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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〇


  冰兒道:「大嫂,你說我大哥已經沒有危險了麼?」

  祝翠蓮道:「是啊,凡是被毒蛇死咬不放的人,就必死無疑,如今半顆蛇頭已經掉落下來,那就是說,謝相公的蛇毒,已經不礙事了。」

  冰兒道:「原來蛇頭一直咬著大哥,我方才沒去留意,唉!這鐵線蛇竟有這般厲害!」

  兩人在謝少安身邊坐下,又等了盞茶光景,謝少安才緩緩睜開眼來,說道:「好毒的蛇!」

  冰兒喜道:「大哥,你好了。」

  謝少安翻身坐起,目光一掄,問道:「蛇叟呢?」

  冰兒道:「他已經回進洞裡去了。」

  謝少安道:「妹子,你給我喂了什麼藥丸?」

  冰兒道:「是蛇叟專治鐵線蛇的解藥。」

  謝少安道:「他怎麼給你解藥?」

  冰兒道:「他在二十年前,被師父點閉兩處經脈,曾說:只要他改過向善,他年自會派門下弟子來替他解禁……」

  謝少安道:「妹子替他解了被禁經穴?」

  冰兒點點頭道:「是啊,我才一運氣,就把他兩處經脈衝開了,蛇叟還摔了一跤呢,他說差點就被我真氣震傷了。」

  謝少安道:「唉!你怎知他已改過向善了呢?」

  冰兒道:「你被鐵線蛇咬傷,蛇毒已在逐漸發作,我不替他運氣衝開禁閉的經脈,你也沒有救了。」

  謝少安望望洞穴,點頭道:「妹子既已替他解了禁制,那就算了,但願他受了二十年禁閉,真的從此革面洗心,改過向善。」

  祝翠蓮收過碗盤,手挽竹籃,三人就離開岩谷,朝外行來。

  走出山澗,謝少安腳下一停,朝祝翠蓮拱拱手道:「多謝大嫂,在下兄妹就此告辭了。」

  祝翠蓮聽的一怔,說道:「謝相公要走了?」

  謝少安道:「在下兄妹另有要事,不克久耽……」

  祝翠蓮哪裡肯放,一把拉住冰兒的手,說道:「此刻已是申牌時光了,這一帶一二十裡不見村落,二位就是有事,也不急在一時,且待明朝再走不遲。」

  冰兒道:「大嫂好意,我們心領了,不是我們不肯留下來,實因明天有一批壞人在月子岡集會,我們想探探虛實。但直到目前,連對方行蹤都投弄清楚,我們是暗中偵查,不是去參與大會,只要按時趕去就好,因此必須早些前去才好。」

  祝翠蓮聽她這麼說了,就不好挽留,只得和兩人訂了後會,才行別去。

  謝少安、冰兒兩人,一路朝南趕去,傍晚時光,趕到安息,那是一個小村落,居然有一家賣酒食的麵館。

  原來這裡雖是山城小村,但卻是附近幾縣的中心,不論你

  南來北往,走那一條小徑,這裡都是必經之路。而且趕到這裡,差不多天也快黑了,不如在這裡安息,因此地名也就叫做安息。

  兩人在麵館裡各自叫一碗面,正在吃喝之際,只見一名店夥走了過來。伺候著道:「公子爺二位,還沒落店吧?」

  謝少安道:「我正要請問,你們這小鎮上,可有宿頭?」

  店夥陪笑道;「不瞞公子爺說,咱們這裡小地方,客店是沒有,但趕路的客官,不論從那裡來,到了這時,差不多總是日頭落山的時光了,不在這裡打尖,前後都沒有打尖的地方。因此,咱們小鎮上,那一家都有一二間客房,可供行旅借宿,二位什麼時候要休息,招呼小的一聲,小的就領二位去。」

  謝少安點頭道:「原來如此,那就……」

  他本來要說:「那就麻煩你替我們找兩個清淨的房間,我們走吧!」但這話剛到口邊,就看到從門外走進兩個一身藍布衣褂,腰跨單刀的漢子。

  謝少安心中突然一動,暗道:「這裡離月子岡不過幾十裡路了,這兩人極可能是到月子岡去的。」

  心念閃電一動,這就接著說道:「那就等一等再去不遲,還是在這裡坐一回吧,喂!夥計,你替我們切一盤鹵牛肉,加幾塊豆腐乾,燙一壺花雕來。」

  ▼第三十一章 深入虎穴

  店夥唯唯應是,立即折回櫃頭,倒了兩盅茶,朝那兩個藍衫漢子迎了過去,含笑道:「二位請坐,不知要些什麼?」

  左首一個紫膛臉漢子翹起二郎腿,伸手接過茶盅,咕的一口,就把茶喝了下去,不耐的道:「酒,酒,老子口幹的要命,先來兩斤白乾,切些鹵菜,越快越好。」

  店夥不敢怠慢,立即叫了下去,不多一會,就端著一盤鹵菜,一把酒壺,送了上去。

  紫膛臉漢子接過酒壺,先替對面扁臉漢子面前,斟了半杯,然後在自己面前倒滿一杯。

  左手端起酒杯,一仰脖子,就一口喝幹,他右手酒壺並未放下,接著又斟滿了一杯,然後夾了一個鹵蛋,一陣咀嚼,含笑說道:「咱們這條路,大概不會有什麼紕漏,今晚好好喝一頓,喝醉了,找個地方睡覺去。」

  對面扁臉漢子也喝了口酒,搖頭道:「老沈,這可不成,咱們做什麼來的?萬一……」

  紫膛臉漢子嘿然笑道:「這條路上,除了咱們武林盟的人,還有誰吃豹子膽的敢來踩盤?」

  謝少安心中暗道:「原來他們是奉派出來踩線的。」

  只聽扁臉漢子道:「話不是這樣說,人家崆峒派早就成立了一個武林盟,聽到消息,不要派人前來探探虛實?」

  紫膛臉漢子低笑道:「你說他們還有人敢來?連七煞劍神手下最得力的兩個師侄龜蛇二將,都給咱們逮來了,老實說咱們這一趟差事,就能領幾兩銀子,出來逛逛,免得大夥兒聚在一起,受窩囊氣,只要明天準時去應卯,准沒有錯。」

  店夥接著替謝少安兩人,送來酒菜。

  原來到這裡來的人,都有同樣心理,大家叫了酒菜,慢慢的喝。

  再不就要夥計沏上一壺茶,慢慢消磨時光,等到你想睡了,才要夥計引你到宿頭去。

  麵館已經上了燈,食客們還在喝酒的喝酒,喝茶的喝茶,十來張座頭,至少有七八個人,依然坐著沒走。

  冰兒不會喝酒,只是輕輕的喝著茶,一手支頤,只是望著窗欄外面的遠山。

  謝少安自斟自酌,喝了幾杯,他原先只是為了想聽聽這兩個藍衫漢子是何來歷?如今已知他們是奉派出來踩線的。尤其幾杯黃湯下肚,滿嘴粗話,敢情是仗著「盟主」飛天神魔的名頭,高聲談笑,肆無忌憚。

  謝少安皺皺眉,就招呼店夥過來。算過酒賬,要他領著自己兩人去打宿頭。

  店夥連聲應「是」,陪笑道:「公子、姑娘,請隨小的來。」

  兩人站起身,只聽紫膛臉漢子道:「時間還早得很呢,怎麼,就要走了?」

  扁臉漢子嗤的笑道:「老沈,你這就不懂,人家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想想著,一刻時光,就值千金,一個晚上有多少千金?」

  紫膛臉漢子道:「什麼春宵秋宵,我可不懂,大概是幾杯下肚,動了興頭。」

  謝少安聽得劍眉微揚,要持發作,但繼而一想,這些粗人,自己又何必和他們計較?何況自己一旦出手,豈不露了身份?

  這麼一想,也就忍了下來,隨著店夥走出面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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