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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冰兒道:「我們是求治來的,難道還會騙你們不成?」

  絕情仙子道:「我們帶來了,就是要給她看的,看看自然無妨,只不知貴上要如何看法?我可要把話說前面,貴主人沒把蠱毒治好以前,要把地符交給你,再由你送到裡面去看,那就免談。」

  青衣婆子作色道:「看來你們毫無誠意,你不要把地符交給老婆子帶進去,敝主人如何看法?」

  正說之間,只見從左首一道門戶中,走出一個黃衣女郎,說道:「師父要嬤嬤領他們四位進去。」

  青衣婆子應了一聲,朝四人道:「好了,敝主人請四位入內相見,請隨老婆子進去。」

  謝少安笑道:「如此說來,貴上不是神龕裡的觀音大士了。」

  青衣婆子哼了一聲道:「那要看什麼時候,有時觀音大士也就是敝主人了。」

  隨著話聲,轉身朝裡走去。

  楊繼功、謝少安當先跟了上去。

  青衣婆子走到佛堂左首後面的一道門前,腳下稍為一停,掀簾走了進去。

  楊繼功怕她有詐,暗暗運氣,右手當胸,二手掀起布簾,跟著跨入屋去。

  走在前面,第一個掀起布簾的人,自然要等後面的人接住了,才能鬆手。這也就是讓走在後面的人,不用掀簾,就可看到室內的景物,不致被人在掀簾時暗算。

  這時太陽已經下山,方才在佛堂上,天色就有些昏暗,這間小屋,只有靠北首一個小窗,門上又掛著一道厚厚的棉簾。

  一腳跨進屋去,簡直眼前一黑,伸手不辨五指,這是最容易中人暗算了,但暗是暗,算卻並沒有算,其實四人也不懼什麼暗算。

  何況黑暗對他們並無多大妨礙,要知楊繼功得了魔劍雷鈞傳注的二十年功力,勝過旁人三十年苦練。謝少安習的是玄門正宗先天氣功,冰兒練的「紫氣神功」,都已練到目能夜視的境界。四人之中,只有絕情仙子功力較遜,但她隨機應變比三人都強。

  他們魚貫跨入室中,目光一掠,已經看清屋中裡首一張籐椅上,坐著一個頭臉上蒙著一方寬大黑布,一直披到肩頭,身穿寬大黑布衣裙的女子。

  這女子全身上下,都被黑布緊緊裹住,只有兩個眼孔,閃著兩點寒星般的目光,一動不動的坐在幽暗之處,令人有說不出的詭秘之感!

  青衣婆子進入屋中,躬躬身道:「稟主人,楊少俠、謝少俠來了。」

  黑衣婦人徐徐說道:「請他們坐下來。」

  她這一開口,聲音竟然十分嬌脆!

  絕情仙子細聽她說話口音,果然不是秦映紅。

  青衣婆子道:「敝主人不喜燈光,所以屋中沒有點燈,四位這裡有條長凳,隨便坐吧!」

  楊繼功道:「不用客氣,在下還看的到。」

  說完,當先走了過去,在凳上坐下。

  大家跟著過去,並排落坐。

  黑衣婦人道:「你們把地符帶來了麼?」

  絕情仙子道:「咱們求治而來,自然帶來了。」

  黑衣婦人道:「很好,現在你總可以取出來交給我了吧?」

  絕情仙子微微一笑,問道:「咱們在外面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黑衣人冷冷一哼道:「我若無把握,就不用叫你們到這裡來了。」

  絕情仙子探手從懷中摸出玉珮,說道:「玉珮在此,只要治好蠱毒,咱們決不食言。」

  黑衣婦人道:「我從不輕易信人,你先把地符給我,我立即替他們治病,治不好,我不要你們的東西。」

  絕情仙子道:「這不成,你信不過我們,我們也同樣信不過你,東西就在這裡,只等你治好了,我自會給你的。再說,我和楊兄、謝兄,都是朋友,和你雖是第一次見面,但我還是第三者的身份,所以由我來當公證人,最是恰當不過了。」

  黑衣婦人雙目寒光暴射,盯注著絕情仙子,過了半晌,才道:「你就是江湖上人稱絕情仙子的管弄玉?」

  絕情仙子道:「不敢,只是浪得虛名罷了!」

  黑衣婦人嘿了一聲道:「好吧,我破例相信你一次,地符就暫且由你保管。」

  絕情仙子笑道:「謝謝你的破例相信我一次。」

  黑衣婦人道:「但我要先看看地符真假?」

  絕情仙子微微一笑道:「你既然相信了我,我也只好破例讓你瞧瞧了。」

  說罷,果然把那方玉珮遞了過去。

  黑衣婦人接過玉珮,仔細察看了一陣,依然還給了絕情仙子,點點頭道:「地符果然不假。」

  絕情仙子收起玉珮,問道:「那你可以治病了吧?」

  黑衣婦人道:「不錯。」目光一抬,朝楊、謝二人招招手道:「你們過來。」

  楊繼功、謝少安依言走了過去。

  黑衣婦人道:「楊少俠把左手伸出來,讓老身切脈看看。」

  她聲音又嬌又脆,居然自稱「老身」,顯系有意掩飾行藏。

  楊繼功依言伸出左手,黑衣婦人坐著投動,寬大衣袖一抬,從袖中伸出三個指頭,搭在楊繼功脈腕之上。

  謝少安站在楊繼功身邊,暗暗功運右掌,只要黑衣婦人有什麼異動,他自信可以迅快出手,制住對方。

  但黑衣婦人卻只是靜靜的把了一陣脈,便自放手,說道:「好了,現在謝少俠也讓老身切切脈看。」

  楊繼功收回左手,問道:「在下脈象如何?」

  黑衣婦人冷冷說道:「等老身切完了脈,自會告訴你們的。」

  謝少安依言伸出手去,黑衣婦人三個指頭按在他脈門之上,說道:「你已把蠱毒用功逼聚在一起了,但這樣老身就無法在脈象上查出蠱毒情形,你快把真氣散去,好讓老身切脈。」

  謝少安只得把凝集胸膛間逼住蠱毒的真氣散去。

  黑衣婦人切了一陣脈,三個指頭一松,徐徐說道:「果然是金蠶蠱,奇怪,你們兩人,不是同一天中的蠱。」

  絕情仙子道:「但他們兩人,昨晚同時發作的。」

  黑衣婦人道:「那是他們喝了酒,才同時引發的。」

  冰兒問道:「什麼叫金蠶蠱?」

  黑衣婦人道:「金蠶蠱是苗疆最厲害的一種毒蠱,幸差二位內功深厚,還不十分難耐,若是換了常人,昨晚雖是給酒引發,並非妖婦施為,但也腹痛如絞,無法忍耐了。」

  她說到這裡,口氣微微一頓,續道:「就是這樣,她這蠱毒也業已深入二位腹內,只要妖婦一經施為,如果不向她降伏,那就得由毒蠱齧心而死。」

  冰兒聽得心頭機伶伶打了一個冷噤,問道:「你不是說會治麼?」

  黑衣婦人冷冷笑道:「老身如果不會醫治,天底下就沒有人會醫治了。」

  冰兒道:「那你就快些給他們治啦!」

  「放心,今晚子時以前,還不會發作。」

  黑衣婦人目光轉動,看了楊繼功一眼,接著說道:「據老身從脈象診得,你楊少俠中人暗算,至少比謝少俠要早上兩天,因此你腹中毒蠱,也比謝少俠中的毒蠱,成形長大得多。是以謝少俠還能運用內功,把蠱毒遙住,而你的腹中,縱不發作,也無法運氣把它逼住了。但奇怪的是你楊少俠好像在一兩天之前,服過暫時抑制蠱毒發作的藥物,只要你昨晚不喝酒,本來暫時還不會發作的。」

  她這番話。聽的絕情仙子不禁一動,暗暗忖道:「是了,楊兄是在廬陵臨江樓被秦映紅在酒中下的蠱,後來她確曾送來過一顆解藥,算來比謝兄中人暗算,確是早了兩天。」但她這話,並未說出口來,一面問道:「不知你要如何治法呢?」

  黑衣婦人突然目光一注,口中冷哼道:「妖婦居然找到這裡來了。」

  大袖揮處,但見從袖中飛出幾縷極細的金光,一閃而沒。

  楊繼功、謝少安等四人,方自一怔,耳中就聽到窗外響起幾聲「叭噠」墮地之聲,但卻不像是人。

  黑衣婦人目光一掃,說道:「你們不相信,可以到窗外去看看。」

  冰兒道:「我去。」說完,翩然朝門口掠去,掀簾走出,尋到窗下,但見地上有幾條八寸來長的娛蚣,肚子翻天,釘著一支細長金針。中針之處,四周已經燒焦了一般,心中暗暗吃驚,急忙回身進去。

  黑衣婦人道:「姑娘看到了麼?」

  冰幾點點頭道:「你說的是幾條大蜈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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