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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二


  這時高翔生已經趕到兩人身邊,但因藍純青和冷副教主各自單掌翻飛,你退我進,扯在一起,第三者就是想要插手,也無從插起,只得手持長劍,看著他們動手。

  石中英早已掣出盤螭劍,只要對方劍陣一動,準備大開殺手,但轉眼看去,十三名劍士呆立不動,心中也暗暗感到奇怪,口中不由朗笑一聲道:「冷老匹夫,你還想頑抗麼?」

  雙足一頓,身形飛掠而起,疾如旋風,朝冷副教主撲來。

  這一段話,其實前後也不過是幾句話的工夫,就在石中英身形撲起的同時,但聽一個老婦人的聲音喝道:「姓石的小子,你接我老婆子一杖。」

  一道人影,迎空飛來,幾乎是衝著石中英撞來,人還未到,一記凌厲的杖風,已經橫掃而至。

  兩道人影,勢道都快,石中英身在半空,陡然一提真氣,身形平空又向上拔起了八尺來高,嘶的一聲,從凌空撞來的人影頭頂,飛越而過,一下落到冷副教主和藍純青兩人面前,面露冷笑,冷冷的道:「石某要把你留下,什麼人也救不了你。」

  抬手一指,朝冷副教主點去。

  冷副教主右手脈門被藍純青扣住,兩人功力悉敵,正在難分難解之時,驟見石中英瀉落身前,一時情急,用盡平生之力,飛起一腳,朝石中英踢來,但他右腳堪堪飛起,口中突然悶哼一聲,應指倒地。

  藍純青右手一帶,把他拉了過去。

  那凌空飛撲過來正是彩衣姥姥桑大娘。

  她們陰山一脈,素以飛騰馳譽武林,她這一記「雲裏飛杖」,更是自詡為獨步武林的絕招,但沒想到石中英輕輕年紀,一身輕功,居然登峰造極,身在半空中,還能往上拔起,從她頭頂飛起而過,避開她的一杖。

  不,「雲裏飛杖」空中發招,勢道自然極為凌厲,一杖落空,彩衣姥姥自己也有些收勢不住,身子平空飛出去一丈來遠,才飄落地面。

  陡地一個急旋,身形直欺而前,一下又掠到石中英身前,口中冷喝道:「好小子,你躲過老身一杖,還躲過第二杖麼?」

  喝聲未落,鴆頭杖一抬,直搗而出。

  她身法之快,從落地,旋身,到平掠而來,抬手發杖,當真來去如電,總共也不過是眨眼間事,但她還是遲了一步,冷副教主已被藍純青拿住了。

  石中英看她白髮飛楊,彩衣飄忽,來勢極速,尤其這一杖迎面直搗,杖頭抖起斗大一個杖花,一股勁急杖風,已經直衝過來。

  他對彩衣姥姥方才凌空發杖,並未還手,此時又是話聲未落,杖勢已發,似是大有先聲奪人之勢,心頭不禁大怒,身子岸立不動,冷冷一哂道:「在下何須躲閃?」

  他對直搗而來的杖頭,根本視若無睹,那勁急的杖風,衝到他身前,就像被一堵無形牆壁擋住了一般,連他衣角也沒有吹動一下。

  這真是說時遲,那時快,彩衣姥姥的鴆頭杖,搗來之勢,何等快速?

  石中英直待她杖頭離前不過尺許光景,才左手向外一引,身子隨著左轉,右掌直豎,順勢推出。

  他使來好像十分輕鬆,並不著力,但彩衣姥姥的感受,卻不同了!

  她只覺得直搗出去的杖勢,快到石中英身前之際,陡然遇到了一股極強的吸力,往外引出,直搗過去的杖頭,立時為之一歪,跟著吸力朝外滑出,心中方是一震,暗道:「這小子居然會『接引神功』!」

  這時石中英的身子已經向左轉出,豎立右掌,正好切在她杖身之上。

  彩衣姥姥那想收勢得住,連人帶杖,身不由己的朝前衝出去三步。

  彩衣姥姥身為乾坤教護法,在教中地位極高,她一生之中,也從未有過出手一、二招之間,就被人如此輕易震出,一時幾乎急怒攻心,猛地轉過身來。

  這一瞬間,本來白淨的臉上,佈滿了濃重的殺氣,一頭白髮。不住的飄揚,口中大喝一聲道:「小子,我和你拼了!」

  手持鴆頭杖,一步步朝石中英迫來,她在盛怒之下,全身凝聚了十成功力,每一步重逾山嶽,砂石地上,留下了極深的足印。

  藍純青此時已把冷副教主身上解藥取出,收入懷中。

  同時也看出待命的十三名紅帶劍士,呆立不動,連他們副教主的命令,都恍如不聞,只道是石中英把他們制止了穴道。

  這就悄悄叮囑孟雙雙,要她過去把每個人掛在左腰間的小革囊和套在左手的鹿皮手套取來,然後一掌拍醒冷副教主。

  冷副教主倏地睜開眼來,發覺自己全身穴道受制,心頭又急又氣,厲聲喝道:「藍純青,你這老匹夫,還是殺了我吧!」

  藍純青笑道:「朋友稍安毋躁,你這位副教主,對咱們用處大得很呢!」一手提著他後領,一手執著長劍,大聲叫道:「桑大娘,快請住手。」

  彩衣姥姥橫了他一眼,冷哼一道:「是不是你們擒住了冷飛雲,想藉此威脅我老婆子?可惜我老婆子不吃這一套。」

  藍純青道:「兄弟並不是這個意思?」

  彩衣姥姥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藍純青道:「兄弟之意,貴派和各大門派,並無過節可言,何苦助紂為虐,和中原武林同道為敵?」

  彩衣姥姥狠狠瞪了他一眼,重哼道:「你能代表中原武林?」話聲一落,目光直注石中英,厲聲道:「小子,接招。」

  鴆頭杖起處,呼的一聲迎面劈來。

  這一杖出手,杖勢左右挑動,接二連三的劈出,但見杖影如山,杖風如濤,記記如風雷萬鈞,勢道凌厲已極!

  石中英因方才聽藍純青的口氣,似乎有不願和陰山派為敵之意,因此兩次出手,都留有餘地,此時見她鴆杖連綿攻來,知她功力深厚,一時之間,不願和她硬打硬拼,只得施展魔教「五遁身法」,身形倏忽進退,閃避對方杖勢。

  彩衣姥姥白髮皤皤,一大把年紀,火氣可著實不小,一連五杖,都沒有掃中石中英一點衣角,心頭更是怒不可遏,杖勢一停,厲聲喝道:「姓石的小子,難道你只會躲躲閃閃,不敢和老身過招。」

  石中英總究少年氣盛,經她一激,不覺朗朗大笑道:「在下只是想讓你知難而退,免傷陰山派和氣罷了,豈會怕你彩衣姥姥不成?」

  彩衣姥姥氣得一臉俱是獰厲之色,怒喝道:「小子好狂的口氣,憑你也配說什麼傷了陰山派和氣,老身從不知道知難而退,你有多少絕活,只管施展出來,讓老身見識見識。」

  喝聲出口,鴆頭杖突然一緊,像風起雲湧般攻到。

  石中英敞笑道:「在下沒有絕活,你也接我一劍。」

  唰的一劍,迎著杖風反擊過去。

  他這一劍,側身進招,去勢悠然,看去只是隨手而發,但劍風斷然,身隨劍走,從杖影中乘隙而入,使的雖是峨嵋派「亂披風劍法」,但已經出神入化,妙到毫巔,就是峨嵋掌教天蒙禪師手中使出,也不過如此。

  江湖上誰都知道,峨嵋天蒙禪師雖精於劍術,但數十年來。從未下過峨嵋山一步。

  彩衣姥姥早已領教過這位年輕高手劍法神妙,不敢輕視,但又生性好強,咽不下這口氣來,此時,一見石中英揮劍反擊,劍光飄忽,居然從杖隙攻入,心頭也不禁暗暗驚凜,忖道:「這小子武學倒博雜得很。」口中大喝一聲:「來得好。」她雖然喝出「來得好」,但卻並未硬接,「好」字出口,人已橫閃而出,反手一杖,向右橫掃過去,身形再旋,連挑帶擊,在電光石火之間一口氣攻出八杖,但見一排排的杖影,滾滾湧出,不僅勢勁力急,而且詭異多變,遠非先前的沉重杖法所可比擬。

  石中英在她八杖之中,還擊了三劍,他才發現這老婆子並不簡單。

  大概她自恃功力,加之杖勢沉重,無人能和她硬拼硬砸,因止平日裏一出手,就是大開大闔,以力勝人,一般武林高手,在她杖下自然超不出三兩個照面。

  但她已經知道石中英年紀雖輕,一身功力,絕不在她彩衣姥姥之下,因此這回居然捨棄她平日大開大闔力拼打法,改以招術變化求勝。

  這八招杖法,招招都是奇正相生,虛虛實實,詭異凌厲之極。

  石中英自然也不敢太過大意,身隨劍走,在對方滾滾杖影之中,忽攻忽守,緊迫而上。

  兩人互攻了幾招之後,劍光杖影,已經難分敵我。

  就在雙方動手之際,只聽玄衣女封七娘冷冷的道:「藍純青你把冷副教主放開。」

  高翔生陡然轉過身去,橫劍當胸,凜然道:「你待怎的?」

  玄衣女已從身邊侍女手中,接過馬尾銀紼和寶石耀眼的長劍,玄裙曳地,緩步逼來。

  說她「緩步」,她看去確實步步金蓮,款款而行,但其實來勢之快,十五六丈距離,幾乎轉眼即至,高翔生喝聲未落,她已欺到面前,相距不過數尺了。

  高翔生這一驚非同小可,不待思索,揮手一劍,朝前劃出,他合為「八卦掌門」一劍出手,七劍連綿,變化相繼而生,實為劍法中攻守兼顧的劍術。

  這一劍的威力,自然極為凌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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