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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


  二更時分,山氣沉沉,星月朦朧!

  在群山間一條繞著山盤行的羊腸小徑上,正有一條人影,朝西奔行。

  深山,深夜荒僻無人的羊腸小徑,普通人只怕寸步難行,但此人卻奔行得比飛還快。

  他去的方向,正是龍頸坳,因為這條小徑,就是直通龍頸坳的。

  老遠就可以看到小徑朝一處兩山夾峙的狹谷中延伸而入。如今他已經到了狹谷的前面。

  還沒進入谷口,突然有人大喝一聲:「來人止步。」

  兩道燈光,已崖上直射下來,正好照到這人的身上。

  這下,看清楚了,來人身穿青布長衫,是個腰背微彎的老頭。

  看去不過五十出頭,削瘦臉,酒糟鼻,雙顴凸出,嘴上留著兩撇八字鬍子,頦下還有疏朗朗的幾莖蒼鬚,這時聳著雙肩,臉含微笑,在崖前站停下來。

  就在燈光亮起的同時,狹谷中已然迅快閃出兩個身穿藍布短褂,腰束草繩,手握獵叉的漢子!

  他們本來來勢洶洶,大有喝問之意,但一眼看到谷外站著的酒糟鼻老頭,挺起的胸脯,立時縮了下去,神色恭敬的躬躬身道:「小的見過使者。」

  原來這糟鼻老頭正是鬼影子夏子清,他一手摸著蒼鬚,笑了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二位不用多禮。」

  兩個獵戶裝束的漢子直起腰,由左首一個說道:「家師就在谷中,使者請進。」

  夏子清頷首道:「二位辛苦。」

  舉步朝谷中走去。

  龍頸坳果然形勢十分險要,谷中兩山夾峙,狹仄如弄,大概只容得兩騎並行,地勢形成斜坡,逐漸向上,兩邊壁立如削,危石欲墜!

  夏子清隨著山勢,一路往上,登上山嶺,左首忽然呈現數畝大小一片平崖,蓋著幾間瓦屋,隱隱射出燈光。

  問前放一張籐椅,端坐著一個濃眉黑臉,上身赤膊的高大老者,一手搖著蒲扇,正在納涼。

  夏子清剛剛登上山嶺,那高大老者已經從籐椅上站了起來,呵呵笑道:「夏兄真是忙人,昨晚兄弟輪值,你匆匆趕來,天還沒亮,就匆匆走了,今晚又來,你到底在忙些什麼?來,來,今晚總沒事了吧?兄弟正好有一缸上好茅臺,咱們好好喝上幾杯。」

  夏子清聽得不覺一怔,心中忖道:「原來夏子清昨晚才來過,只不知這黑臉老者是誰?自己可不能露出馬腳來。」

  原來這夏子清正是石中英所喬裝。

  他是從常慧口中,得知夏子清是他們的總壇的巡主,經常傳達總壇命令,才改扮了夏子清來的。

  此時聽那黑臉老者一說,不覺伸手摸摸酒糟鼻,想起夏子清是個嗜酒如命的人,當下聳了下肩,連連拱拱手道:「老哥原諒……」

  黑臉老者沒待他說完,洪聲道:「怎麼?關某面子不夠?」

  夏子清連忙笑道:「你關老哥這麼說,兄弟就擔當不起了,咱們是多年老弟兄,有酒喝,能不奉陪……」

  黑臉老者洪笑道:「這不就結了,我叫他們搬張椅子來,咱們就在這裏……」

  夏子清笑了笑道:「關老哥真是急性子,兄弟話還沒說完呢!」

  黑臉老者道:「你還要說什麼?」

  夏子清歉然道:「兄弟隔天再叨擾,今晚可不成。」

  黑臉老者道:「你又有什麼事?」

  夏子清道:「不瞞關兄說,兄弟還得趕去見副總巡主,而且今晚是你關兄輪值,凡事也總得小心些才好!」

  黑臉老者哈哈大笑道:「這個你只管放心,副座今天特別下了道命令給值日的老何和我,說近日內若是有人闖關,如果發現他武功太強,就不用硬拼,只管放他進去,既要放他進去,兄弟還小心個屁?」

  這人有些像猛張飛,說話粗魯但也極為率直。

  夏子清顯然並沒注意他說的話,只是拱拱手道:「關老哥,請恕老兄弟要事在身,要失陪了。」

  黑臉老者道:「夏老哥既然有事,那就請便吧!」

  夏子清連說:「少陪,少陪。」

  就舉步往嶺後而去。

  就在夏子清走後,沒有多少時間,但見一個獵戶打扮的漢子匆匆的趕上來,見到黑臉老者慌忙躬身行禮道:「啟稟師父,羅家山桑老護法駕到。」

  羅家山桑老護法,就是彩衣姥姥桑大娘也。

  黑臉老者不覺一怔,龍頸坳禁室,直屬總壇管轄,不受羅家山節制,只不知彩衣姥姥夤夜趕來,究竟有什麼事?

  但是彩衣姥姥桑大娘乃是副教主玄衣女的師姐,他可得罪不起,慌忙抓起搭在籐椅背上的上衣,往身上一披,他連鈕扣還沒扣好,就聽一個蒼勁的笑聲傳了過來:「關巡主大概想不到老身會連夜趕來吧?」

  隨著這一聲笑聲,崖上登時多了三個人影!

  那正是彩衣姥姥桑大娘,她身後緊隨著兩個青衣勁裝少女,則是高素貞和常慧兩人。

  黑臉老者慌忙拱手道:「屬下不知老護法駕到,有失遠迎。」

  論地位,護法和副總巡主相等,他是巡主,自然得稱屬下。

  桑姥姥手扶鴆頭杖,白淨的臉上,微有笑容,朝黑臉老者頷首道:「關巡主好說。」

  黑臉老者關長勝,外號黑虎神,是主持龍頸坳禁室副總巡主手下四大巡主中的首席巡主,教中地位並不算低。

  他看桑姥姥口氣托大,心中老大的不悅,但依然賠笑道:「桑老護法夤夜蒞臨,必有見教,屬下洗耳恭聽。」

  桑姥姥口中「嗯」了一聲,目光一掠,徐徐說道:「此地不是談話之處,咱們到屋中再說。」

  黑虎神聽得又是一愣,彩衣姥姥的口氣,他自然聽得出來,可能有什麼機密之事,當下連連拱拱手道:「是,是,桑老護法遠來,自該到屋中待茶。」

  說完,就側身肅客。桑姥姥也不客氣,隨著他舉步入屋。

  這是輪流守關的歇足之處,中間一間,算是客堂,也只放了幾把椅几。

  黑虎神引著桑姥姥進入客室,桑姥姥實不客氣在上首一把籐椅坐下。

  一名獵戶裝束的漢子端著一盅茶送上,立即退了出去。

  桑姥姥朝高素貞、常慧兩人揮揮手道:「你們也出去。」

  高素貞、常慧躬身應「是」,一起退出屋去,在門口站定下來。

  黑虎神自然知道她們雖是退出屋去,實則站在門口,防人偷聽只要看她們這番舉動,顯然有著極重要的事故,心頭只是驚疑不定。

  只聽桑姥姥沉聲道:「關巡主。」

  黑虎神悚然一驚,慌忙欠身道:「屬下在。」

  桑姥姥雙目炯炯,注視著黑虎神,神上臉色漸漸凝重,一字一字的道:「你看許傳經為人如何?」

  黑虎神遲疑的道:「這個……」

  桑姥姥凜然道:「老身是奉命調查來的,關巡主但說無妨。」

  黑虎神已經意味到事太嚴重,目光抬視,問道:「只不知老護法問的是那一方面的事?」

  桑姥姥沉聲道:「他有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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