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金縷甲秋水寒 | 上頁 下頁 |
一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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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琬點頭道:「好,就是我們兩個人知道。」 剛說到這裏,只見賈老二和徐錦章兩人一前一後從書房走出。 史琬望著他後影,說道:「你瞧,賈老二忙得好像連喝酒的時間都沒有呢!」 賈老二回頭道:「史公子說對了,小老兒給徐副總管拉來拉去的,連腳都沒有停過呢!」 兩人回進書房,徐少華抬頭看到兩人,問道:「你們到哪裡去了?」 史琬道:「就在附近走走。」 徐少華道:「你們從東園一直過去,就通往後花園,可以到後花園去走走。」 史琬道:「我們已經去過了……」 藍如風急忙用「傳音入密」和她說道:「不可告訴他。」 晚餐之後,大家在書房坐了一回,就各自回房。 藍如風和史琬暗暗遞了一個眼色,史琬朝他點了下頭,才進入房去。 兩人心裏有事,自然不敢躺下去,吹熄燈火,就在黑暗的房裏坐著等候時間,好不容易挨到二更光景,史琬和藍如風悄悄推開後窗,穿窗而出,再回身輕輕推上窗門。相互打了個手勢,正待縱身掠起,瞥見屋脊上似有人影閃動,已經越過東首一重房屋! 兩人急忙跟蹤躍起,掠到東首屋上,舉目看去,果見一條黑影掩掩藏藏的似向書房方向掠去。因相距較遠,看不清對方面目身材,只是一條黑影而已! 史琬、藍如風兩人原約好到後園水榭去的,如今莊上發現了夜行人,自然要追上去瞧瞧,此人到書房去,有何企圖?何況到後園水榭去,也要從書房經過的。 兩人相互打了一個手勢,就遠遠尾隨著前面黑影,一路躲躲閃閃的從第二進來至前進,再越過一道高牆,就是東首院落。 前面黑影一路行來,並未稍停,在經過書房前面的時候,顯得特別小心,藉著花木掩護,悄悄閃進東園! 後面兩人先前還以為他意圖對大哥不利,如今看他輕悄的掩過書房,朝園中行去,兩人對望了一眼,依然暗暗尾隨下去。 入夜後的花園,因林木蔥鬱,更見幽暗。 兩人怕被對方走失了,暗暗加緊腳步,和前面黑影稍稍拉近距離,只是不敢逼得太近,還是保持了七八丈遠近,以防被他發覺。 史琬發現這條路,正是自己和柳飛絮日間經過的路徑,是往水榭去的,心中暗暗覺得奇怪,一面悄聲說道:「再過去就是水榭了!」 藍如風道:「這人大概就是你白天看到的那人了。」 現在已經漸漸接近水榭! 半輪明月斜掛天空,淡淡清光,照在瀲灩水波之上,就比樹林間要明亮得多了! 前面那黑影走近迴欄曲折的橋頭,忽然腳下一停,回頭往身後望來。 後面兩人因此處已面臨池水,四面沒有樹林可資掩蔽,只好留在一片梅林之中,蹲下身子,凝足目力望去。 前面黑影這一回頭看來,兩人正好凝目望去,自可隱約看到他的面貌,這一瞬間,兩人幾乎輕咦出聲,心中不約而同的暗道:「會是她!」 她,竟會是推說身子不舒服,連晚餐都沒有吃的柳飛絮! 她一個人,深更半夜,躲躲閃閃的到水榭來做什麼呢? 史琬攢攢眉頭,忍不住低聲道:「柳姐姐難道有什麼圖謀不成?」 藍如風道:「不會的,也許她白天也看到了,所以和我們一樣,想來探個究竟的。」 他們說話之時,柳飛絮已經越過九曲橋,走到水榭迴廊上,她一手掠掠披肩長髮,緩緩的靠近欄杆,一手扶欄,仰臉看著月色。 藍如風輕咦道:「她好像在等人!」 史琬輕聲道:「她等什麼人呢?」 藍如風道:「我們看下去就知道了。」 這樣足足等了一盞熱茶工夫,柳飛絮依然憑欄而立,沒有走動。 史琬漸感不耐,低聲道:「柳姐姐到底做什麼來的?這要等到幾時去?」 藍如風輕輕扯了她一下衣袖,說道:「快看!」 史琬急忙定睛瞧去,這一瞬間,水榭迴廊上不知何時已多了鬼魅似的人影! 這人一身黑衣,連頭臉都包著黑布,只露出兩個眼孔,他出現在柳飛絮身後不過一丈來遠,柳飛絮似是絲毫未覺。 史琬睜大雙目,問道:「這人從哪裡來的?」 藍如風道:「我也沒有看清楚,只見黑影一晃,柳姐姐身後就多了一個人……」 史琬緊張的道:「柳姐姐好像還不知道呢,我們要不要向她示警?」 藍如風道:「不可出聲,且看下去再說。」 柳飛絮雖然憑欄站立,但她選擇的角度很好,不論從她左邊或右邊過來,她都可以看得到。 但她沒想到黑衣人會無聲無息的從她身後出現,因此她竟然一無所覺,悄立如故。 那黑衣人似是並無偷襲之意,站了一會,眼看柳飛絮猶未發現自己,不覺發出低沉的一聲陰笑! 柳飛絮笑聲入耳,身子如遭雷殛,陡地一顫,急急向左閃出,疾退了兩步,才倏然轉過身去。 那黑衣人森笑道:「柳飛絮,不用驚慌,我若是要偷襲你,此時你早已躺下來了。」 柳飛絮道:「你要怎樣?」 黑衣人道:「我就是為你來的,你跟我走,還是要我把你擒回去?」 柳飛絮道:「我為什麼要跟你走?」 黑衣人咯咯乾笑道:「你欺師滅祖,吃裏扒外,難道不該跟我回去領罪嗎?」 柳飛絮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說道:「我已經離開,不再是殘缺門的人了,自然不用隨你回去,你們也不用再來糾纏我了!」 「你說得倒是輕鬆!」 黑衣人森笑道:「本門規矩,一入本門,終身不得背叛,就是做了鬼,也是本門的精靈,我奉命要把你帶回去,你非跟我走不可,怎能說是糾纏?」 柳飛絮道:「我不會跟你走的。」 黑衣人道:「柳飛絮,你還想和我頑抗嗎?」 柳飛絮道:「我已經別無選擇。」 隱身對岸梅林中的兩人因距離水榭已遠,聽不到兩人在說些什麼,但看情形,柳飛絮和黑衣人似在爭論著什麼? 史琬道:「看他們好像要動手了呢,我們怎麼辦呢?」 藍如風道:「這水榭只有南北兩座橋可通,你守住這裏,我繞到北首去,不論他和柳姐姐動不動手,今晚都要截住他。」 史琬點頭道:「對,今晚非截住他不可!」 藍如風站起身,沿著池塘從梅林中悄悄朝北首繞行過去,就在她穿行梅林之際,身後悄無聲息襲來一縷指風! 藍如風驟不及防,但覺腰上一麻,就已失去知覺! 黑衣人聽柳飛絮說出「別無選擇」,不覺怒哼一聲道:「好個賤人,本座只是不想難為你,才好言相勸,你敢對本座這樣說話?」 柳飛絮午後看到水榭牆腳有人用木炭畫的一段枯竹,心知是殘缺門刑堂派來的人。她不想累及義父,也不想驚動任何人,才一個人單獨來赴約的。 殘缺門對付叛離的人,手段極為殘酷,今晚她敢毅然單獨前來,自然已抱了必死之心! 除死無大難,她已經沒有什麼可怕的了,右手緊握貼身藏的短劍,冷笑道:「我說過我已經不是殘缺門的人了,殘缺門還能管得著我嗎?你總該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吧?驚動了人,你未必走得脫,依我相勸,你還是及早離去的好。」 「好個賤人,本座既然敢來,豈會沒有準備?」黑衣人發出咯咯森笑,說道:「你知道這座雲龍山莊是什麼人建的?」 柳飛絮聽得心頭一沉,腳下不覺又後退了一步,問道:「難不成會是殘缺門的人建造的?」 黑衣人森笑道:「你說對了!」 右手疾然一翻,朝柳飛絮肩頭抓來。 柳飛絮早就提防著他,一看對方出手抓來,身形迅快斜退半步,右手抬處,鏘然發劍,寒光一閃,手中已多了一柄兩尺長的短劍,劍尖隨著出鞘已斜削出去。 黑衣人嘿然道:「小賤人,你真敢對本座動手!」 右手再翻,伸縮之間,已避開柳飛絮的劍勢,從她腕底探指反抓過來。 柳飛絮毫不怠慢,自己手上有劍,對方只是徒手施展擒拿手法,心頭自然並不感到威脅。口中哼了一聲,右手搖處,短劍接連疾劃而出,使得劍光繽紛,護住全身。 黑衣人厲笑道:「小賤人,看你在本座手下,能走得出幾招?」 他雙手齊發,五指箕張如爪,忽抓忽劈,記記都取關節穴道,對柳飛絮手上短劍居然視若無睹,著著逼上。 幾招下來,柳飛絮才發現對方擒拿手法精妙無比,自己根本一記也削不上他! 不,明明看他抓來,但等到短劍削出,偏偏會削了個空,對方手爪卻往往在自己削空之際,乘虛抓來,回劍不及,自然只好後退。 就這樣三招之中,就有一步被逼得非後退不可,幸好這迴廊是繞著六角形的水榭四周一圍,她雖在不住後退,卻不虞沒有退路。 黑衣人似是怒極,雙手突然加緊施為,左掌右爪,全力搶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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