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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兩婢中的一人,銀刀脫手,一條嬌小人影,慌慌張張的向旁躍退數尺之遠,敢情還是被掌風餘勁拂中,連打了兩個轉身,才行站住。

  那高大黑影一擊得手,轉身又是一掌,朝另一人劈去。

  剩下的一個不敢和他硬對,仰身向後疾退了一丈多遠!那高大黑影哈哈一笑,雙腳頓處,舍了兩人,縱身朝裡闖去!「秋月快攔住他!」

  敢情那個朝後仰退的就是春花,她喊聲出口,連刀帶人,一陣風似的向高大黑影撲去!秋月連拾刀都來不及,握著雙拳,一扭柳腰,縱身急撲而上。

  高大黑影口中冷嘿一聲:「丫頭找死!」

  一個轉身,雙掌驟然一緊,刹那間,大袖飛舞,掌影交織,立時把兩婢圈在一片掌風之下。

  遠遠看去,只見到一團滾滾黑影。和掌影帶起的強烈嘯風之聲!南振嶽暗叫一聲「不好」,春花手上有刀,已經施展不開,秋月手無寸鐵,更是陷入危境!心頭一急,猛提丹田真氣,足尖在樹枝上輕輕一點,長身掠起,宛如離弦之箭,直向三人投去,口中喝道:「春花、秋月,快退下去,讓我會會他!」

  秋月手無寸鐵,被敵人圈在掌下,正當危急之時,耳中聽到南振嶽的聲音,不由精神一振,喜道:「南相公趕來啦!」

  那高大黑影殺心已起,正待向兩婢驟下煞手!瞥見一道人影,橫空飛來,速度極快,喉頭陰嘿一聲,沒待南振岳落地,左臂忽的一揚,十餘縷細若遊絲的白光,當胸打去!春花瞧得真切,心頭大驚,急忙高聲叫道:「南相公當心老賊暗器!」腳尖點動,奮不顧身的向上竄起,手上單刀一記「野火燒禾」,快疾無比朝對方揚起的左臂削去!高大黑影暗器出手,左臂陡沉,大袖一揮,卷住春花單刀,朝外一抖,同時飛起一腳,朝秋月踢去!,春花猛覺手上一震,單刀脫手,人也被他袖風一拂之勢,震得直摔出去,口中一聲驚叫,隨勢飛出一丈來遠I秋月不敢和他硬打,嬌軀溜溜一轉,斜躍開去!這原是電光石火,一瞬間事,南振嶽電射而來,身形未落,不待春花提醒,早已瞧到十數縷細若如絲的白光,當胸打到,心中暗罵一聲:「此人出手,好不狠毒?」人卻不閃不讓,朝高大黑影面前疾墜而下!十幾縷白光,悄無聲息的打上他前胸,一閃而沒!春花,秋月只瞧得大驚失色,口中忍不住叫出聲來,但定睛瞧去,南相公落到地上,依然好好的站著,若無其事一般!高大黑影目睹來人,明明被自己一把蠍尾針打中了胸口,竟會絲毫不傷,心頭大感震駭!蠍尾針專破各種氣功,除非這人練成玄門罡氣一類功夫,心念電旋,立即後退半步,舉目瞧去!這一瞧之下,發現來人竟然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他久經江湖,頓時明白對方身上,敢情穿了軟甲之類的防身衣服,不怕暗器。

  他那會把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夥子,放在眼裡,方才驚懍,不由一掃而空,陰惻惻的道:「小哥好俊的身法!」

  南振岳瞧清對方面貌,也不禁怔得一怔!只見此人穿一身黑袍,裝束相同,就白慘慘的臉上,不見血色,竟然和虎婆子動手的老者,完全一樣!但這不過一瞬之間的事,心頭不由暗暗哼道:「這點鬼名堂,豈能瞞得過我,你們只不過戴了一付粗劣的面具而已,自己身上,帶著的三張人皮面具,要比你們精細得不知多少!」

  伸手拍拍胸前衣衫,冷冷說道:「尊駕好歹毒的暗器!」

  黑袍老者狂笑道:「小哥口氣不小,接老夫一掌試試!」

  口中說著,右手拍出一掌,一股潛力,直奔南振嶽前胸!南振嶽冷笑道:「當得奉陪!」

  右掌橫立迎著朝前封出!雙方掌勢乍接,南振岳陡覺對方那股潛力,突然消失!黑袍老者在這要接未接之時,倏然斜上半步,手臂疾落,閃電變招,一記「橫掃千軍」,攔腰擊來原來他先前只是一起誘敵手法,這一招,才是他真正功力所聚,力道奇猛,出手就劃起一股嘯風之聲!南振嶽驟不及防,幾乎被黑袍老者強猛掌力劈中,幸虧他應變快速,左掌突翻,一隨擊出掌勢,橫躍出七八尺遠!心頭不禁大怒,暗罵一聲:「好陰險的傢伙!」

  黑袍老者一擊不中,也暗吃一驚,口中嘿然笑道:「小哥再接老夫一掌!」

  身形一晃,如影隨形般追了上來,他口中雖只說一掌,卻一先一後,連環劈出兩掌。

  南振岳餘怒未息,又見他陡然施襲,更是火上加油,冷笑一聲,回過身一招「力屏天南」,硬接黑衣老者擊來掌勢!只聽「蓬」然一震,各自被震的後退了一步!不,南振嶽堪堪接下他一掌,忽然感到又是一股強猛潛力;直逼過來!他沒想到黑袍老者是把全身力道,分為兩股,運集雙掌,先後劈出,重疊而來。

  一時被那第二股力道一撞,再也站不住腳,被撞得接連後退了三步。

  他身上縱然穿著師父的金猱衣,也感到氣血浮動!黑袍老者這才禁不住心頭大懍,暗想:「這小子武功當真極高,眼看他被我後發的掌力劈中,即使身穿軟甲,也難擋自己這一招內家勁力,那會毫無損害?」

  他微一錯愕,立時身形暴長,縱身躍起一丈來高,黑衣鼓風,掌如奔雷,直向南振嶽當頭劈落!春花,秋月眼見南相公被他一掌震傷,心頭大急,兩人不約而同的身子一閃,搶身奔出,罵道:「無恥老賊!」南振岳連遭暗算,不由怒火大熾,劍眉陡豎,暗自喝道:「老賊,你出手歹毒,一再偷襲,今晚南某饒你不得!」

  右臂一振,一掌迎空拍出!只聽蓬的一聲,黑袍老者一個高大身子登時騰空而起,震飛出三丈之外,在半空中打了一個轉身,墮落地上,張嘴噴出一口鮮血,一聲不作,雙足一頓,騰身往谷外掠去!秋月眼看相公突然轉敗為勝,(其實南振嶽並沒有敗)心中大喜,急忙叫道:「南相公,別讓老賊逃跑了!」

  嬌喝聲中,兩婢一擺手中單刀,急急追了下去。

  南振嶽因兩婢追去,一時怕她們有失,也只好跟了下去。

  虎婆子激戰的黑袍人,經過一陣硬擋硬砸,此時業已展開反擊,劍挾風雷,盡是急攻招術!他先前似未使出全力,這一反擊,登時把虎婆子迫的不迭後退!這當兒,驟睹黑袍老者,被南振嶽一掌震飛,負傷不輕,立即舍了虎婆子,轉身朝谷口退去!虎婆子被他這一輪急攻,迫的連連招架,心頭已是激怒得火高千丈,那容他退走,大喝一聲:「你們別想活著出、去?」

  話聲出口,人已縱身撲起!只聽黑袍人冷嘿一聲,揚手打出一把金丸,朝身後撒來春花,秋月堪堪追到,驚叫一聲,各自斜躍開一丈來遠,春花情急之下,突然把手中單刀,振腕朝黑袍老人背後打去!黑袍老人背後好像長著眼睛,連頭也沒回,長劍反手一挑,單刀挾著尖嘯,筆直朝南振岳雷射過來!等南振嶽發覺,刀已奔近胸口,順手一抄,接住刀柄,但因來勢勁急,刀尖突的刺人心窩!春花瞧得心驚肉跳,口中不由尖叫一聲!虎婆子也是久經大敵之人,她追撲出去的身子,聽到了黑袍人彈指金丸的輕嘯之聲,立即收住向前猛衝之勢,右手短拐一轉,呼呼兩招,把急襲而來的金丸悉數擊落。

  這一耽擱,再看兩人業已奔出老遠,但虎婆子那裡肯放,水泡眼精芒閃爍,虎吼一聲,依然急起直追,朝谷口奔來。南振嶽接住單刀,隨手遞給春花。

  春花駭得粉臉通紅,瞧著南振嶽胸前衣襟,已被自己刀鋒劃破,接過單刀,低頭道:「南相公沒事吧?」

  南振嶽微微一笑道:「沒什麼……」

  秋月在旁笑道:「南相公,你功夫真好。」

  兩個黑袍老人此時業已奔到谷口,正在和枯竹老人,佟飛虹博鬥的兩人,也立即躍出戰圈,一起朝谷外退去。

  枯竹老人大喝道:「尊駕報個萬兒再走。」

  和他動手的黑袍人冷笑道:「武功上既未判分生死,何用報名通姓?」

  這一瞬間虎婆子追蹤趕來,大聲道:「兩位快截住他們……但就在此時,谷口像幽靈似的出現了一條人影,晚風之中,孤影綽綽的擋住了四個黑袍人去路。

  四個黑袍人足下方一停頓,虎婆子也自趕到,突然驚喜的道:「夫人,你……」那幽靈似的人影,正是左夫人。

  她一身玄色長裙,面垂黑紗,但從黑紗中射出兩道淩淩寒電,迅速掃過四個黑袍人,點點頭,道:「四位夜闖九死谷,想是找未亡人來的了,我早知道,總有一日會給你們找上的,現在,你們已經見到我了,請你們替我轉告貴主人,總有一日我也會去找他的,好了,你們可以走了。」

  她說來語氣溫和,但另有一股懾人氣度,話聲一落,再也不理四人,逕自款款朝谷中走入。

  四個黑袍人楞得一楞,一聲不作,朝谷外奔去!虎婆子急急說道:「夫人,這不是縱虎歸山?」

  左夫人道:「不用多說,讓他們去吧!」

  南振嶽突然心中一動,暗想:聽左夫人的口氣,這四個黑袍人,分明是她仇家派來的,她似乎已知仇人是誰了,自己父親也是死在天毒針下的,和她丈夫死狀相似,那麼……」不由雙掌一抱,抬頭問道:「夫人似已知道他們來歷,不知可否賜告?」

  左夫人目露詫異,瞧了他一眼,徐徐道:「此中牽連頗廣,你還是不問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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