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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若說他並不屬於那一方面,只是獨往獨來的人,那就不會和黑風怪沆瀣一氣,說出什麼奉命接應來的了。

  他想到目前在這一帶山區中,除了百花谷和葬花門兩大勢力之外,只有花大姑率領的魔教勁旅,莫非黑風怪申頭陀和劍煞逢老邪兩人,和魔教有關?

  他們原是奉花大姑之命,接應自己等人來的,不料趕到此地,無巧不巧遇上了葬花門趕來的後援,誤把鐵膽勝鎮山和倪長林等人,當作了百花谷的人,才有此場誤會。

  因此他報出自己姓名之後,雙目望著逢老邪,只是含笑而立。這情形似在等待對方的答覆,但逢老邪可誤會了!

  江湖上只有大大有名的人物,報出自己名號之後,為了表示風度,才有這般笑容,意思就是告訴人家:「你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吧?」

  「白少輝」三字,名不見經傳,逢老邪看在眼裏,不覺氣往上沖,心裏怒道:「你小子在我老逢面前,還敢這般裝模作樣!」口中嘿嘿冷笑了兩聲,才道:「老夫從沒聽到過什麼白少黑多。」

  白少輝含笑道:「在下賤名,逢老哥自然沒聽人說過,在下說出一個人來,老哥也許知道。」

  逢老邪微微一怔,問道:「那一個?」

  白少輝道:「花大姑娘花如玉。」

  逢老邪怫然哼道:「好小子,你找姑娘找到老夫頭上來了,什麼大姑娘小姑娘的,老夫一概不知。」

  白少輝聽的一愣,口中說道:「這就奇了。」

  逢老邪瞋目喝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老夫看你身佩著一柄上好寶劍,大概學會幾手吧?老夫倒要瞧瞧你配不配使這樣的名劍?」

  白少輝心中暗道:「他這般說法,自然也不是花大姑這邊的人了,那麼他們又是什麼路道呢?看來這片山區之中,竟會趕來不少武林中人!」想到這裏,不禁皺皺劍眉,拱手道:「老哥要伸量在下配不配使劍,在下自當獻醜,但在下有一疑問……」

  逢老邪不耐的道:「你要說什麼?」

  白少輝道:「在下想請教兩位究竟是那一方面的人?」

  逢老邪道:「老夫和申老哥都是南北幫的的護法。」

  「南北幫……」白少輝愈聽愈奇,江湖上幾時又多了一個南北幫來了?

  逢老邪哈哈一笑,接道:「天南地北,悉在本幫範圍之內,夠了吧?你可以亮劍了!」

  白少輝緩緩從腰間抽出短劍,他才一按吞口,但聽鈄的一聲,短劍出匣,頓覺寒光奪目,宛如一泓秋水,可鑑毛髮,心頭不禁一怔!

  昨晚花大姑替自己準備此劍,當時雖覺形式古樸,但因它入手甚輕,只當是普通短劍,那知竟是一柄斬金切玉的稀世寶劍。

  逢老邪炯炯目光,也只注視著白少輝短劍之上,忍不住微微點頭道:「劍是秋霜,人如玉樹,但願你能在老夫手下,走得出十招。」

  白少輝道:「走出十招,又當如何?」

  逢老邪道:「普通人能在老夫手下,走出三招,老夫就承認他差可使劍,但你身上佩的是秋霜劍,就得走出十招,老夫才能承認你有佩此劍的資格。」

  白少輝心中哦道:「原來這柄短劍,就叫做秋霜!」

  他聽逢老邪說出要接得下對方十招,才有資格佩帶此劍,不覺豪氣陡生,仰天長笑,道:「就是接下老哥百招,又何足為奇?」

  逢老邪雙目精光暴射,也大笑道:「年輕人好大的口氣,只要你接得下老夫百招,就是老夫的劍友了。」

  白少輝短劍斜舉,斯文的笑了笑,目光掠過逢老邪肩頭那柄奇闊奇長的寶劍,說道:「老哥也該亮劍了吧?」

  逢老邪道:「老夫在前三招,照例不使長劍。」

  白少輝道:「老哥名堂倒不少!」

  聽只金一凡大聲叫道:「白兄不可大意!」

  他此話自是提醒白少輝,強敵當前,不可大過驕矜。

  白少輝回頭笑道:「金兄放心,兄弟自會留神。」

  逢老邪冷哼道:「你敢輕視老夫!嘿嘿,老夫劍下少有走過百招之人,你要小心了!」

  喝聲出口,但見他左手大袖一揮,一道寒光,才從他袖中飛出,銀鍊一振,登時幻起三朵劍花分取白少輝胸前三處大穴。他這柄短劍僅憑一條細鍊指揮,等於是脫手飛出,是以來勢勁急,快若掣電,劍風帶起輕嘯之聲!

  白少輝看他出手第一劍,就有這等威勢,比方才和倪長林動手,大不相同,心頭暗暗驚嘆:「無怪他自以為劍術獨步天下,看來劍上造詣,確有過人之處!」

  心念一動,腳下斜遲半步,手中短劍不慌不忙在胸前一圈,劍尖朝上,斜拍而出,但聽「噹」的一聲,把逢老邪飛射而來的三朵劍花架開。

  他這一劍看去並不太快,但心須拿捏得準,在逢老邪射來的劍勢,將及前胸,腳下才能後退。因此時對方變化已盡,勢成強弩之末,適時圈劍,故可從容把他拍擊開去。

  逢老邪望了白少輝一眼,喝道:「好一記『一元復始』,使的不錯,你是武當門下了?」

  白少輝道:「在下不是武當派的人。」

  逢老邪嘿然道:「好小子,你投到了百花谷,連張三丰也出賣了!」

  長身抖腕,短劍左右飛舞,矯若游龍,突然暴出兩道白光,像交剪一般,一左一右,猛向白少輝絞射而至!

  白少輝短劍一揮,身隨劍轉,劍芒流動,兩點寒星,朝左右疾點而去,又是「噹」「噹」兩聲,把逢老邪的劍勢分左右點盪開去。

  逢老邪眼光何等銳利,一見白少輝這一招使的居然是崑崙派的「左右逢源」,心中冷冷一笑,突然長嘯一聲,高大身子舉步逼來,右腕抖處,短劍盤空一匝,劍光如電閃,暴出滿天劍花,直向白少輝當頭罩下。

  就在逢老邪振腕發劍的同時,白少輝手中短劍也突然揮掃而出,一片光幕,繞身而起!但聽一陣急驟的金鐵交鳴,嗆嗆連響,青芒白光,一觸即分,光芒消斂,兩人已然被震後退,相對而立。

  劍煞逢老邪雙目神光,直以兩道冷電,投注在白少輝身上,緩緩說道:「你能以武當、崑崙、華山三招不同劍法,架開老夫三招劍,劍上果然有些功夫!」

  白少輝瀟灑一笑,拱手道:「老哥過獎了,現在你可以亮劍了吧?」

  逢老邪沉聲道:「不錯。」嗆的一聲,從肩間抽出一柄又闊又長的長劍,喝道:「老夫雙劍同發,勢若風雷,你可得要小心了!」

  白少輝朗笑一聲道:「方才三招,老哥總該知道在下只是封架並沒有出手還擊吧?」

  大家聽他一說,才想方才三招,白少輝除了封架對方攻勢,果然沒有出手反擊。

  那就是說逢老邪沒使雙劍,他也沒正式出手了。

  這話聽得逢老邪雙目圓瞪,仰天大笑道:「好,好,有意思,看來你倒真像一個對手,你發招吧!」

  白少輝短劍一指,緩緩遞出,口中說道:「在下有僭。」

  這一劍去勢飄飄,如行雲流水,悠然攻到。

  逢老邪享譽江湖,盛名久著,一眼看出白少輝使的正是武當「太極劍法」,心中暗暗哼道:「這小子方才故意掩飾,連使了三招不同門派劍法,但你使出『太極劍法』來,難道還不是武當門下?」

  他目注白少輝劍勢,並沒有立即出手,只是以靜應變。

  白少輝見自己緩去的劍勢快要刺到逢老邪身前,已然只有尺許光景仍不見對方出手,心中暗道:「此人不但劍術精深,而且自負己極,他這不動則已,一動必然如迅雷驟發,使人不及掩耳,自己可不能落在他之後!」心念一動,立即一吸真氣,緩去的劍勢,陡然變快,去如星火,一閃而至,奇快無比!

  逢老邪見多識廣,早已看準他有此一著,哈哈一笑,高大身軀迅疾的向一邊閃開,身形一旋,右手長劍作勢,正待劈出!

  那知白少輝在逢老邪旋身之際,那裏還容得他還擊出手?人隨劍進,唰、唰、唰、唰、唰、一連擊出五劍。

  這五招劍勢,發如電閃,奇快絕倫,連綿不絕,名雖五招,事實上有如一劍。

  逢老邪但覺白少輝這五招劍法之中,竟然有少林棍、峨嵋刺、楊家槍、六合刀和李公拐的打法,心頭不覺一怔:「這小子的武功,那來這般駁雜?」

  他這一遲疑,不禁被白少輝一片綿密劍光,迫得連退五步,長劍疾封,才算把一輪急攻,拆解開去,心中也不禁微泛怒意,暗暗罵道:「你也太小覷老夫了,今天如不給你一個厲害,還當老夫是浪得虛名之輩了!」

  突然長嘯一聲,陡施反擊,左手一抖,短劍伸縮搶攻,閃起點點寒芒,右手闊劍同時像破竹般直掠而進。

  白少輝由攻易守,迅疾封拆,秋霜劍幻起了一片護身光幕,逢老邪一口氣攻了十來招,都被白少輝掄劍封擋開去,但他由於從小練的原是簫法,此刻以劍代簫,運用上終究不太習慣,尤其師傅的「游龍十八式」,又未便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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