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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趙複初的身後,遠遠尾隨著兩人,那是他的兩個跟班陳康和、徐永燮,和他隔了七八丈遠,亦步亦趨,行動鬼祟。

  謝少安、李玫、薑兆祥三人,則藉著樹林掩蔽,迅快的穿林而行,繞到茅屋左側,藏好身形,舉目朝外看去。

  只見趙複初到了谷口三四丈距離,便自停住,不敢過份逼近,只是在茅屋前面,探頭探腦的逡巡不前。

  謝少安心中暗暗納罕,師傅在床前留柬,要自己前來找鐵舟老人,說是三十年前,他答應師傅的。

  趙複初也奉師傅之命,來找鐵舟老人,也是說三十年前,鐵舟老人答應過他師傅。

  由此推想,好像師傅是要自己來向鐵舟老人討取一件東西,這件東西,極可能很珍貴。

  不然,事情已經隔了三十年,師傅何以要巴巴的趕去丹陽(謝少安家),留書要自己專程來廬山?

  只不知趙複初的師傅,要他來找鐵舟老人,是不是和自己是同一件東西?如是同一件東西,鐵舟老人何以會答應了自己師傅,又去答應趙複初的師傅呢?而且還同是三十年前的事。

  正在沉思之際,忽聽茅屋中響起乾瘦老頭的聲音喝道:「好小子,老夫要你午後再來,你卻在門口鬼鬼祟祟的俯覷,莫非當老夫不知道麼?」

  趙複初慌忙面向茅屋,作了個長揖,結結巴巴的道:「老老前輩要晚輩午午後再來,晚晚輩怎怎敢不遵?」

  他一急,口吃得更厲害。

  這樣一個庸人,真給好好先生趙槐林丟人。

  屋中乾瘦老頭又道:「那你還來作甚?」

  趙複初道:「晚晚輩方方才看到那那姓謝的,也也是找老前輩來的,所所以晚輩想想跟老老前輩打打個商量,能能不能先先紿晚晚輩……」

  他滿臉諂笑,隨著話聲,滾動矮胖身軀,一步步朝門口湊去。

  乾瘦老頭道:「你要老夫早些給你?」

  趙複初道:「是,是,你你老答應過晚晚輩師傅,你你老和家家父又又是舊識,還望你老另跟相待,晚晚輩感激不盡。」

  他居然伸手推開柴門,走了進去。

  乾瘦老頭依然坐在竹榻之上,手中拿著酒葫蘆,仰首喝了一口,問道:「你知道老夫答應你師傅的是什麼東西?」

  趙複初道:「晚晚輩不知道。」

  他說話之時,偷偷一瞧,竹榻上四盒蜜餞,那盒蜜棗,已經只剩下小半盒了,心中暗暗高興,一面接著道:「你你老看在家家師和家父的面上,還還是先先交給晚輩吧。」

  乾瘦老頭道:「老夫看你很有把握,好像老夫一定會把東西交給你的。」

  趙複初譎笑道:「晚晚輩聽說這這東西十分重要,不能落入歹人手裡,老者前輩自自會交交晚輩帶去。」

  謝少安忖道:「聽他的口氣,果然是一件十分珍貴的東西了,不然,趙複初家中十分富有,決不會暗害自己,再來向鐵舟老人爭先索取了。」

  這時陳康和、徐永燮也躲躲藏藏的掩近柴扉。

  乾瘦老頭目光一抬,望望門外,說道:「你兩個跟班也來了?」

  趙複初還沒有開口,陳康和已然聳聳雙肩,笑道:「你老明鑒,小的兩個是敝少東的保鏢,敝少東走到哪裡,的兩個也自然跟到哪裡了。」

  乾瘦老頭不屑的哼了一聲,道:「原來是兩隻走狗。」

  陳康和毫不動氣,反而得意的笑道:「是,是,小的兩個,正是趙家門下的兩個走狗。」

  趙複初似是因乾瘦老頭只是說著閒話,並未把東西取出來,感到有些不耐,抬頭道:「晚輩還有事去,你你老可否早些賜下,讓讓晚輩帶走?」

  乾瘦老頭又喝了一口酒,用衣袖抹抹嘴角,說道:「老夫覺得應該等那姓謝的小夥子來了,大家三對六面,把話說清楚了的好。」

  趙複初那張土頭土腦的臉上,閃過一絲陰笑,說道:「那那位謝謝兄,只怕不會再來了。」

  乾瘦老頭「哦」了一聲道:「老夫若不交給你呢?」

  趙複初陰沉的笑了笑道:「你你老若是不肯見見賜,晚晚輩自己也也會找的。」

  乾瘦老頭哼道:「你小子膽子不小。」

  趙複初躬躬身道:「不不敢。」他目光溜過小半盒蜜棗,接著道:「只是你你老已經吃屹了大半盒蜜棗。」

  乾瘦老頭微微一笑,點頭道:「不錯,蜜棗下酒,確是最好不過,就好比喝棗子酒,又甜又醇……」

  說到這裡,忽然兩顆小眼珠一翻,哼道:「好小子,你說這四盒蜜餞,是你老子要你帶來送給老夫的,怎麼?老夫吃了蜜棗,就非把東西給你不可了?你要知道,這是兩碼於的事,老子送老夫蜜餞,是咱們多年交情,老夫可並投答應把東西交給你。」

  趙複初陰笑道:「你你老說說得是,只是這這盒蜜棗裡,晚晚輩放放了些東西在裡面。」

  謝少安心中一動,暗道:「他果然在蜜餞裡做了手腳。」

  只聽乾瘦老頭沉聲道:「你放了什麼東西?」

  趙複初道:「你你老成名數十年,難道一點也感覺不出來?」

  乾瘦老頭道:「老夫一點覺不出來。」

  趙複初點點頭道:「你你老說的也也是,『散功散』無色無味,難難怪你你老也會上上當……」

  說到這裡,不覺哈哈大笑起來。

  此人果然外貌忠厚,內心奸詐!

  乾瘦老頭口中「啊」了一聲,道:「你小子在蜜棗裡放了散功散毒藥,難怪老夫覺得有點不大對勁。」

  趙複初得意的道:「你你老功功力深厚,因此直到此刻,

  才覺得不不對勁,只怕一身真真氣,也該散散得差不多了。」

  陳康和聳著雙肩,諂笑道:「少東,你何必還和一個垂死的人囉嗦?咱們還是早點動手,搜他一搜……」

  徐永燮忙道:「康和老哥說得是,咱們先找找這老兒身上……」

  話聲未畢,但見趙複初雙手齊舉,「啪」「啪」兩聲,左右開弓,摑了陳康和、徐永燮一人一個耳光。

  這下摑得不輕!

  陳康和、徐永燮同時怔得一怔,陳康和撫著左頰,叫屈道:「少東,兄弟哪裡說的不對了?」

  趙複初更是一臉驚異之色,怔立當場,茫然道:「不不是我打的,我我也不知道怎麼會會舉起手的。」

  明明是他摑的,他居然不知道,寧非怪事?

  就在此時,突聽乾瘦老頭仰天發出一聲長笑。

  這笑聲蒼勁得如同有物,直把趙複初等三人震得心膽俱裂,雙腳好像釘在地上,連半寸也移動不得。

  乾瘦老頭隨著笑聲,緩緩跨下竹榻,一雙小眼睛寒光如電,掃過面前三人,徐徐說道:「你們把老夫當做鐵舟老兒,那是看錯人了,你們認為區區散功毒藥,就能毒得死老夫,更是大錯而特錯。」

  謝少安聽得大奇,忖道:「原來他不是鐵舟老人,只不知這位老人家是誰?」

  陳康和、徐永燮站在趙複初身後,他們一見情形不對,正待奪門逃出。

  乾瘦老頭沉喝道:「你們給我站住,老夫要你們見識見識……」

  隨著話聲,左腳在地上輕輕一踏,山石地面,登時陷下去一尺來深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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