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九轉簫 | 上頁 下頁 |
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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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一緊,拖著白少輝朝木桌邊上走去。 白少輝一面運氣戒備,一面說道:「老婆婆你這幹什麼?」 柴姑婆指著桌上那隻白磁茶杯,和善的道:「沒什麼,你只要把它喝下去了,就可以永遠在百花谷活下去了。」 白少輝舉目瞧去,只見那白磁茶杯中,是大半碗黑色藥汁,心中暗想:「這杯裏不知盛的是什麼毒藥?」 臉上故意遲疑的道:「這是什麼?」 柴姑婆道:「這叫無憂散。」 白少輝暗暗冷哼:「這明明是極毒之物,偏偏取了個好吃名稱,叫什麼無憂散。」想到這裏,不覺抬目問道:「這不會是毒藥吧?」 柴姑婆尖笑道:「也可以說是毒藥,不過不礙事,吃了有好無壞。」 白少輝裝作害怕神色,道:「毒藥如何能吃?」 柴姑婆哄著道:「無憂散美味得很,又香又甜,你嚐過一口就想吃了。」 白少輝搖頭道:「在下不吃,你老方才答應過不傷在下性命的,怎麼又要我喝毒藥了?」 柴姑婆道:「就是要讓你保住性命,才叫你喝無憂散的。」 白少輝不信的道:「喝下去,會怎麼樣?」 柴姑婆笑道:「從此無憂無愁,把人生痛苦,全忘記了。」 這話已經說的極為明顯,這是一杯迷失本性的迷藥了! 白少輝心中暗暗盤算,如果這是一粒藥丸,自己還可把它暫時藏在舌底,覷個機會,暗暗吐出。但這是一杯流汁,喝下去之後,憑自己的功力,是否能把它逼住,就毫無把握。一個控制不好,讓毒藥在內腑化解,從此之後,就淪為百花谷的奴隸……驀地,他又想起九疑先生臨行時那封密柬,要自己「隨遇而安」。 同時也想到密柬中所附的那粒藥丸,九疑先生要自己在「浣花日」前夕吞服,莫非那藥丸會是解毒之藥?這是一件極大的冒險行動,無異以自己的一生,在作賭注,使他一時之間,竟是無法拿得定主意。 柴姑婆臉露獰笑,不耐的道:「老婆子沒時間和你嚕囌。」 左手突然一指,朝白少輝「璿璣穴」上點來。 白少輝如果真抗拒,自是足可躲閃,但在這一瞬之間,他已決心冒險一次。那是因為他相信九疑先生既然要自己到成都來,對自己此行,可能會發生些什麼事故,早有預料。 他縱然沒有先知之能,但大概對江湖上的邪惡行徑,知之甚撚,附在密柬中的那粒藥丸,也極可能是解毒藥物,所以才會叫自己「隨遇而安」。 因此柴姑婆一指點來,白少輝故作驟不及防,讓她點了穴道,其實白少輝練成「運氣過穴」,也不會讓她真的點住穴道。 柴姑婆出手真也俐落,左手一指點了白少輝穴道,右手五指迅速在他牙關上一捏,左手端起白磁茶杯,往白少輝口中就灌,一面呷呷笑道:「快喝下去,這又不是苦藥!」 不是苦藥,可是毒藥! 白少輝既然決心冒險一試,自然早有準備,柴姑婆把一杯「無憂散」往口中灌來,暗中一提真氣,也就絲毫沒有掙扎,直著喉瓏,汩汩咽了下去。 「無憂散」不但名稱取的好聽,味道卻也芳甜如蜜,白少輝心中暗暗感嘆,良藥苦口,毒藥就甜口了! 柴姑婆見他已把一小茶杯「無憂散」喝了下去,立時替他托上下巴,一掌推開白少輝穴道,笑道:「味道如何,老婆子沒騙你吧?」 白少輝故意揉揉肩頭,然後答道:「不錯,確實甜得很。」 柴姑婆得意的道:「好了,現在你可以坐下來憩息了。」 白少輝心中暗想:「不知服了這杯毒藥之後,藥性何時發作,會有何形狀?」一面抬目問道:「在下服了無憂散,要到何時才有感覺!」 柴姑婆道:「沒什麼,待會有點頭昏,過去了就好。」 說完,轉身朝裏間走去,快到門口,忽然轉過頭來道:「小伙子,我看你武功還算不錯,喝了無憂散,不可妄圖運功抵拒,縱然是內功深厚的人,也無法用內功逼得住奇毒,否則藥性發作,多吃苦頭,可別怨老婆子事前沒有告訴你。」 白少輝道:「多謝關照,在下記住了。」 柴姑婆彎著腰,走進屋去。 白少輝心中暗暗忖道:「這柴姑婆說的不知是否可靠?她既有叫自己坐下來憩息之言,大概毒發之時,定然不大好受!」想到這裏,也就在靠壁一張椅上,坐了下來。 柴姑婆雖然回進屋去,好像她灌了自己「無憂散」之後就任務已了,不再把自己當回事。但焉知她不在暗中監視自己的舉動?白少輝的師傅黑煞游龍桑九,化名尤師傅在薛家當花匠,目的就是為了悉心調教這位故人之子,他日能夠手刃親仇。 因此除了從小就和他講解各種江湖門檻,尤其著重在防人暗算,因此他自幼就學會了「運氣過穴」和「運氣逼毒」。 此時他坐在椅上,早已運集真氣,暗暗把喝下去的「無憂散」,逼在一處。但他為了不讓柴姑婆起疑,大約過了盞茶時光,就故意裝作無法支持,兩手蒙頭,緩緩朝木桌上靠去。 屋內的柴姑婆並沒有出來,屋外領自己來的老嫗也沒進來,這間斗室之中,只有白少輝一個人,抱頭假寐,再也沒人理會。 時間漸漸過去,差不多已有頓飯光景,如以常情忖度,服下去的「無憂散」,毒性也該發作了! 柴姑婆最後警告的話,似非恐嚇之言,她說內功再高的,也無法逼住奇毒,如果內功逼不住它,那麼此時自己就該有些朕兆了,但白少輝依然一無所覺! 又過了一會,木門蓬然推開,似是有人進來! 白少輝雖在抱頭假寐,但他卻在全神注意著屋中動靜。此刻聽到有人推門而入,立時暗暗提高了戒備,急忙瞇著眼縫瞧去! 又見進來的正是方才領自己前來的小腳老嫗,她敢情在門外等的不耐,才進來瞧瞧! 因為這間石屋,太以幽暗,小腳老嫗跨進屋中就站著不動,閉了閉眼睛,才睜開雙目,朝抱頭假寐的自己望來,口中好像輕微的嘆息了一聲。 屋內柴姑婆聽到有人推門,立時探頭問道:「什麼人?」 小腳老嫗嬌脆的道:「柴姑婆,是我。」 這回她完全不再裝作,就露出少女的嬌脆聲音來了! 柴姑婆嘿道:「是秋雲姑娘,你進來作甚?」 原來這小腳老嫗果然叫做秋雲,果然是個姑娘! 秋雲道:「這麼多時光了,他還不出來,我才進來瞧瞧!」 她口中的「他」,自然是指白少輝了。 姑婆露出兩顆尖牙,呷呷笑道:「要你急什麼?老婆子又不會把他吃了?」 秋雲道:「他已經過了一頓飯的時光了,早該醒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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