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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急忙拆開封口,抽出一張雪白的信箋,上面只有一行字,那是:「請至大洪山拜月臺一晤。」

  卻沒有具名。當下收起信封,一面朝掌櫃問道:「掌櫃知不知道大洪山拜月臺如何走法?」

  掌櫃的道:「這裏高大洪山還有三四十里路程,拜月臺小老兒可從沒有聽說過。」

  公孫襄點點頭,心想:「宮主親自來了,要自己到拜月臺,也許是不願和其他的人見面,有機密之事要和自己商量,自然不能耽誤了。」

  公孫襄等大家用過酒菜,要掌櫃的去跟附近農家商量,騰出幾間民房給大家休息,今天就在此地過夜,諸事安排妥當,就獨自朝大洪山趕去。

  三四十里路程,在他來說,不過片刻工夫,便已趕到山下,只是不知拜月臺在什麼地方,正想找個砍柴的或是打獵的問問。

  忽見右首一條山徑上,走出一個身穿青布衣褲的小女孩來,那女孩不過十二三歲,梳著兩條烏油油的辮子,一張小圓臉生得白裏透紅,看模樣絕不會是山中人家的孩子。

  公孫襄正在打量著她,那女孩一雙烏溜溜的眼睛也正好在打量著公孫襄。

  公孫襄連忙迎了上去,含笑道:「小姑娘,在下想請問一聲……」

  小女孩展齒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牙齒,不待他說下去,就搶著道:「你要問拜月臺是不是?跟我來。」

  轉身朝山徑上就走。

  公孫襄聽得好生奇怪,這小女孩怎麼會知道自己要去拜月臺的?但繼而一想:「也許她是宮主派來給自己領路的了。」

  這就跟著小女孩身後,朝山徑走去,一面問道:「小姑娘……」

  他底下的話還沒出口,前面的小女孩已經一蹦一跳的跑得很快,奔出去了一段路。

  公孫襄身為明月宮總護法,一身功夫,在武林中已經是數一數二的高手,眼看小女孩已經奔了出去,也就展開腳程,追了上去。

  哪知小女孩回頭看到公孫襄追了上來,起了童心,只顧低頭疾掠,一路連蹦帶跳,跑得比飛還快!

  公孫襄看得暗暗好笑道:你是想和我比腳程了?也就提吸真氣,一路緊追上去。

  你別看小女孩一蹦一跳,她施展的竟然是「縮地成寸」身法,看去不太快,但前掠之勢,竟然有如離弦之矢,一路起落,貼地低飛,任你公孫先生有數十年修為,提氣而行,依然和她保持有五六丈遠近,休想追得上她。

  這下直把公孫先生看得極為驚奇,暗道:「這小女孩莫非是宮主的小師妹不成,只有北海老神仙,才能調教得出這等小小年紀,就有如此佳妙的輕功身法了。」

  ▼第十九章 石屋思過

  這一陣工夫,兩人一前一後,宛如流星追月般的飛奔,業已轉過幾重山頭,山徑一直盤曲而上,不多一會,已經快要登上一處高峰的山顛。

  小女孩在前面一棵高大的松樹底下,停了下來。

  只見她一張蘋果小臉,已經跑得通紅,連鬢髮間也被汗水沾濕了,這一停下,胸口起伏只是喘著氣,回頭笑道:「公孫先生,你跑得真快!」

  公孫襄心中暗道:「小丫頭,你內力總究比我差得多了。」他當然不會汗流浹背,也沒有氣喘如牛,只是朝她微微一笑道:「你這點年紀,能一直跑在在下前面,追不上你,已是勝過在下甚多了。」

  小女孩笑道:「我還是跑不過你,你沒有像我這樣喘不過氣來。」

  公孫襄心中暗道:「你要和我一樣,少說也得練上幾十年呢!」一面問道:「拜月臺……」

  小女孩指指山嶺,說道:「就在上面,你自己上去吧!」身形輕閃,朝樹林中投去。

  公孫襄循著她所指,輕蹬巧縱,登上山嶺,這裏只是一片十數丈見方的平臺,有著三五棵高大松樹,和幾方天生的巨石。

  一個身材頎長,身穿天藍長衫的少年,負手而立,天風吹拂著他的衣衫,看到的雖然只是他的背影,但已飄逸自然,十分瀟灑。

  公孫襄心頭微微一怔,忖道:他不是宮主!

  藍衫少年已經開口了:「公孫先生來了麼?」

  口齒清朗,隨著話聲,緩緩轉過身來。

  公孫襄目光一注,只見這藍衫少年臉如傅粉,唇若塗朱,雙目清朗,有如點漆,康宮主美男子,狄明揚也是美少年,但若和他相比,就要差上幾分。

  他不是等閒人物,一下就已看出這藍衫少年眉宇之間,隱蘊紫氣,膚色之內,隱含寶光,分明身懷上乘武功,心頭暗暗一驚,望了他一眼,故作怔容,拱拱手道:「閣下大號如何稱呼?留柬見召,不知有何見教?」

  藍衫少年朝他微微一笑,才道:「在下奉邀公孫先生來此,實有要事相商,賤名不說也罷。」

  他不肯道出姓名。

  公孫襄微有不悅之色,但依然含笑道:「閣下一紙素箋,未具姓名,在下就從雷公店匆匆趕來,孔老夫子說的君命召,不俟駕而行,大概也不過如此了,趕到此地,見到了閣下,閣下連名號都不肯見告,這是對朋友之道麼?」

  藍衫少年淡淡一笑道:「你我本來不是朋友,將來也不會是朋友,我請公孫先生來,談的是事,不是談人,賤名說不說都是一樣。」

  公孫襄覺得此人十分高傲,而且口氣也不善,不覺大笑一聲道:「既非朋友,那就沒有什麼好談的了。」

  藍衫少年神色絲毫不動,只是徐徐說道:「你我縱非朋友,難道就不能談談眼前之事麼?」

  公孫襄道:「眼前有什麼事?」

  藍衫少年伸手朝右側一指,徐徐說道:「公孫先生請看,那山坳間不是有一座白石為牆的石屋麼?」

  公孫襄明知他邀約自己前來,必有事故,但他既不肯道姓名,卻又顧左右而言他,和自己說什麼白石為牆的石屋,當真有些莫測高深,他手指之處,也正是自己上來的時候,他負手在看的地方。

  不覺順著他手指往下看去,果見不遠的山坳間,有一座白石砌成的石屋,一面問道:「那座石屋,和閣下邀約在下來此,也有關連麼?」

  「正是。」藍衫少年緩緩的道:「公孫先生是明月宮的總護法,月前橫掃江南,威震黃山,江湖上提起公孫先生,莫不悚然變色,此次公孫先生又統率群雄,興問罪之師,武當、少林亦將望風披靡,所以在下不得不請公孫先生來此一談……」

  公孫襄攢攢眉道:「閣下究竟要和在下談什麼呢?」

  藍衫少年道:「公孫先生在江湖上縱橫捭闔,一生功過,很難下得定論,但至少生平並無大惡,但如果此次上武當,下少林,明月宮這番倘若得手,整個武林均將淪入魔道,公孫先生也就淪為武林中的千古罪人……」

  公孫襄臉色微變,大笑道:「閣下……」

  藍衫少年忽然神色一正,目中神光湛然,一擺手道:「公孫先生且等我把話說完了。」

  公孫襄也是成名多年,藝高膽大,雖覺眼前這藍衫少年身懷上乘武功,絕非易與,但他在江湖上什麼陣仗沒有見識過,豈會把弱冠少年放在心上,聞言點頭道:「好,閣下請畢其詞,公孫襄洗耳恭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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