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紅線俠侶 | 上頁 下頁


  江青嵐凝神細聽,一面舉手比劃。

  但這一比劃,心中又感到十分奇異,因為這招劍式,除了九個圈圈,小有變化之外,並無出奇之處。

  但仔細想想,又好像確實蘊藏著奇奧絕倫的變化。

  花白鬍子老頭傳完一招劍式,突然把松枝一擲,朗聲笑道:「只此一劍,受用無窮,小子你好自為之!哈哈哈哈……」

  笑聲搖曳,人已破空而起。

  「老丈……」

  江青嵐還沒喊出,人家早已走得影子也不見了。

  花白鬍子老頭去得好快,連想問問他名號稱呼都來不及。

  他傳給自己的這招劍法,說什麼:「乾坤一劍,天下無敵。」

  難道這招劍法,就叫「乾坤一劍」?

  心中想到,立即抽出長劍,依著所授口訣,長劍直豎,緩緩推出。

  這一推,驀地發覺這招劍法,果然博大精深。

  變化之多,威力之大,簡直不可思議。

  心中這份高興,也到了極點!

  暗想:「這花白鬍子老頭,舒老夫子一定知道他的來歷,明天問問舒老夫子,便會知道。」

  哦!不!等後天把那姓柳的丫頭打跑之後,再問不遲!

  當下一連又練了幾遍,才滿懷高興的挾著寶劍回去。

  ***

  時間迅速,這已是留柬約定的三天之後了。

  這天,江青嵐度日如年,眼巴巴的由天明望到天黑。

  晚餐甫畢,他悄悄的回轉房中,換了一身青緞勁裝,佩好長劍,外面罩了一件長袍,便向後花園而來。

  從內宅到花園,一路上都有巡邏的家將丁弁,川流不息,府外四周,更是戒備得刁斗森嚴。

  賊人如果要來,只有從花園東北角,涵春閣方向進來。

  因為那裏較為冷僻,且是他們兩度進入花園的老路,自己還是仍到那邊去守候為是。

  想到這裏,立即向涵春閣走去。

  這晚天上風定雲淨,大半輪皓月,寒光十分皎潔。

  草地上,好似鋪了一層輕霜,幾處崇樓傑閣,涵虛浮影,更顯得清夜靜穆!

  江青嵐伏在假山背面的一處暗陬,這裏正好面對圍牆,如果有人從牆外進來,正是必經之路,極難逃得過自己雙目。

  他是初次臨敵,心情自然顯得特別緊張,右手緊握著劍柄,摒息凝神,目不稍瞬!

  前面更樓上,終年懸掛著的一面大雲板,這時「嗤」的一聲,遠遠傳來。

  時間還只有初更!

  他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園內靜悄悄的,一點聲息也沒有。

  等人,本來是最心焦的事兒,何況等的又是敵人。

  一分一秒,好像比平時過得特別慢,緊握著劍柄的右掌,也微微的沁出汗來!

  無聊和寂寞,暗暗襲上他的心頭,不由使他懸想著今晚要來的敵人──那姓柳的丫頭,不知長得怎麼一個模樣兒?

  十八的姑娘一朵花!二九年華,正當妙齡!

  瞧她寫得一筆娟秀婀娜的字跡,倒真可和府中素有女才子之稱的紅線姑娘媲美!

  江青嵐一想到紅線姑娘,眼前立時浮起一個苗條纖影。

  那一雙覆著長長睫毛的大眼睛,和宜嗔宜喜的兩個小酒窩,使人瞧著有不能自已之感。

  幾年來,自己一直為她廢寢忘食,刻骨相思。

  但她卻艷若桃李,冷若冰霜,始終若即若離,不可捉摸。

  如果說她對自己無情罷?有時又淺笑盈盈,情意綿綿……

  她,只比自己大了一歲,已經博通經史,替姨父掌管箋表,職司機秘了……

  可惜她只是一個弱不勝衣的女子,要是她也會武功,這該多好……

  噹!噹!噹!更樓上的大雲板,接連響起,聲震遠近。

  三更!已經三更了!江青嵐驀地從沉思中驚覺。

  噫!那姓柳的丫頭,不是留燕寄柬,約好三天之後嗎?怎地還不來呢?

  敢情她自知不是舒老夫子對手,不敢來了?

  這可害得自己平白地耗了兩個更次!

  「真是黃毛丫頭十八變!」

  汀青嵐氣憤憤的罵了一句,直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

  雙足一頓,躍上假山,俯瞰園中,月光如水,煙景如畫,還不是靜謐得和平時一樣?

  正當此時,忽見「嗤」的一道火花,從前面房屋頂上,鑽天而起。

  其色紺碧,宛似正月元宵節放的花炮一般!

  江青嵐心頭一愣。

  「噫!這是什麼?難道賊人還有這麼大膽?居然敢在禁衛森嚴的節度使府,放起信號來?」

  「啊喲!不好!賊人既然放起信號,定然不止光向舒老夫子尋仇,難道還另有圖謀不成?」

  他不愧是將門裔戚,猛然想到目前軍情緊急,賊人可能有為而來?心念轉動,正待向內宅奔去!

  花園中間,又是「嗤」的一溜火花,直沖霄漢。

  看方向,正是舒老夫子居住的「居仁小築」附近。

  這可使江青嵐為難起來,分明兩處都有了賊蹤,自己該怎麼辦呢?

  舒老夫子崆峒派名宿,武功淵博,區區毛賊,何足道哉,自己還是先趕赴內宅要緊!

  心念急轉,那敢怠慢,立即長身一躍,施展輕功,一路輕登巧縱,急向內宅奔去!

  剛躍上內宅和花園分道的一道夾牆時,猛見前面燈球火把,照耀得如同白日,弓弦急響,人聲鼎沸。

  江青嵐心中一急,慌不迭竄上近身一處房屋,由此接連,再飛躍上更道夾牆。

  人在高處,立時看出內宅正屋,左邊第三重院落中,已被府中軍健全部包圍,但屋面上卻半個人影都沒有。

  這是怎麼一回事?心中驚疑,身子卻像弩箭脫弦一般,向左面飛縱過去!

  剛翻遇一重樓脊,身未站定。

  猛聽一聲梆子響處,軋軋連響,箭如飛蝗般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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