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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賈老二聳聳肩道:「所以小老兒說這位小六子小哥說的時間,就有了出入,十月二十七日那天。你還沒有離開丐幫總舵,韋幫主給吉舵主的密函還沒送去,有什麼人會向金長老下苗疆帶來的毒呢?」

  獨眼龍甘逢春嘿然道:「徐少莊說的很像有這麼一回事,但口說無憑,徐少莊主有何為證?」

  徐少華正待開口!

  賈老二伸手一攔,說道:「少莊主且慢,小老兒要請問甘長老一句,小六子有什麼為證呢?」

  甘逢春道:「他本來有鳳陽分舵卜舵主可以為他作證,但可惜鳳陽分舵卜舵主等廿五人,都已中毒身死,但至少還有尚存義可以為他作證。」

  賈老二聳肩笑道:「貴幫尚存義只是證明小六子到過廚房,他並不能為小六子說的每一句話作證,對不?何況人證可以串通,並不可靠,物證就比人證可靠得多了。」

  甘逢春道:「徐少莊主拿得出物證來嗎?」

  賈老二道:「少莊主確實有一件東西,可以證明他曾遇到過金長老,而且也足以證明是金長老臨終前,交給少莊主的。」

  接著朝徐少華嘻嘻一笑道:「少莊主,甘長老似乎不大相信你說的話,那只有把東西拿出來給他們瞧瞧了。」

  甘逢春哼道:「徐少莊不是說金長老只說了兩個字,底下的話,就模糊不清了嗎?如何還會交給你什麼證物?」

  徐少華少年氣盛,冷聲道:「不錯,金長老臨終時用手指指胸口,只說了『拜託』兩個字,當時在下只當他是說傷在胸口,等到在下解開他胸口大褂之時,卻從他懷中跌落一個手掌大的牛皮夾子……」

  甘逢春獨目射光,急急問道:「東西呢?」

  在徐少華說出牛皮夾子的時候,其他八個長老也一齊把目光直注徐少華,露出關切神色。

  徐少華緩緩從身邊取出一個牛皮夾子,接著道:「在下眼看金長老已經氣絕,不覺打開夾子,裏面有一張發了黃的紙,上面記載的乃是貴幫的『擎天第三式』……」

  甘逢春伸手道:「這是敝幫鎮幫掌法,徐少莊該交還敝幫才是。」

  「且慢!」賈老二又伸手一攔,嘻的笑道:「東西是丐幫的,咱們少莊主絕不會要,只是方才小老兒說過,這是證物,可以證明兩點。」

  「第一,是咱們少莊主確確實實在十月甘七日在碾莊遇見貴幫金長老,他是胸口中了一掌,有一個紫黑色掌印。」

  「這一點,就和小六子小哥說的金長老是中了雲南帶來的苗疆劇毒致死不符。」

  「第二,十月廿七日那天,小六子小哥還沒離開貴幫總舵,日期也完全不對了。」

  「這兩點,如果小六子小哥是在撒謊的話,那麼他說的其他的話,不知他是不是也在撒謊,就很難說了。」

  甘逢春沉聲道:「賈總管認為他說的話,都不可信嗎?」

  賈老二賠笑道:「小老兒只不過是以此類推罷了,其實也八九不離十了。」

  他沒待甘逢春開口,朝其他八名長老聳聳肩笑道:「甘長老大概又會說小老兒是想當然的事。」

  「口說無憑,講話要拿出證據來,小老兒可拿不出什麼物證,人證倒可以找上一二位……」

  甘逢春獨目凌厲,沉聲說道:「你有人證?」

  賈老二道:「有是有,不過小老兒說出來了,你們未必肯相信。」

  甘逢春道:「你說說看。」

  賈老二伸手朝尚存義一指,說道:「小老兒的人證,就是這位尚老弟。」

  甘逢春目射詫異之色,哼道:「賈總管要尚存義替你作證?」

  「正是,正是!」賈老二一面朝尚存義道:「尚老弟是從丐幫總舵來的了?」

  尚存義冷冷的道:「是又怎樣?」

  「沒怎樣。」賈老二賠著笑又道:「不知尚老弟是跟什麼人一起來的?」

  尚存義道:「在下是隨同本幫左護法甘長老一同來的,同來的人,並不止在下一個人。」

  「是,是。」賈老二忽然指指自己鼻尖,問道:「尚老弟認不認得小老兒?」

  甘逢春不耐道:「賈總管盡問這些不相干的話則甚?」

  賈老二笑道:「這叫開場白,尚老弟要替小老兒作證,自然先得認識小老兒才好。」

  一面朝尚存義道:「尚老弟,你先說說,認不認得小老兒呢?」

  尚存義道:「你是雲龍山莊總管,在下剛才聽說的。」

  「是,是。」賈老二連連點頭道:「這叫做一回生,二回熟,現在咱們已是熟人了,老弟就肯替小老兒作人證了對不對?」

  尚存義一臉冷漠的道:「在下替你作什麼證人?」

  「自然是很重要的證人了。」

  賈老二笑笑道:「不過小老兒的意思,也只要尚老弟把你說過的話,再重複說一遍就好。」

  尚存義鐵青著臉道:「在下說過什麼?」

  「哈,看不出你尚老弟原來還是一位貴人!」

  賈老二霎著兩顆豆眼,朝尚存義臉上一陣端詳,笑嘻嘻的道:「沒錯,老弟你面相好得很,這個尖鼻子就主貴,所以就貴人多忘事……」

  尚存義怒聲道:「賈總管,你這是拿在下消遣?」

  「不,不,一點也不是跟你老弟消遣。」

  賈老二忽然一臉正經的道:「小老兒說你貴人多忘事,也沒錯,你老弟如果不健忘的話,今天早晨,小老兒記得在造甲店的小酒店裏還見過面,對不?」

  尚存義聽得臉色不由大變,忿然道:「你胡扯什麼?」

  「一點也不胡扯。」

  賈老二道:「當時小老兒和少莊主就坐在小酒店門首,你老弟和你朋友,卻一腳進了店堂,坐在裏首靠壁的一張半桌上。」

  「嘻嘻,你那朋友,就是這位小六子小兄弟,所以他也是小老兒的第二個證人,小老兒只要你把對你朋友說的話,一字不漏給大家說出來聽聽就好。」

  尚存義怒形於色,緊握雙拳,厲聲道:「你敢捏造事實,莫怪我對你不客氣!」

  「用不著心虛,你想對小老兒動手,還差得遠哩!」

  賈老二依然笑嘻嘻的道:「老弟如果不想實話實說,小老兒對你們哥倆說的每一句話,還記得清清楚楚,要不要小老兒代你們說出來,讓大家聽聽?」

  獨眼龍甘逢春洪笑一聲道:「賈總管不用說了,尚存義跟隨兄弟而來,並未離開過,你老哥縱然武功高強,藝壓丐幫。但敝幫一向忠義傳幫,未必因你老哥的強出頭,就能把敝幫的家務事一手包攬過去,因此兄弟認為丐幫的事,自有丐幫自己會處理的,徐少莊主交出敝幫金長老的牛皮夾子,諸位請回吧!」

  「奇怪!」賈老二聳聳肩道:「是非應該愈辯愈明,甘長老好像不想使這件疑案,水落石出一般!」

  一面朝八個丐幫長老拱拱手道:「敝莊少莊主和小老兒,對貴幫王老幫主之死,一點關係也沒有,更不會對貴幫哪一個人心有成見。此來完全是想把咱們看到聽到的向諸位說出來,提供貴幫各位長老參考而已,並沒有一手包攬貴幫家務事的意思。甘長老既然不希望小老兒說出真相來,小老兒如果堅持要說,豈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了。咱們那就告辭了,可惜丐幫一向忠義傳幫,王老幫主一向以仁義待人,卻落得個死的不明不白,實在可歎!」

  一面聳著肩回身道:「少莊主,咱們走吧!」

  甘逢春喝道:「要走也得把本幫的東西留下。」

  賈老二橫眼看了他一眼,冷笑道:「甘長老對一個牛皮夾子,似乎比貴幫王幫主的死因還要重視。」

  甘逢春怒聲道:「姓賈的,你可知和丐幫作對的後果嗎?」

  「小老兒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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