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金笛玉芙蓉 | 上頁 下頁 |
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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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人一擺手道:「你先退下去。」 顧總管應了聲「是」,起身退出。 老婦人叫道:「釧兒。」 一名青衣使女急步走入,躬身道:「小婢在。」 老婦人道:「你去叫玉蘭來。」 「是」,青衣使女返身走出。 不多一會,只聽門口有人嬌聲喊了聲「娘!」像一陣風般連奔帶跳的奔進一個綠衣少女來! 她自然是嚴玉蘭了,回到山上,脫下青紗長衫,又回復了女裝。 女孩子易釵而弁,穿上男裝,再灑脫也難免帶點脂粉氣,也總有些扭扭捏捏,但換回了女裝,就要自然得多了。 嚴玉蘭換上女裝,就顯得活潑而清新,她明亮的眼睛,紅馥馥吹彈得破的臉頰,往上翹著的紅菱般的嘴唇,笑得輕盈! 那副喜孜孜的模樣,使人一看就會覺得這少女已經不再是孩子了,她全身都在散發著青春的氣息! 嚴玉蘭眉梢眼角都含著嬌柔的笑容衝進來的,但她一眼看到老婦人表情嚴肅,目光冷峻的神色,笑容立時凍結住了,叫道:「娘叫我有事嗎?」 「唔!」老婦人口中唔了一聲,指指身邊的椅子,說道:「玉蘭,你過來,娘有話問你。」 嚴玉蘭心裏已經有數了,娘要問的一定是他的事了,她一下變得很乖,而且又把椅子移動了一下,跟娘告得很近,然後挨著娘坐下,撒嬌的道:「娘有什麼事嘛?」 要跟娘要解藥,自然得下水磨工夫。 老婦人目光如刀,似是看穿了女兒的心事,嚴肅的道:「玉蘭,娘問你的話,你要據實回答,不許有一點隱瞞,知道嗎?」 嚴玉蘭心頭「咚」的一跳,莫要他經不住娘的盤問,把路上車廂裏和自己好的話,也告訴娘了?娘真要問起來,不羞死了自己了?她粉臉驀地紅了起來,故意扭了下腰,說道:「女兒什麼事隱瞞過你老人家來了?」 「如此就好!」老婦人點著頭道:「這才是我的乖女兒。」 嚴玉蘭道:「娘究竟要問什麼呢?」 老婦人道:「有關卓少華的事!」 「果然是他的事!」 嚴玉蘭心中暗暗一動,一面說道:「女兒回來之後,不是全已跟娘稟報過了麼?」 老婦人道:「你是跟娘說過了,但娘總覺得他有些不對。」 嚴玉蘭道:「他那裏不對了?」 老婦人道:「娘覺得他的神志,好像並未完全被迷。」 嚴玉蘭道:「娘,他神志被迷是絕不會錯的,那天穆嬤嬤給他服『無憂散』女兒就在邊上,穆嬤嬤等他醒來之後,就告訴他叫王阿大,他也一直以王阿大自居,連自己叫卓少華都忘了,有一次女兒問他卓少華是誰,娘,你知道他怎麼說?咭,真笑死人了,他說:『這人的名字好像很熟,好像聽人說過,只是一時想不起是誰來了。』真是好玩極了……」 她咭咭格格的說著,老婦人一雙冷峻的目光,只是盯著她直瞧,臉上嚴肅得一絲笑容也沒有。 嚴玉蘭的笑容,在這一剎那間,又被凝結住了! 老婦人徐徐問道:「他真是卓清華的兒子卓少華嗎?」 「自然是真的了!」嚴玉蘭連連點著頭,認真的道:「那天晚上,卓少華跟他師傅司空靖、師叔董仲萱,夜探蘭赤山莊,是穆嬤嬤親手把他們擒下的,司空靖和董仲萱已經送到這裏來了,卓少華是穆嬤嬤在稀飯裏下了『無憂散』……」 老婦人問道:「當時蘭赤山莊把司空靖、董仲萱都送上山來,惟獨卓少華沒有送上山,是不是你的主意,要穆嬤嬤把卓少華留下來的?」 她還以為嚴玉蘭愛上了卓少華,才要穆嬤嬤用「無憂散」的。 「不是。」嚴玉蘭臉上一紅,說道:「那是奶娘的意思。」 她不敢說出在卓少華身上發現大姐(嚴文蘭)玉佩的事。 老婦人道:「穆嬤嬤那是什麼意思呢?」 嚴玉蘭道:「女兒不知道。」 「是穆嬤嬤把他擒下的。」老婦人沉吟道:「這麼說,那時他武功不如穆嬤嬤了?」 「是啊!」嚴玉蘭道:「連他師傅都不是奶娘的對手,他自然不是奶娘的對手了。」 「哼!」老婦人沉哼了一聲道:「但你帶上山來的卓少華,武功卻不在娘之下哩!」 「這怎麼會呢?」嚴玉蘭聽得愕然道:「娘是聽誰說的?」 老婦人冷笑道:「娘從不相信別人說的話,是娘親自試出來的,這還會假麼?」 嚴玉蘭吃驚道:「娘和他動過手了?」 老婦人神色冷峻,徐徐的說道:「不但娘的『無形掌』傷不了他,連『九轉玄陰掌』,都奈何不了他。」 嚴玉蘭更加吃驚,怯生生的道:「這怎麼會呢?卓少華那裏會有這麼高的武功?」 老婦人凝重的道:「所以娘覺得他大有可疑,唔,你再仔細想想,這卓少華和三個月前是不是有什麼不同之處?」 「不會的……」嚴玉蘭的聲音幾乎有些顫抖,說道:「娘,他是卓少華,絕不會錯。」 老婦人目光冷厲,逼注著女兒,問道:「你有沒有問過他,這三個月裏,他在那裏?遇上了些什麼人?」 嚴玉蘭道:「女兒沒有問,但奶娘問過他的。」 老婦人道:「他怎麼說的?」 「他說……」嚴玉蘭囁嚅的道:「他說沒有在那裏,奶娘問他這些日子遇上了什麼人?他說:「遇上過很多人,有些人硬要他跟他們去,說他是卓少華,他說他叫王阿大,要找婆婆,他說的婆婆就是奶娘。」 老婦人冷笑道:「穆嬤嬤相信了?」 嚴玉蘭道:「是的。」 「好!」老婦人道:「你明天一早不妨看看他,看他怎麼說?」 嚴玉蘭望望娘,趁機說道:「娘不給他解藥了麼?」 老婦人道:「等你明天看了他再說。」 第二天一早,卓少華剛盥洗完畢,只聽秋月的聲音在門外說道:「小婢叩見小公主,小公主早。」 嚴玉蘭問道:「王相公起來了麼?」 卓少華聽是嚴玉蘭的聲音,心頭一喜,急忙三腳兩步迎了出去,叫道:「嚴兄,我早就起來了!」 嚴玉蘭昨晚幾乎一個晚上都沒闔眼,她擔心就是娘對卓少華有成見,所以今天一早就找來了,她還是穿著昨晚那一件蘋果綠的衫子,一條淺綠長裙,連衣衫都來不及換。 如今她已經改換了女裝,卓少華沖著叫她「嚴兄」,又當著秋月的面,她嫩紅的臉上,不禁飛起一片紅暈。 秋月聽得奇怪,這位王相公怎麼叫小公主「嚴兄」呢?忍不住抿抿嘴,但不敢笑出來。 嚴玉蘭忙道:「王兄這裏還住得慣吧?」 卓少華微微搖頭道:「我昨晚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 嚴玉蘭臉又紅了,昨晚自己也沒睡好,他神志被迷,心裏想到什麼,就說什麼,莫要當著秋月說出什麼話來,這就含笑道:「王兄到裏面再說吧!」 兩人回入屋中,卓少華已忍不住道:「嚴兄,我昨晚打了三場架,這裏的人,都會欺生,我還是回去的好。」 嚴玉蘭暗暗吃驚,忙道:「王兄遠來是客,怎麼會有人欺生的呢?」 「有。」卓少華道:「昨晚他們明明是欺生咯,先來的一個人,打不過我,又來第二個,又打不過我,又來第三個,但他也打不過我,他們都用黑布蒙著臉,我問他們,他們連話都不肯說,不是欺生,還是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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