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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〇


  崔文蔚心中大定,膽子一壯,第二式「直劈乾坤」已使出五成功力。「絲」的一聲細響,隨掌而出,往前飛去。

  紅綃柳腰微挫,雙手疾轉,狀若拋球,往上迎去。這一下,雙方同時發動,崔文蔚的一縷掌風,堪堪齊中劃到,紅綃的無形太極,也已拋起,半空中發出極其微弱的一聲「波」,雙方力量,又同時抵消。

  樓一怪眼看自己四十年苦研,認為無人能敵的「鴻濛三式」,已有兩招被人輕易破去。

  雖然還有一招威力最強的「揚清凝濁」,但目下形勢,似也難有勝算,不由用手抓了抓頭皮,側臉瞧去,遲老殘盤膝而坐,臉上卻隱露笑意,心中禁不住冒起火來,真想出其不意,劈他一掌!

  「綃妹這是第三招了!」

  崔文蔚喝聲方落,雙掌一沉一托之間,「轟」的一聲,「揚清凝濁」一團勁氣,業已電旋而出!

  「崔郎小心!」

  紅綃這一次應付方式,忽然改變,只見她雙掌一撤,同時劃起兩道弧形,左手照定崔文蔚掌風來勢,微微一圈,倏的往上托起。

  身若飄風,一個迴旋,右手隨勢由右向左,對準崔文蔚虛空圈去!

  要知遲老殘的「兩儀真解先天太極式」,乃是從易經中演繹而來。太極原為天地未分,一元混沌之象,是屬於靜的功夫,以靜制動,以柔剋剛。

  遲老殘卻根據先靜後動,太極動而生兩儀的原理,從「先天太極式」,創出一套以靜為守,以動為攻的「兩儀真解」。

  這套武學,其實只有一個招式,那就是「先天太極式」。但一動之後,就隨心變化,沒有一定招式,就是易經上所謂「不可為典要,以變所適。」

  紅綃本身功力尚淺,一時之間,那能領悟其中妙用,不過經遲老殘臨時教了幾個動作而已。但此時一經依樣葫蘆,立時發揮威力!

  崔文蔚雙掌驟發,一團勁氣,轟然發出之後,頓時感覺不對,紅綃左手一道弧形,已把自己力道,悉數圈住,往前引出。

  她右手一道弧形,卻化作一條無數匹練,向自己橫捲而來。左右前後,同時感到疾風颯颯,潛力驟至!

  這原是剎那之間的事。崔文蔚「鴻濛三式」,全數出手,就碰上了自己從未遇到的招式,風雨不透,潛力驚人。

  他從未碰上過強敵,不知如何化解才好?心中不禁感到茫然無措!就在此時,只見他身形突然一旋,雙手矯若游龍,向四外連環擊出。他情急之下,使用了一招「紫羅十二式」中的「八部天龍」。

  果然,達摩「易筋經」上的正宗武學,又是不同!但聽一陣砰砰輕響,兩人各自震開了一步,停下手來。

  只聽遲老殘喝道:「小娃兒,你這是第四招了!」

  樓一怪當然心頭清楚,崔文蔚第四招使的,並不是自己的功夫,而且還是少林寺「易筋經」的路數,心中有氣,這就嘿了一聲,道:「老殘廢,這會咱們誰也沒有輸給誰,就算平手好啦!」

  遲老殘孩兒臉上,眼珠一轉,笑道:「老怪物,你說兩個娃兒打成平手?哈哈哈哈!」他突然縱聲大笑起來!

  樓一怪突睛一翻,怒吼道:「你笑什麼?」

  遲老殘悠悠的道:「如果你老怪物真的沒瞧清楚,我倒可以說一遍給你聽聽!」

  樓一怪好像要把遲老殘一口吞噬下去似地,吼道:「我怎的沒瞧清楚?」

  遲老殘見他辭色不善,孩兒臉也繃了起來,冷冷的道:「瞧清楚了就好?在他們開始之前,你說過什麼來著?」

  樓一怪盛氣問道:「我說過什麼?」

  遲老殘得意的道:「你說,『娃兒,你們就以三招為限』。」

  樓一怪點頭道:「不錯,這是我老樓說的,但說過又怎的?」

  遲老殘冷嘿道:「那麼你瞧清楚了嗎?」

  樓一怪怪眼圓睜,張了張嘴,方想說話,遲老殘卻不容他開口,搶著說道:「老怪物,你別吹眉毛,瞪眼珠,我問你,女娃兒發第三招,男娃兒已發第四招了,對不?」

  樓一怪怒道:「這算什麼?要知男娃兒,發招在先,自然該發第四招了,何況又沒落敗?」

  遲老殘點頭道:「不錯!男娃兒發招在先,但咱們講好以三招為限,要是除了男娃兒使出來的第四招,是不是算沒有接住?」

  樓一怪雙手握拳,臉部一陣痙攣。

  驀地,一聲裂帛怪笑,破空而起。

  「哈哈哈哈……鐵閂自落,石門自開……哈哈哈哈!」

  大笑之中,忽然雙手一攤,呼的站起身來,問道:「老殘廢!要不要咱們親自試試,我讓你先發招?」

  遲老殘卻頭也不抬,冷冷的道:「咱們比了幾十年,何用再比?」

  樓一怪忽然雙腳一蹬,好似想起什麼來了,一下蹲下身去,面對著遲老殘道:「我老樓也有個新鮮玩意,你敢不敢賭?」

  遲老殘一聽他有新鮮玩意,不由提起興趣,臉色一霽,問道:「有什麼不敢賭的?你說出來聽聽!」

  樓一怪笑道:「就是那個千里孤行客!」

  遲老殘不屑的道:「你又說那個無名小卒?」

  樓一怪聽得冒起火來,沉聲道:「你小覷他?」

  遲老殘訝異的道:「我小覷他,與你何干?」

  樓一怪道:「你敢不敢和我打賭?」

  遲老殘道:「你要賭什麼?」

  樓一怪道:「他偷了少林寺一本達摩禪師手著的『易筋經』真跡,咱們要用明槍交戰,把他打倒,叫他雙手奉上『易筋經』,誰就算贏。」

  遲老殘沉吟的道:「和他動手,咱們划得來?」

  樓一怪道:「這是賭注,有什麼划不來的?」

  遲老殘勉強的點了點頭道:「咱們就這麼辦!」

  說著微微一頓,又道:「到那裏去找那無名小卒?」

  樓一怪道:「聽說他就住在『長恨谷』!」

  「長恨谷?」遲老殘搖頭道:「我從沒聽說遇這個地名。」

  崔文蔚紅綃停手之後,眼睜睜的瞧著兩個怪物,爭得臉紅耳赤,但自己兩人,卻一句話也插不進去。

  此時聽他們提起長恨谷來,崔文蔚開口道:「兩位老前輩,那千里孤行客隱居的長恨谷,是安徽九華山。」

  「九華山?九華山那有什麼長恨谷?咱們數十年不在江湖上走動,天下也變了!」

  遲老殘瞧著崔文蔚唔了一聲,又道:「娃兒,你那兒聽來的?」

  崔文蔚道:「小生曾聽少林寺方丈說過這個地名。」

  遲老殘啊了聲道:「那就錯不了,老怪物,咱們這就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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