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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兩人一退一追,快如閃電,這時薑兆祥刺出的一劍,才堪堪遞出,但跟前的飛天神魔早已到了一丈之外。他這一劍,自然刺了個空,心頭不禁一呆,立即雙足一頓,跟蹤撲了過去。

  飛天神魔飛身後退,避過冰兒一掌,他雙足剛一沾地,陡覺面前拂起一陣輕風,人影一晃而至!臉頰上「啪」的一聲,已經捱了一記耳光。

  飛天神魔幾乎驚駭欲絕,定晴看去,打自己耳光的原來正是那個青衣少女,她笑盈盈的站在面前,粲然笑道:「你逃得過第一記,就逃不過第二記了。」

  飛天神魔怒笑一聲,手中金劍直豎,正待朝她刺去。

  這時他和冰兒相距不過數尺,以他的武功,這一劍真要刺出,定可把冰兒殺死,但他看到冰兒險上天真無邪,純潔無暇的笑容,這一劍竟然刺不出去。

  這時正好薑兆祥跟縱撲到,揮劍攻來,飛天神魔舉起的金劍,隨手揮出,朝薑兆祥劍上迎擊過去,雙劍交接,但聽鏘然劍鳴,薑兆祥只覺虎口劇痛,握劍五指驟然一麻,長劍幾乎被震脫手。同時上身也跟著往後一仰,腳下浮動,身不由已的被震的後退了四五步。

  飛天神魔金劍一送,正待當胸刺去,冰兒又突然欺了過來,揮手一掌,朝他肩頭拍到。

  那飛天神魔劍眉一剔,冷笑道:「在下已經劍下留情,饒過你一劍,你真想找死!」

  左手反手一掌,朝肩後拍出,這下他上了當!

  要知冰兒練成了「紫氣神功」,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又從未和人動過手,心中也從未存傷人之念,因此方才那一記耳光,摑的也並不重。

  一個練成內家真氣的人,只要一遇外來襲擊,自會立生反應,飛天神魔這一掌少說也用了六七成力道。這一和冰兒的手掌接實,冰兒體內的「紫氣神功」自然立時迸發而出。

  這情形,就如後艙那個飛天神魔被冰兒神功所傷,如出一轍!

  閑言表過,卻說飛天神反手揮出一掌,雙掌乍接,但聽「啪」的一聲脆響,只覺冰兒掌上湧出來的一股無形潛力,重逾山嶽,幾乎壓得使人透不過氣來。

  口中悶哼一聲「噔」、「噔」、「噔」、「噔」,一連向後退了七八步之多。

  這時絕情仙子和金笛解元,各人接戰一個飛天神魔,他們一身武功,在江湖上雖然也足以名列一流。但若和飛天神魔門下十二弟子相比,總究還要差上一點。

  武功一道,差不得一點,和下棋一樣,一著之差,滿盤皆輸,這叫做棋差一著,縛手縛腳。

  絕情仙子、金笛解元兩人,和對方打到四五十招之後,就已落盡下風,被對方金劍逼得只有招架,險象環生。

  就在此時,但聽—聲龍吟般的長嘯,劃空飛來,一道藍影瀉落當場,立時有一道耀目銀虹,電光般一閃。

  戰場上跟著響起一聲震天價的金鐵狂鳴。

  絕情仙子連人影都沒看清,但覺眼前金光驟沒,壓力一松,和她動手的飛天神魔驚呼一聲,這削斷飛天神魔金劍的,正是謝少安。只見他一手仗劍,另一隻手挾著一個雙目緊閉的姑娘,瀉落身前,匆忙之間,口中說了句:「簫兄快把李姑娘接住了。」

  絕情仙子聽說他手中挾著的就是李玫,慌忙伸手抱過。

  謝少安連第二句話都來不及說,雙足一點,連人帶劍,朝正在和金笛解元動手的飛天神魔激射過去。

  金笛解元竭盡所能,連頭臉上像雨水般直淌的汗水,都無暇去拭,一支金笛左擋右架,已經到了筋疲力盡。

  在他身前盤旋飛舞的金色劍光,卻愈來愈強,幾乎已把他整個人圈入在重重劍影之中。每一分時間,每一道劍光,都有把他劈成兩半的可能。

  但就在此時,一道森森寒光,有如銀色長虹,朝兩人飛射過來。

  銀色長虹來勢奇快,在快到兩人戰場上空,突然間寒光迸發,化作七道銀練,有如七龍吸水,一齊罩落。

  這一下當真快的有如電光石火,目不暇接,但聽接連發出七聲鏘鏘劍鳴,劍光斂處,謝少安飄然落到飛天神魔面前。

  飛天神魔手中一柄三尺金劍和謝少安寒螭劍連拼七劍,就被削斷了七截。此時手上,已只剩下了一截劍柄,這下直瞧的他臉色煞白,口中厲嘯一聲,飛射而去。

  金笛解元文必正手持金笛,楞立當場,口中喃喃說道:「七劍同發,天下會有七劍同發的劍法?」

  飛天神魔這一聲厲嘯,敢情是他們的暗號無疑,和絕情仙子動手的早已被謝少安削斷金劍,退出去三數丈外。

  和薑兆祥、冰兒動手的那個,本來就占不得半點上風,聽到嘯聲,立即虛晃一劍,縱身朝江邊掠去。

  那艘大船,本來得到秦映紅的暗示,乘謝少安不知不覺中悄無聲息的離開江岸,朝江中駛去。但此刻因謝少安已經飛上岸去,船也就在離岸十丈遠處,停了下來。

  三個飛天神魔退到江邊,身形絲毫不停,雙足一頓,化作三道青光,劃空朝船上投去,一閃而沒。

  就在他們掠上大船之後,大船立即掛滿風帆,朝江心駛去二十丈外,漸漸遠去。

  江岸上,萬里飛虹申長慶和楊繼功,依然刀光劍氣,打得十分激烈,但在兩人四周,已經沒有搏鬥了。

  絕情仙子抱著李玫,已經喂了她一顆專解述藥的丹藥,只是還未醒轉。

  謝少安、冰兒、金笛解元、薑兆祥四人,卻朝戰場中的兩人圍了上去。四人之中,都有了同樣的心念,那自然是想把萬里飛虹截留下來,不讓他有逃跑的機會。

  萬里飛虹申長慶和楊繼功差不多已打了二百來招,兀是未分勝負。

  申長慶窟戰愈心驚,他成名多年,刀下不知會過多少高手,但今日一戰,卻是他生平所未遇。楊繼功不過是白鶴門一個門人,但年紀極輕,劍上功力之探厚,幾乎和自己不相上下。

  這還不說,他使的是一套「白鶴劍法」,白鶴門的劍法,素以輕靈為主,天下各派的劍法,自己都有個概念,但楊繼功卻在「白鶴劍法」之中,不時使出一兩記怪招。這怪招出手,不論自己刀招如何辛辣硬厲,都立被化解無遺,有時還幾乎吃了大虧。

  差幸萬里飛虹練刀數十年,九環刀上的造詣,已臻化境,一遇險招,立時隨著變招招架。而且他也發現楊繼功的劍招,似乎並未純熟,他就憑著自己刀招入化,和楊繼功的「破刀六式」並未純熟,才算雙方打成平手。

  他心頭自然清楚,只要假以時日,楊繼功把這些專破刀法的怪招,練純熟了,自己只怕連十招也接不下來。

  「此人不誅,必為後患。」他心頭不由的升起了即使自己負傷,也非撲殺不可的動機!

  就在此時,但聽一個清朗的聲音緩緩說道:「閣下似乎該停手了吧?」

  這句話,聲音鏗鏘,入耳震神,心頭不覺猛吃一驚!急急揮手一刀,逼退楊繼功,回頭朝身後看去。

  要知他和楊繼功激戰了百招以上,雙方不但勢均力敵,而且楊繼功的「破刀七式」,又是專門破解他刀法的絕學。他能久戰不敗,完全仗著豐富的對敵經驗,和純熟入化的刀法變化。

  這場搏鬥,對他來說,自然十分緊張,必須全神貫注,時刻求變,無暇他顧,因此除了一路施展所學,對身外四周的情況,一無所知。

  當然三個飛天神魔的化身,一身武功,出自飛天神魔,也用不著他操心。此刻他這一停手,才發覺情勢完全改變,除了自己,三處搏鬥,業已全停。

  搏鬥全停,倒也並不是壞事,也許他們全已得手了,但使他觸目驚心的,是三個飛天神魔的化身,全已不見!

  他看到的是對方幾個年輕人,竟然在自己四周,遠遠的圍於起來,顯然三個天君的化身都已落敗!

  這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事,一時環眼圓睜,熠熠精光,掃過四人,落到發話的藍衫少年身上,微微一哼道:「你們以為困得住老夫麼?」

  謝少安寒螭劍早巳收了起來,瀟灑一笑道:「不錯,在下之意,就是叫你不用再拚老命,咱們好好的談談。」

  萬里飛虹自然想得到,眼前這幾個年輕人,能把天君一手調教出來的三個化身全數擊敗,其武功之高,自非等閒。自己再要不走,陽溝裡非翻船不可。心念閃電一轉,那還猶豫,口中冷冷說道:「咱們沒有什麼好談的。」

  話聲出口,身形突然朝冰兒面前欺去,揮手一掌,迎面劈出,焦雷般大喝一聲:「女娃兒給老夫滾開!」

  他朝冰兒撲去,自然有他的理由。因為圍著的四人,只有冰兒是個女孩子較為可欺,他如果撲向其他三人,也許他們多少會和他抵擋上一二招。

  此刻時機稍縱即逝,只要有一二的抵抗,面前的楊繼功立可出手。

  冰兒不但是女孩子,而且還手無寸鐵,他只要把她逼退幾步,以他的輕功——外號萬里飛虹,只要脫身而出,就無人追得上他。

  這算盤自然沒錯!但見他喝聲出口,人影倏然飛起,隨掌而發的一片掌風,勁氣如山,朝冰兒身前,狂卷而來!

  一時間,沙飛石走聲勢好不驚人?但掌風勢道雖強,冰兒站在那裡,她身上穿著的青綢衣裙,竟然連裙角也沒有飄飛一下!

  冰兒沒想到他會朝自己撲來,她口中不覺驚「啊」了一聲,道:「你壞死啦!」

  纖纖玉手,朝著萬里飛虹推去。這一推看似不打緊,行家的萬里飛虹登時發覺不對,他飛撲過去的人,好像被人重重推了一把!

  自己劈出的掌力,極似碰了壁一般,悉數被反震回來,一個人也身不由已的後退了兩步。這下直驚得萬里飛虹駭異無比,自己數十年修為,竟會連一個十六八歲的小姑娘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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