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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白士英到了此時,只得點點頭道:「不錯,在下正是石中英。」

  孟雙雙道:「那我就叫你石哥哥了,石哥哥,你改姓易名,易了容,老遠的到苗疆,究竟是有什麼事?你只管告訴我,如有困難,我會盡我之力,幫助你的。」

  石中英感激的道:「多謝公主,只是在下目前還不宜以真面目見人,除了你,切不可告訴第二個人。」

  孟雙雙點點頭道:「我知道,連我娘都不說,總可以了吧?」

  石中英早已從身邊取出一個扁形的小盒,取出藥丸,重新化裝成了白士英的模樣。

  孟雙雙的好奇,喜孜孜的道:「白哥哥,這真好玩,幾時你也教給我,好不?」

  石中英笑道:「這是雕蟲小技,公主要學,在下還會不教麼?」

  孟雙雙拉著他的手,高興的道:「白哥哥,你真好,哦,你又忘啦,叫我雙雙咯。」說到這裏,一面問道:「白哥哥,你到九里龍做什麼來的,還沒告訴我呢!」

  石中英也不隱瞞,就把自己遠來苗疆,是為了追查失蹤的人,一面從身邊取出那支刻著鬼臉的竹箭來。

  孟雙雙看到竹箭,不由得臉色大變,吃驚的道:「這是『鬼母箭』,代表鬼母耐德,是咱們孟家苗至高無上的信物,怎會在你身上的……」

  她不但變了臉色,說話之時,連嬌軀都有些發顫。

  石中英就把自己如何在妹子房中,發現此箭之事,詳細說了一遍。

  孟雙雙沉吟道:「你懷疑賊黨把人擄到這裏來,至少也可以查出他們來龍去脈來。」

  孟雙雙又道:「我們也正在找他們,這批賊人,好像叫做『護劍會』,我們抓到了一個,他死也不肯說。」

  「護劍會?」

  石中英心中暗暗一震,問道:「你們怎麼抓到的呢?他自稱是『護劍會』的人?」

  孟雙雙道:「人是信天翁他們抓的,從他身上搜出『護劍會』的標記,只是他一句也不肯說。」說到這裏,忽然幽幽的道:「白哥哥,反正你也不是外人,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在她心目中,他是她的情郎,當然不是外人。

  石中英心中一動,問道:「什麼秘密?」

  孟雙雙道:「白哥哥,你過來。」

  她拉著他的手,走過土坑,和他並肩坐下,然後聲音壓得極輕極輕,說道:「我告訴你有關這支箭被竊的經過,其實一共失竊了兩支。」她偏著頭看了石中英一眼,低低的道:「我告訴了你秘密,你千萬不可說出去。」

  石中英點點頭道:「公主把我看成了什麼人?」

  孟雙雙幽幽的道:「我自然相信你咯!」

  接著說道:「咱們九里龍孟家苗,一共有四個村,除了孟家寨,還有宋、蔡、白三村,統歸我娘管理。從咱們後山流出來的一條山溪,叫做寒衣溪,苗語寒衣,就是有黃金的水。」

  石中英聽她昵昵說道:「自然不便多問。

  只聽孟雙雙續道:「後山是咱們孟家苗的禁地,因為從後山進去三里多路,有一座插天高峰,咱們叫它天龍山,有一條大瀑布,是寒衣的發源地,那是一座金山,起初只是由那條大瀑布沖出許多金沙,流入寒衣溪,太陽一照,溪底金光閃爍。隨處可見,咱們四個村子的人,只曉得圖現成,把溪水分段閘住,大家在溪裏淘金沙。」

  她說的只是淘金沙,和竹箭絲毫扯不上關係,但石中英不好打岔,只得耐心聽著。

  孟雙雙話越說越輕,輕到只有兩個人可以聽到:「直到我祖母當了耐德,她嫁的是漢人,又懂得一口漢語,聘來兩個識礦苗的漢人,開了一條隧道,深入山腹,開掘金礦,那隧道穿通山腹,據說裏面還築了許多巖洞,貯存著很多很多黃金。

  「現在再說這支竹箭,叫做『鬼母箭』,一共有十二支,原是咱們鬼母教祭神用的,由歷代鬼母耐德傳下來至高無上的信物,我祖母把後山天龍山劃為禁地,就以『鬼母箭』為出入隧道的令箭。

  「直到七年前,有人在深夜裏,手持『鬼母箭』,率領許多人到裏面搬走了許多金子,今年三月裏,又有人重施故技,又搬走了許多金子,我娘自然大為憤怒,率同四村的人,四外搜索,就在九里龍入口,抓到了一個漢人,這人武功極高,那天要不是信天翁趕到,還擒不下他呢!」

  口氣一頓,又道:「聽娘說,咱們遲早要去找『護劍會』算賬。」

  石中英道:「他自己沒說是『護劍會』的人,你們怎能斷定他的『護劍會』的人呢?」

  孟雙雙道:「從他身上搜到了『護劍會』的標記,這還會錯?聽信天公說:『護劍會』就是一群江湖上的敗類組織成的,到處搶劫擄掠,無惡不作,只是他們組織嚴密,江湖上沒有一個人知道出門的首領是誰?巢穴在那裏?否則娘早就找他們去了。」

  石中英問道:「護劍會的標記,是怎樣的?」

  孟雙雙道:「那是用布繡的一把劍,中間有一個『護』字。」

  石中英心中暗暗納罕,護劍會的標記,自己何以從未聽藍老前輩說過呢?

  這就問道:「你們把他囚在那裏?」

  孟雙雙道:「就在後山頂上的鬼母廟裏。」話聲出口,忽然目光一轉,問道:「怎麼?你要去看他麼?」

  石中英道:「我想去問問他。」

  孟雙雙失色道:「那不成啊,鬼母廟是咱們的禁地,外人是不准進去的。」

  她怕石中英誤會,接著解釋道:「就是咱們孟家苗,除了祭神的時候,四個村子裏的族長,可以進去之外,男人都不能進去,那是咱們族裏最大的禁忌。」

  石中英奇道:「那麼被你們抓來,囚在那裏的不是男人麼?」

  孟雙雙道:「他是我們族裏的仇人,觸忤了神,才囚在那裏的。」她忽然間,好像想起一件什麼事來,口中低「啊」一聲道:「白哥哥,護劍會拿了我們的竹箭,又劫持了許多人,這事要不要告訴娘去?」

  石中英沉吟了下,才道:「自從七年前家父失蹤之後,就有賊人假冒家父,如今又有多位老前輩被擄,這是一件武林中的大事,而且你們第一支鬼母箭失竊,恰好也在七年之前,這次幾位老前輩失蹤,又在我妹子房中,發現了這支竹箭,因此我覺得此事絕非巧合,也許是賊黨竊取了你們大批黃金,作為他們到中原武林去活動的經費……」

  孟雙雙氣鼓鼓的道:「白哥哥說得對極了,賊人偷了我們的金子,有了本錢,才成立護劍會的。」

  石中英續道:「竊取令堂的鬼母箭,和把大批金子運出去,賊人縱然計畫周詳,若無內奸接應,外人絕難辦得到,我想先暗中調查一下,等到有了眉目,再告訴令堂不遲。」

  孟雙雙點點頭道:「我都聽你的。」

  女生外向,她一顆心早就全在白哥哥身上了。

  說話之間,只聽一陣腳步聲,及門而止,接著叫阿木婆的老苗婦,手中端著一盞茗碗走入,朝孟雙雙嘰叫咕咕的說了幾句,把茗碗放於小几之上。

  孟雙雙道:「阿木婆說,是我娘關照她的,漢人都喜歡喝茶,這茶葉是特地跟貨郎賣來的,你喝一口看看,好不好。」

  石中英連忙朝那阿木婆拱手,說了句:「謝謝。」

  阿木婆咧著一口焦黃的牙齒,轉身退了出去,朝他笑笑。

  苗人只要上了年紀,衰老的很快,這老婆子笑的時候,就有幾分詭異。

  孟雙雙道:「白哥哥,你喝茶呀!」

  石中英伸手打開茗碗,輕輕吹開浮在上面的茶梗,喝了一口,茶葉居然還不錯,是洞庭的碧螺春,喝在口裏,滿口清香,只是在清香之中,隱隱有些腥味。

  這也難怪,苗人燒的開水咯!

  也許她燒水的鍋子沒洗乾淨。

  石中英喝了一口,就把茗碗放下。

  孟雙雙瞟著他問道:「怎麼?是不是茶葉不好?」

  石中英道:「不是,這茶葉很好,是一等的碧螺春。」

  孟雙雙道:「那你怎麼不喝了?」

  石中英笑了笑道:「喝茶又叫品茶,要慢慢品嚐的,一口氣喝下去,豈不成牛飲了麼?」

  孟雙雙望著他,嫣然笑道:「原來你們漢人,連喝茶都有這許多規矩。」

  晚餐,依然十分豐盛。

  邀來的陪客是宋、蔡、白三村的族長,他們都已知道石中英昨晚和孟公主「跳月」之事,紛紛舉著牛角向石中英和孟雙雙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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