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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三


  話聲出口,忽然發覺自己這句話,豈不是又太斯文?偏勞該說辛苦才對,但差車三眼神走的極快,根本沒聽在耳裏。

  這已經不用問,第二隊領隊住在右廂,第一隊領隊,自然住左廂了。

  范殊隨著兩人,跨進廂房,舉目一瞧,這裏果然是天狼煞陸長生的房間,後面還有一個小天井,也是一排三間平房,那是姚能、徐榮和三眼神兩個衛士住的房間。

  范殊四周察看了一遍,回到房中已是上燈時候!

  徐榮、姚能(白少輝)一同到外面去晚餐,范殊則由一名老婆子把飯菜送到屋裏來吃。

  范殊獨自一人一邊吃飯,一邊想著心事,晚餐之後,老婆子替他沏了壺茶,便自退出,恰好白少輝和徐榮也自回轉。

  「沒事了,你們去睡吧。」

  兩人躬身一禮,便自退去,范殊也因昨晚一個晚上,都沒有好睡,就在陸長生床上,運功調息,做了一回工夫。

  ***

  快近二更,只聽一陣極其輕微的風聲,及門而止,接著一條人影,疾快的閃進房來,白少輝壓低聲音說道:「殊弟,快起來,咱們找香香去。」

  范殊一躍下床,問道:「大哥,你要到那裏去找?」

  白少輝道:「玉扇郎君在路上,已詭稱香香是他妹子,神龍堂後面,是一座自成院落的樓宇,玉扇郎君住在那裏,他妹子自然也住在那裏了。」

  范殊道:「我們今晚就要救人麼?」

  白少輝道:「那恐怕不成,我們對這裏情況不熟,還不宜妄動,今晚我想只是踩踩盤子。」

  范殊問道:「大哥你說什麼?踩踩盤子?」

  白少輝輕哦一聲,笑道:「這是江湖切口,踩盤子就是先看看虛實。」

  范殊道:「原來如此,啊,大哥,那徐榮呢?」

  白少輝道:「我已經點了他睡穴。」

  兩人悄悄閃出,躍登屋面,舉目向四外略一張望,只見四周靜悄悄的不見人影。

  這一帶似乎沒有巡夜守望的人,神龍堂後院,還隱隱有燈光射出。

  范殊悄聲道:「看來樓上還有人未睡,要不要再等片刻?」

  白少輝笑道:「再等天就亮了,踩盤子就是要彼明我暗,才能看清對方動靜。」

  說著,身形一蹤,宛如狸貓般撲上風火牆,雙手當胸,仆臥牆上,側臉覷伺。

  要知仆臥牆上,不但目標容易隱蔽,更可從容觀察兩邊情況,等他看清神龍堂四周,確無暗崗。雙掌微一用力,身形彈起,像燕子掠波一般,貼著瓦面,平飛出去,隱入屋脊暗處。

  范殊更不怠慢,一吸真氣,身形暴射而起,越過牆頭,一閃即逝,落到白少輝身邊。

  白少輝打了個手勢,悄悄向那尚有燈光的窗口欺去!

  他藝高膽大,逼近窗前,身形一側,手指沾了些口水,輕輕點破花格子上的窗紙,湊臉朝裏望去。

  窗內流蘇錦幔,牙床繡帳,甚是考究,正中一張精緻八仙桌。銀燈掩映,側坐站一個二八佳人,一手支頤,正在燈下觀書。

  那少女一張瓜子臉,蛾眉輕顰,帶著幾分淡淡愁思,那不就是香香?

  白少輝心頭驀然一動,瞧她那麼沉靜,獨居小樓,當真把玉扇郎君當作了哥哥!

  悄悄退下,和范殊打了個手勢,朝裏指指。

  范殊不知大哥看到了什麼,急忙湊了上去,往裏瞧去,這一瞧,登時轉過身來,壓低聲音,詫異的道:「裏面是香香?」

  白少輝點點頭,范殊又道:「我們怎麼辦?」

  白少輝道:「看來只有你進去試試。」

  范殊睜大眼睛道:「我進去?」

  白少輝低笑道:「她對你有情,只有你進去,她才不會驚叫出聲。」

  范殊臉上一熱,說道:「大哥也取笑起我來了。」

  白少輝正容道:「我說的是實情,她神情正常,不像是中了迷藥的人,只有動之以情,她才會吐露隱情。」

  說著,從懷中取出一顆洗容藥丸,遞到范殊手上,又道:「快把臉上易容藥洗去,時間不多了,快進去吧!」

  范殊接著藥丸,塗到掌心,然後朝臉上拭抹了一陣,一面為難的道:「我和她怎麼說呢?」

  白少輝笑道:「那就看你隨機應變了,總之,必須弄清她何以會相信她是玉扇郎君的妹子?」

  范殊點點頭,又悄悄掩近窗下,白少輝卻迅速隱入暗處,藏好身形,全神警戒。

  范殊舉手在窗櫺上輕輕彈了兩下,一面隔著紙窗,以「傳音入密」朝香香叫道:「香香姑娘。」

  香香驀然一驚,站起身來,目注窗外,問道:「什麼人?」

  范殊忙道:「在下范殊,姑娘快請打開窗子,容在下進來,有話面陳。」

  香香遲疑的道:「范……殊……我不認識你啊!」

  但她終於打開了窗門。

  范殊輕輕一縱,從窗口跳了進去。

  香香身不由己地後退兩步,一手扶著八仙桌,一雙悄目盯著范殊瞧了一陣,才道:「你叫范殊?」

  范殊道:「姑娘是否不認識在下麼?」

  香香咬著櫻唇,微微搖了搖頭,沉吟道:「好像見過。」

  范殊心中暗道:「看來她果然著了玉扇郎君的迷藥,但她神智卻又十分清楚,絲毫不像中了迷藥的人。」

  心念疾轉,一面說道:「十天前,姑娘外出購物,適為在下所見,一時好奇,進入姑娘母女隱居的地底石室,致為令堂所擒……」

  香香沒等他說完,就點點頭笑道:「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麼一回事,但那是好幾年以前的事了。」

  才不過十天光景,她說已經好幾年了!

  范殊簡直無法再說下去,怔的一怔,問道:「姑娘怎麼會到這裏來的?」

  香香眼圈一紅,低頭道:「那年我娘被仇人殺害,我也遭歹人劫持,幸虧遇上我大哥仗義相救,把我帶到這裏來了。」

  這真是天大的謊言,但她卻是深信不疑!

  接著朝范殊幽幽的問道:「你呢?你是做什麼來的?」

  范殊已經沒了主意,心想:「這事還得跟大哥商量商量再說。」一面說道:「在下闖蕩江湖,最近才投到堂主手下,特地瞧瞧姑娘來的?」

  香香臉上不期飛起兩朵紅雲,奇道:「你說在什麼人手下?堂主,誰是堂主?」

  范殊暗暗哦道:「原來玉扇郎君沒告訴她這是什麼地方了。」

  這就是說道:「不瞞姑娘說,在下就在姑娘大哥手下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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