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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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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福葆心念閃電般轉動,但他知道遇上了厲害對手,因此力持鎮靜,徐徐說道:「賈朋友說了半天,似乎還未提到正題。」 賈五太爺尖笑一聲,取起茶壺,對嘴「咕」的喝了一口茶,然後正容道:「所謂正題,就是在下想和陸老總見上一面。」 只為了見上一面,就花如許轉折,這話有誰能信? 陸福葆仰首洪笑道:「賈朋友就是為了要見陸某一面,才特地去把和中堂寶石頂弄來的麼?」 賈五太爺跟著笑道:「一點沒錯,這叫做生不願封萬戶候,但願一識韓荊州是也。」 陸福葆冷笑道:「賈朋友要見陸某一面,想必另有什麼事要談吧?」 賈五太爺又白又胖的手掌,在他水桶似的腿上,輕輕拍了一下,尖笑道:「陸老總說對了,在下只是想和老總做一筆交易。」 陸福葆冷冷一哼道:「可惜陸某吃的是公事飯,並不是生意人。」 賈五太爺細心的用指尖挑了一顆肥大的杏脯,放入口中,一面尖聲笑道:「但這筆交易,陸老總是非成交不可。」 「陸某沒有興趣。」 陸福葆站了起來,說道:「今晚叨擾,陸某失陪。」一面回頭朝祝文輝道:「賢侄,咱們走。」 祝文輝跟著站起。 翠老闆嬌笑著道:「唷,陸老爺這是怪賤妾招待不周?還是怪丫頭們伺候的不好?」 玉梅、玉蘭二位姑娘一直伺立在陸福葆身後,這時雙雙跟著上來,嬌柔的道:「陸老爺,你難得光臨,坐一會再走嘛!」 玉桃、玉蓮也俏生生的纏著祝文輝,撒嬌道:「少鏢頭,乾爹把二位奉若上賓,你們怎好意思說走就走?」 祝文輝到底臉嫩,兩個嬌滴滴的姑娘便了過來,怎好意思峻拒?是以只伸手一擋,說道:「二位姑娘站好了。」 鐵翅鵰陸福葆可不同了!他先前假扮田二爺,不得不偎翠倚紅,做作一番,但此刻既然攤開了牌,他身為九門提督衙門的總捕頭,自然有他的身分,豈能再把他視為狎客? 因此玉蘭、玉梅湊近身去之際,陸福葆突然臉色一沉,喝道:「你們站開些!」 右手大袖輕輕拂出。 賈五太爺自顧自取了一顆蜜餞,放入口中,他臉含微笑,並未出聲阻止。 陸福葆這一拂,雖然只用了兩三成力道,但因勁力內涵,拿捏得極準,應該可以把玉梅、玉蘭二人,以真力移送出去三步來遠,對方除了感到身軀微震,別無所覺。 但就在陸福葆衣袖堪堪拂出之際,玉梅忽然嬌脆的道:「怎麼?陸老爺生小女子的氣麼?」 她隨著話聲,從衣袖中伸出一隻晶瑩如玉,舒展如蘭的纖纖玉手,輕盈的抓住了陸福葆拂來的衣袖,眉眼盈盈,嗲聲道:「你像方才田二爺那樣多好?為什麼變了陸老爺,就像換了一個人,一點溫存都沒有了。」 她拉著陸福葆的衣袖不放,口中說的又軟又嬌,眼光柔和如水,當真連鐵石都會怦然心動。 陸福葆不由的變了臉色! 要知他外號鐵翅鵰,素以「鐵沙掌」、「鐵袖功」馳譽武林。這一記「流雲飛岫」,雖然拂的極輕,他又並無傷人之意,只不過憑藉一拂之勢,把二位姑娘以真力送出去,使的自然極有分寸。 但他衣袖上總究還是貫注了真氣,如果被拂的人不使一點力道,除了身軀微震,退出兩三步。絕不會絲毫傷損,但如果你硬想站住,那只要沾到一點袖角,就會讓你跌上一個觔斗,這是因為衣袖上含蘊了反震之力的緣故。 如今玉梅不但怯生生的站著,身子未被推送出去,反面輕舒玉手,毫不用力的就抓住了衣袖! 從外表看去,她拉著衣袖,舉動十分自然,但在陸福葆的感受上,他貫注在衣袖上拂出的內力,在這一瞬間,不知如何,和她手指接觸之際,竟然消失於無形! 陸福葆一驚,非同小可,雙目寒芒飛閃,洪笑一聲道:「看不出姑娘居然身懷絕技!」 喝聲中,勁注衣袖,朝外繃出。 玉梅適時放手,嬌柔一笑道:「陸老爺誇獎了。」 陸福葆這一記衣袖,當然落了空,但他內勁和空氣激盪,揚起的衣袖,發出裂帛似的震響,聲勢還是十分懾人! 踞坐在上首的賈五太爺忽然呵呵尖笑道:「陸老總的『鐵袖功』,果然不同凡響,在下今晚總算開了眼界,哈哈,不過陸老總以馳譽武林的『鐵袖功』對付賈某幾個義女,不嫌小題大做了麼?」 陸福葆沉喝道:「陸某今晚不願在此傷人,但撇開了今晚,陸某就不會有如此客氣了。」 賈五太爺尖笑道:「民不與官鬥,在下自知鬥不過你陸老爺,但咱們的交易沒有談成以前,二位要想走,只怕未必能走得成。」 陸福葆臉色一沉,哼道:「那是賈朋友有意出手阻攔陸某了?」 賈五太爺呵呵一笑道:「出手不敢?在下只是想屈留二位,再坐一會。」 陸福葆回頭道:「賢侄,咱們走,我倒不相信,誰能把咱們屈留下來。」 翠老闆急道:「陸老爺、祝少鏢頭,好歹再屈留一個晚上,賈五太爺還沒有送客之意,二位要走,豈非叫賤妾為難麼?」 陸福葆看了她一眼,冷笑道:「這麼說,是翠老闆要出手阻攔陸某了?」 翠老闆咯咯的笑道:「賈五太爺尚且說過,出手不敢,賤妾有幾個腦袋,又怎敢出手阻攔你陸老爺?但五太爺還沒有送客,咱們可不敢放二位離去了。」 陸福葆真弄不懂他們究竟意圖何在?暗暗皺了濃眉,耐著性子道:「你說不敢出手阻攔,但又說不敢放咱們離去,那要如何?」 翠老闆笑了笑道:「陸老爺方才已經試過了,賤妾想來,陸老爺應該心裏明白,坐下來,好好談談,不是很好麼?」 她話說的極為婉轉,但骨子裏卻是說,憑你鐵翅鵰的功夫,硬闖未必闖得出去。 這話陸福葆那裏聽不出來,不覺心頭冒火,仰首狂笑一聲道:「翠老闆這是逼我陸某傷人了。」 翠老闆笑了笑道:「賤妾只是想奉勸陸老爺,本來是好好的一件事,何必一定要傷了和氣?但陸老爺若是真要出手傷人,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口氣漸漸硬了。 陸福葆雙手暗暗蓄勢,兩道眼神,直注翠老闆,冷喝道:「陸某要走,誰敢阻攔,不信,你就攔一下試試看。」 翠老闆連連退步,口中「唷」了一聲,道:「賤妾就是吃了熊心豹膽,也不敢阻攔你陸老爺呀!」 她這幾步後退,上身搖晃,一股弱不禁風的模樣,確實不像是練武的人,但鐵翅鵰陸福葆能當上九城總捕頭,自然見多識廣,明人眼裏,不揉沙子,翠老闆搖搖晃晃的這幾步後退,全身竟然沒有一處可以下手。 就憑這一點,已可看出她身手不凡,出乎意料。 當然,她這幾步路,也是存心賣弄的了。 陸福葆不禁呆的一呆,心想:「京城重地,當真是臥虎藏龍,這小翠花從組織翠花班到現在,少說也有二十多年了,一直深藏不露,自己枉為九城總捕頭,竟然不知道她還有這等高深的武功。」 但此刻勢成騎虎,話已出口,就不得不硬闖了,口中冷哼一聲,道:「那是什麼人要阻攔陸某試試?」 翠老闆目光一瞥玉梅四人,笑吟吟的道:「她們是賈五太爺的義女,自然只有她們才能替五太爺留客呀!」 玉梅、玉蘭雙雙一福道:「陸老爺肯給賤妾姐妹一個薄面,就請回莊,陸老爺若是一定要走,那就只管動手。」 這兩人一副嬌滴滴的模樣,誰都不忍對她們下手。 陸福葆身為九城總捕頭,以他的身分,自然不好對兩個雛妓出手了! 祝文輝一下閃身而出,說道:「師叔,還是由小侄來試試她們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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