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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八


  黃衫老人大笑道:「講道理?天下那有什麼道理?」

  白髮鴆面老婦人比道:「老頭子,既然沒有什麼道理好講,還和他咱講什麼?」

  「說得也是。」

  黃衫老人和方才打出銀針的神情一樣,雙目瞪著丁少秋厲聲喝道:「小子,你接著了。」

  右掌抬處,淩空拍了過來。此人一身功力,果然不可輕估,手掌甫發,就有一道無形壓力,像浪濤般卷來,周遭一丈,都被令人窒息的氣壓所籠罩,但卻不帶絲毫風聲。

  「無形掌!」

  丁少秋心頭暗暗叫了一聲,也立即運起「乾天真氣」,右掌一豎,迎著推出。

  「乾天真氣」當然也不帶絲毫風聲,兩股掌力,在兩人中間接觸上了,依然沒有砰然大震,只是兩個人好像被人推了一把,上身微向後仰,各自後退了一步。

  這是說雙方誰也沒有輸給誰,秋色平分。

  但這對黃衫老人來說,卻大大的感到無比震驚,以他五六十年的修為,竟然只和一個三十出頭的無名小子打成平手,他自然不肯相信,目注丁少秋,嘿然道:「好,你再接老夫一掌。」

  倏地跨上一步,可臂一振,右掌內陷,勁力外吐,又朝丁少秋淩空劈來。這一掌他運起十成力道,當然比方才那一掌更見淩厲。

  丁少秋已和他交過一掌自然不敢對他輕視,微笑道:「好,在下就再接你一掌。」右掌一抬,立掌朝前推出。

  要知「乾天真氣」乃是玄門正宗練氣功夫,遇強即強,黃衫老人加強了掌力,丁少秋雖未運氣加強,真氣本身一旦遇上外來壓力,也會自會行加強。

  兩道掌力又無聲無息的接觸上了,事情和剛才第一掌交擊,幾乎完全相同,兩人上身微向後仰,身不由己的各自後退了一步。

  又是株錙悉稱,誰也沒勝過誰!

  這下可把黃衫老人激怒了,厲笑一聲,右手突然一把抓起天棘藤杖,揮手朝丁少秋迎面擊來,杖勢呼然有聲,宛如泰山壓頂,當頭直落。

  丁少秋道:「怎麼?老丈動了真火?」

  左手握著連鞘長劍往上架去,但聽「撲」的一聲,劍鞘和藤杖交擊,架個正著,一個盡力下壓,一個全力上架,從劍杖交擊時起,就停半空,形成膠著!

  白髮鴆臉老婦呷呷尖笑道:「小子,看不出你真還有一手。」

  手中鴆杖突然朝丁少秋後心搗去。

  出後甚決,這是奇襲,看得兩個年輕相公忍不住叫出聲,比道:「你還要不要臉?」

  丁少秋左手架著黃衫老人藤杖,回頭笑道:「不要緊。」

  話聲甫出,右手嗆的一聲,四尺長劍出匣,一道青光隨著身形右轉,斜向直奔向後的鴆頭杖上削去。

  這一下出手雖在鴆臉老婦之後,但快到劍光一閃,幾乎像和鴆杖同時出手的一般,只聽「嗒」的一聲,立時把鴆面老婦襲來的杖頭——鴆頭削去一半。

  黃衫老人和鴆面老婦幾十年夫妻,自然心意相通!一生之中,不知有多少次遇上強敵,聯手出擊,此時乍見鴆面老婦出手,已知鴆面老婦的心意,這年輕人身手如此之高,決不能留他。一念及此,下壓的藤杖突然往上一挑,劃起一道弧形像流星一般朝丁少秋攔腰掃一來。

  這一杖是配合鴆面老婦的偷襲,才出手的,志在一擊克敵,自然使上了十成力道。

  那知丁少秋手法之快,劍勢後發先至,幾乎還在鴆面老婦前面,迎著鴆杖,一下削去了半個鴆頭,左手劍鞘一撥,又是「嗒」的一聲,把黃衫老人的杖勢朝左撥出。

  三人各自後退了半步,鴆面老婦發現鴆頭杖上的鴆頭已被削去了一半,這一氣非同小可,口中發出尖厲的喝聲:「小子,你仗著利劍,削斷老婆子鴆頭杖,老婆子要你拿命來賠!」

  手中鴆頭杖突然一緊,唰唰唰,宛如烏翻海,眨眼之間,漾起十七八條杖影,張牙舞爪,朝丁少秋淩空撲攫而來,氣勢極為駭人!

  丁少秋嗔目喝道:「老婆婆,你是上了年紀的人,方才出手偷襲在下,才會被我削去一截杖頭,要怪也應該怪你自己,但你一開口就說拿命來賠,可見你平日就是個窮凶極惡之人,那就休怪季某不客氣了。」

  倚天劍隨著話聲,振臂一劍,朝杖影橫掃過去。

  黃衫老人眼看老伴發動攻勢,也立即揮起藤杖,朝丁少秋夾擊過來。他們幾十年的默契,兩支杖配合精妙,一攻一守,截長補短,可說極攻守之能事,使人找不到一絲空隙。

  但兩人也已看出了少秋手上的倚天劍劍鋒森冷耀目,是一柄削鐵利器,因此雖是全力搶攻,但再也不肯和他長劍接觸,此攻彼守,此退彼進,以快打快,全以招式變化取勝。

  就在三人劍杖揮起一重重劍光杖影之際,丁少秋耳邊就聽爹以「傳音入密」的話聲:「少秋,北峽二老平日除了剛愎自用,並無惡跡,你和他們動手,不可使他們太難堪,以免各走極端。」

  要知丁少秋練成「護華劍法」,可說是武林中最快的劍法,「崆峒九劍」是劍法中最具威力的劍術,再加「避劍身法」忽左忽右,飄忽不定,使人不可捉摸,因此任憑黃衫老人、鴆面老婦雙杖聯擊,綿密無間,還是對他並未構成威脅,相反的他們擊出的杖勢,只是順著丁少秋身側劈下,不時的落空。

  轉眼工夫,已經打了五六十招,丁少秋不耐的道:「二位打了這些時候,應該知道了,再不住手,休怪在下兵刃無眼,傷了二位。」

  黃衫老人和鴆面老婦奮力搶攻,依然無法占得上風,他們不知是丁少秋聽了爹「傳音入密」劍下已經留了情,認為丁少秋一味的閃避,沒有還擊,乃是漸漸出現敗象,自是不肯在這即將得手的時候罷手!

  鴆面老婦呷呷尖笑道:「小子,你有多少能耐,只管使出來,老婆子會叫你死而無怨……」

  接著尖叫道:「老頭子,加緊些,宰了這個狂妄小子。」

  丁少秋聽得大怒,朗笑一聲道:「好不知死活的老虔婆,季某就要你識得厲害!」

  倚天劍突然向天一振,沒有人看清他這一招是如何出手的?但見刹那之間劍光紛披,青氣暴漲,每個人都可以聽到清晰的九聲「嗒」「嗒」輕響,宛如削瓜切菜一般,把鴆面老婦手中一支純鋼鴆頭杖截成六段(中了五劍),黃衫老人的藤杖截成五段(中了四劍),他這一招之中,等於發了九劍,

  兩人手中各自剩了尺許長一截。

  這下直把黃衫老人和鴆面老婦看得臉色煞白,怔立當場,半晌說不出話來。

  黃衫老人雙眼望著丁少秋,問道:「年輕人,劍法果然了不起,你是華山門下?」

  丁少秋頷首道:「季某忝掌華山門戶。」

  「哈哈!」黃衫老人仰首大笑道:「好、好,看來咱們北峽山早就不該開門收徒了。」轉身欲走,一面朝鴆面老婦道:「咱們技不如人,還不走嗎?」

  鴆面老婦沉哼道:「年輕人,你給我記著,除非咱們兩個老骨頭老死在北峽山,否則咱們總會有見面的一天。」

  丁少秋聽得劍眉一挑,喝道:「二位請留步。」

  黃衫老人回頭道:「你還有什麼事?」

  了少秋右手喀的一聲返劍入匣,凜然道:「在下希二位回去之後,把今天這場是非,從頭到尾仔細想想,於理甚明,就說方才吧,在下隱忍著和二位周旋了五六十招,希望二位知難收手,那知……」

  鴆面老婦怒聲道:「你說完了沒有?老婆子不想聽你教訓。」

  丁少秋被她激得大怒,朗笑道:「在下這是教訓嗎?好,季某不妨明白的說,憑你們二人,其實未必接得下我一招,削斷你們雙杖,不過是給予警告而已,如果你們老而不死,還要找季某報仇的話,那就沒有今天這樣便宜了,良言盡此,你們可以走了。」

  黃衫老人和鴆面者婦氣得臉色都扭曲了,頓頓腳,兩道人影劃空飛起。

  他們七個徒弟眼看師父和師母都敗走了,也忙不迭的跟著踉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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