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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玄真子等眾人落座之後,又朝紫雲道長和啟真、歸真二子道:「師叔和二位師弟,請入內更衣,勝師弟,宮中沒有俗裝,只好委屈你了。」

  勝鎮山道:「掌門人怎麼和小弟也客氣起來了,師叔和二位師兄只管進內更衣,小弟這身衣衫,除了顏色有些像黑道中人,倒是挺合身的,掌門人不用替小弟操心了。」

  紫雲道長這就和啟真子、歸真子兩人,由紫霄宮主履真子陪同,入內而去。

  道士們送上香茗。

  獨行叟手中拿著四川唐門老當家唐宗堯的那封信,朝玄真子道:「道兄認為這封信,不是唐家老當家的原函了?」

  玄真子頷首道:「老施主說得極是,先師當日囑咐貧道二十年後,親手交與嚴師弟夫人,曾有或可化解誤會之言,若如這封信上所說,不但不可能化解誤會,倒反而承認武當派真的有毒藥了,因此貧道認為這封信一定是被奸人調了包了。」

  獨行叟道:「道兄認為是什麼時候被人調的包呢?」

  玄真子道:「這很難說,二師弟從四川回來,顯然是唐老施主原函,後來先師派勝師弟護送嚴師弟靈柩回去,曾把這個包袱攜去,那時已由先師親手加了封條,勝師弟因沒找到嚴師弟夫人,又把它帶回來,交回先師,直等先師仙逝前才交與貧道,這中間就一直沒有動過它,若說什麼時候被人調包,這就無法可以確定,不過有一點,這封偽造的書信,紙張業已發黃,可見被人調包,已經很久了!」

  獨行叟點點頭道:「可惜事隔二十年,有許多旁證都已無法追究了!」

  玄真子道:「如能查出嚴師弟衣領上之毒,就有線索可循了。」

  九眺先生道:「毒由衣衫傳入玉枕,必先延及啞門,毒藥而能輾轉相延,那極可能是沾衣毒了。」

  他博覽群書,見聞較廣,由衣領傳毒,就想到沾衣毒。

  「沾衣毒?」玄真子道:「這會是什麼人使的呢?」

  他身為武當掌門,從未在江湖上走動,是以並沒聽說過「沾衣毒」。

  勝鎮山矍然道:「對了,只有沾衣毒才能很快傳到肌膚,透入內腑,那是魔教獨門秘製的毒藥!」

  剛說到這裏,紫雲道長三人已經換了道裝走出,紫雲道長聞聲問道:「鎮山說的是什麼毒藥?」

  玄真子道:「九眺先生認為嚴師弟衣領上可能是沾衣毒,勝師弟說沾衣毒是魔教秘製的毒藥。」

  「魔教!」紫雲道長驀地一怔說道:「五十年前,魔教最猖獗的時候,他們的勢力由河南延伸到江蘇北部,逐漸蔓延江南,正是江南嚴家首先發難,最後聯合九大門派和各省武林同道,予以圍剿,才把那股勢如燎原的邪惡勢力一舉撲滅,當年因為江南嚴家首當其衝,故而出力最多,魔教餘孽,自然對江南嚴家,恨之入骨。」

  他望望獨行叟,又道:「如果咱們能確定嚴凌峰衣領上的是沾衣毒,那就可證明殺害他的兇手是魔教中人了。」

  石開天道:「說不定唐宗堯信上就指出是沾衣毒,才被魔教兇徒給換了包。」

  獨行叟道:「咱們想的,或許已經逐漸接近,只是事無佐證,說了豈不是白說?」

  石開天道:「那還有一個辦法,把那件衣衫再送請四川唐門去查證了。」

  卓少華道:「只是據晚輩看來,此事有兩點可疑。」

  石開天道:「少俠說的是那兩點?」

  卓少華道:「第一,此人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唐老莊主的親筆函換去,是不是也會把那青衫換了呢?第二,就算那件青衫還是真的,經過了二十年之久,衣領上的沾衣毒,是否猶存?也是問題了。」

  九眺先生點頭道:「不錯,少華這顧慮,倒是……」

  話聲未落,突聽遠處傳來一陣「噹」「噹」鐘聲!

  這鐘聲聽來還在甚遠,但卻響得甚是迫促,獨行叟等人雖不知其中含意,但也聽得出是遠處發生了緊急事故的警鐘!

  玄真子聽得臉色大變,凜然道:「這是太和宮發出來的了?」

  守真子應了聲是,望著玄真子,說道:「掌門人……」

  他只說了三個字,接著另一遠處,也響起了隱隱的一陣迫促鐘聲!

  全真子變色道:「這是玉虛宮。」

  但在頃刻之間,遠遠近近至少有六七處鐘聲,接二連三的陸續響起,整座武當山,在這一瞬工夫,全都被一片混淆、急迫的鐘聲,敲得響徹雲霄,使人頓生風雨飄搖之感!

  這本是武當八宮傳警之聲,一宮發生事故,其他七宮可以聞警馳援,如今這一片鐘聲,連續響起,豈非是說除了紫霄宮,其他七宮全都發生了變故?但紫霄宮前,同樣面對強敵,只是此時還沒有發動而已!

  武當道士,包括紫雲道長、玄真子和八宮宮主,莫不悚然動容,一個個臉色大變,坐著的人,不由自主的全部迅快的站起身來。

  不但是在座的武當派這幾位首腦人物,大概齊集紫霄宮的門人弟子,聽了一片混亂的警鐘,誰都會心生凜惕,人心惶惶,好像武當派今晚當真大難臨頭一般。

  步真子鐵青著臉,滿腔氣憤,急急說道:「掌門人,對方一舉偷襲七宮,咱們要不要派人馳援?」

  七宮精銳,齊集紫霄,如今既然七處同時遭遇襲擊,自然要分派人手,趕赴援救。其他宮主一個個望著掌門人,等待掌門人發令。

  玄真子怒容滿臉,口中「唔」了一聲,說道:「咱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武當派八宮被人一一毀去,你們各率門人立即趕去馳援……」

  「且慢!」獨行叟雙手一搖,含笑道:「這是對方動搖貴派人心之計,如果道兄們此時各率門人,趕赴各宮,那就真正予敵以各個擊破的機會了。」

  紫雲道長道:「掌門人,老施主之言甚善。」

  玄真子望望獨行叟,疑惑的道:「依老施主之見,咱們難道就坐視不救麼?」

  獨行叟道:「以不變,應萬變,目前情況未明,不宜自亂步驟。」

  勝鎮山道:「芙蓉城主方才曾說等到三更為止,如今不過二更方過,她居然派人偷襲七宮……」

  獨行叟沒待他說完,搖手道:「芙蓉城主統率的四路人馬,全在宮前,這情形似乎不像,咱們出去問問她。」

  石開天道:「不錯,芙蓉城主這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她在前面按兵不動,故示大方,卻去偷襲武當七宮,江湖上講的是信義,她這樣做法,未免太絕了,咱們應該去問問她才是。」

  獨行叟朝紫雲道長道:「玄真道兄是貴派掌門,自該和咱們一起出去,八位宮主可分率貴派弟子,機動增援,就不用再出去了。」

  紫雲道長道:「老施主說得是。」

  於是由獨行叟為首,和石開天、紫雲道長、玄真子、九眺先生、卓少華、勝鎮山等七人,一同走出紫霄宮大門。

  這時全山七處鐘聲,依然在混亂的交鳴之中,芙蓉城主還以為這是武當山的備戰訊號,聽得臉色微沉,哼道:「他們就是調集全山道士,今晚也要殺他個片甲不留,顧總管,你去向問他們,他們究竟作何打算?」一面朝總令主嚴文蘭吩咐道:「總令主,要他們備戰,聽我手勢行事。」

  顧總管躬身應命,筆直走上幾步,大聲道:「玄真子,你們調集人手,大概是想頑抗了是不是?」

  獨行叟走在前面,拱拱手道:「老夫請城主答話。」

  「我是奉城主之命,要玄真子答話。」顧總管沉聲道:「你有什麼事,和我說也是一樣。」

  獨行叟雙目一睜,射出兩道懾人的神光,洪喝道:「你也給老夫退開,事關重大,你作得了主麼?」

  顧總管臉色一沉,哼道:「獨行叟,你不過是芙蓉城北巖的一名囚犯,也敢對本總管如此說話?」

  石開天大喝一聲道:「你不讓開,老夫就劈了你這個賊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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