找不到宿頭了。」

  南振嶽沒再作聲,一抖韁繩,駕車前行,經過青山口,只是幾家稀稀落落的草寮,山居人家早已熄了燈火,自然無法投宿。

  又趕了七八裡路,前面左側一處山林之間,似有燈光。

  南振嶽回頭道:「姑娘可知前面是什麼地方了?」

  宮如玉聽他叫自己「姑娘」,芳心禁不住一喜,抬眼望望,說道:「這條路,我晚上沒有走過,再過去,好像是塘頭坑,那還在前面,這裡就不知道了,既有人家,我們不如借宿一宵再走。」

  南振嶽口中不說,心中暗暗哼道:「你既不認路,幹麼要對一個趕車的驟下毒手?」

  帶轉韁繩,直向燈光奔去。

  這段路,差不多也有兩三裡遠,馳到林前,卻是一片宅院!

  燈光就是從院中透出!

  這座大宅院,雖是一片平房,但四周圍著一道高牆,兩扇高大的黑漆大門,倒也頗為壯觀!

  南振嶽跳下車去,走到門前,伸手拍了幾下。

  大門開處,走出一個老蒼頭模樣的人打量了南振嶽一眼,瞧到門前還停了一輛馬車,微微一怔,沒待南振嶽開口,含笑點頭道:「尊客想是錯過了宿頭?」

  南振嶽連忙拱手道:「正是如此,老丈可否行個方便。」

  老蒼頭又望了車上的宮如玉一眼,道:「尊客還有女眷?容老朽請示了少主人,再來迎迓。」

  南振嶽拱手道:「那麼有勞老丈。」

  老蒼頭回身進去,沒多一會。

  只見從門內匆匆迎出一個黃衫青年,朝南振嶽拱拱手道:「歡迎歡迎,兄台和寶眷快請裡面坐。」

  南振嶽舉目瞧去,那黃衫青年,年約三十出頭,人品長得相當俊逸,修眉星目,舉止斯文,似是一位讀書之人,當下連忙還禮道:「驚擾兄台,心實不安。」

  黃衫青年敞笑道:「那裡那裡,嘉客臨門,兄弟歡迎還來不及呢!」

  說著連連肅客。

  南振岳、宮姨娘相偕進入莊院,在廳上落坐。

  黃衫青年拍了一下手掌,回頭道:「奉茶。」

  堂後立時走出一名青衣使女,手托銀盤,分別送到兩人面前,正待退下。

  黃衫青年道:「替我吩咐廚下,趕快準備酒菜送來。」

  青衣使女領命退下。

  南振嶽一拱手道:「在下還沒有請教兄台貴姓?」

  黃衫青年答禮道:「兄弟楊文治,兄台呢?如何稱呼?」

  南振嶽道:「在下姓龍,草字振南。」

  楊文洽目光一轉,朝宮如玉道:「這位是兄台……」

  宮如玉不待南振嶽開口,接著道:「他是我兄弟。」

  楊文治道:「原來是賢姊弟,兄弟失敬。」

  說話之時,那青衣使女已在廳上擺好三付杯筷,一會工夫,端上酒菜。

  楊文治起身道:「賢姊弟寵臨,山居簡陋,準備不及,一些粗肴水酒,聊盡地主之誼,只好請兩位將就著用吧!」

  南振南拱手道:「楊兄太客氣了,在下姊弟夤夜打擾,心中已感不安,怎好再叨盛饌?」

  大家謙讓了一番,分賓主落坐,青衣使女舉壺替三人斟滿了酒。

  楊文治將酒杯一舉,道:「野味山釀,賢姊弟請嘗嘗山野風味吧。」

  說罷,舉杯就唇,一飲而盡。

  南振嶽眼看桌上放著的七八盤菜肴,有熏山雞,烤野兔,鹿脯,羊羔,和山上的鮮菰,竹筍,不但熏的烤的,香味撲鼻,就是那些蔬菜,也清鮮異常,真個使人饞涎欲滴!

  連忙也舉起酒杯,和楊文治對幹了杯。

  楊文治目光一亮,大笑道:「原來龍兄也是海量,哈哈,酒逢知己乾杯少,來,來兄弟再敬龍兄一杯!」

  舉杯一飲而盡,然後笑道:「此酒乃是寒莊自種高梁,和山后甘泉,配以八種名貴藥材,釀制而成,入口稍嫌味烈,但立即轉為余甘,香留齒浹,龍兄可曾察覺?」

  宮如玉目光冷峻,瞧了楊文治一眼。

  南振岳因主人殷勤勸酒,又和他對幹了一杯。

  仔細品嘗,果然餘味芬芳,甘留齒牙,不由贊道:「果然好酒!」

  青衣使女又替他斟滿了酒,南振岳方要辭謝。

  楊文治已經端起酒杯,又道:「龍兄儀錶不俗,兄弟極思一表親近,寒莊無以為敬,這三杯酒,只是聊盡寸意,龍兄推卻不得!」

  南振嶽道:「承蒙楊兄謬推知己,在下實在不善飲酒,只怕不勝酒力了。」

  楊文治大笑道:「龍兄盡可放心,此酒後勁,並不厲害,但飲無妨。」

  南振岳只覺盛意難卻,只又把面前的酒幹了。

  楊文治臉上頗有得意之色,南振岳也只當主人生性好客,並不在意。

  這三杯酒,到了肚中,先前,感覺有些頭昏腦脹,過了一會,酒意漸漸消失,也就好了,對主人後勁不烈之言,更是深信不疑。

  兩人縱聲談笑,賓主歡洽。

  但楊文治的眼光,卻不時的注意著南振嶽的舉止動靜,漸漸他似乎有點坐立不安之狀,有意無意,偷偷的朝宮如玉望去。

  宮如玉臉色冷峻,連看也沒看他一眼。

  楊文治更是如坐針氈,連額上也綻出汗來,不時舉手拭著汗水。

  飯後,下人們撤去杯筷。

  楊文治才籲了口氣,起身道:「龍兄姊弟兩位,不是俗客,請到書房待茶。」

  說著,當先引路,領著兩人,進入書齋。

  這間書房果然佈置幽雅,玉軸牙籤,琳琅滿目。

  檻外是一個小小庭院,左首一座小巧玲瓏的假山,和一個石砌小池,兩邊放著不少盆栽花木。

  屋中四角,掛著四盞紗燈,此刻點上紅燭,照得一室通明。

  青衣使女替三人砌上香茗。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