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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丁少秋立時明白,咒缽寺在此地勢力極大,店夥才會如此,不敢實說,這就不待他說話,含笑道:「事情是這樣,方才我在菡萏居喝酒,遇上咒缽寺護法會的祁副總管事,他約我去咒缽寺一敘,我因今晚時間已晚,所以答應他明天一早再去,先問問怎麼走法,你不知道就算了。」

  店夥松了口氣,陪笑道:「原來如此,咒缽寺就在南門外,很好找。」

  丁少秋道:「謝謝你。」

  「不用謝。」店夥又道:「客官還有什麼吩咐?」

  丁少秋道:「沒什麼了。」

  店夥躬躬身,退出房去,丁少秋過去閂上了門,洗過臉就在桌旁一張椅子上坐下,倒了盅茶,慢慢喝著。

  一面留神偵聽隔壁房中,似乎毫無動靜,不知聞九章叔侄後來如何,自己既然擔任了華山派第二十五代掌門人,他們叔侄之事,自己不能不管,但自己又如何管呢?

  他站起,開門出去,走到隔壁房門口,舉手在門上輕輕叩了兩下,沒聽到有人答應,再用手一推,房門竟然只是虛掩著的,呀然一聲,應手開啟!

  丁少秋藝高膽大,昂然舉步走入。這是一間較大的客房,上首和左首靠壁,各有一張木床,但此刻卻半個人影也沒有。心頭不禁暗暗嘀咕,看來他們出去了。

  回身退出,回到自己房中,計算天時,此刻才不過初更光景,這就脫下長衫,在床上盤膝坐好,運氣行功,直到第二更時分,才起身下床,穿好長衫,一手從青布囊中取出長劍,開門走出,回身,掩上房門,縱身掠起,躍登風火牆,倏一長身,宛如天馬行空,起落之間,已飛射出去十數丈外,一路施展輕功,掠著民房屋脊飛行,不大工夫,已來至南門,四顧無人,點足躍上城垣,再飄然飛落城外。

  他只是聽店夥說過咒缽寺在南門外,很好找,但卻不曾聽清楚,夜色迷蒙,自己到那裡去找呢?心中想著,腳下略作趑趄,目光四顧之際,瞥見西首城牆上出現了兩條人影,瀉落城外,立即朝前奔行而去。

  丁少秋心中不覺一動,暗想:「這兩人莫非也是到咒缽寺去的?」

  一念及此,就遠遠尾隨著兩人身後,跟了下去。前面兩人奔行極快,不過盞茶工夫,便已奔近一片古柏拱衛的一座寺宇前面,那兩人同時探手入懷,不知取出什麼東西,隨手一場,朝寺字屋簷上打去。

  丁少秋目光何等敏銳,凝目看去,只見屋簷上正有一個人以收暗器的方法,把兩人打出的東西接了過去,人影一閃,便自隱去。

  心中暗哦一聲,忖道:「這兩人是他們同黨,屋簷上那人,可能是驗看證物,原來咒體寺戒備森嚴,沒有他們證物,很難進得去。」

  丁少秋藝高膽大,他在遠處突然吸了一口真氣,雙臂一劃,長身驚起,疾如夜鳥投林,劃空朝咒缽寺投去,他為了不使對方監視的人發現,稍稍偏向左側,這一下用足了十成功力,去勢如電,只一閃就已隱人寺中暗中,就算屋簷上有人,也是由高處掠過,決難發現。

  他在屋脊陬處稍一駐足,目光凝處,就發現方才進人寺中的前面兩人,就在第二進屋脊上,一閃而沒,可見他們到了第二進才飛身落地。

  當下立即再一吸氣,點足飛起,飛越殿脊,撲到前面兩人現身之處,這下來得十分快速,但兩人飛身落地之後,就已不見蹤影!

  丁少秋心中暗暗著急,偌大一座寺院,自己又到那裡去找人?

  正在猶豫之際,看到殿宇右首一道射門邊,黑暗之中站著兩個藍布衣衫的漢子,腰掛刀鞘,靜立不動,兩扇角門卻虛掩著,心中不禁一動,忖道:「這兩人守在門口裡面可能有什麼集會,前面兩人到此忽然不見,准是從這道門進去了?」

  前面兩人要在此處飛身落地,就是因為這道角門有人守著,他們必須從這道門進去。但丁少秋不是來參加集會的,用不著非從這道門進去不可,足尖一點,身形再次掠起,越過一道風火牆,這裡是一座自成院落的屋宇,屋中也有了燈光!

  丁少秋倒也不敢大意。身形一伏,一下隱人暗處,立即凝足目力看去,好在天氣燠熱,斜對面中間一間寬敞的堂屋中,四扇雕花長門全都開著,連屏後的四扇長門也全開了,前後院貫通了,自然可以引進涼風。

  燈光並不很亮,卻很柔和,屋中圍坐著八個人,正中間的是一個狹長臉的老者,年約五旬以上,個子瘦小,雙目閃爍有神,一看就知是個心機極深的人。

  他右首是兩個灰衲和尚,也都是五十左右的人,再下去則是兩個身穿藍布長衫的人,年在四旬以上,其中一個正是在酒樓上見過的副總管事祁士傑。

  左首三人,則是聞九章和聞汝賢、聞汝清三人。不,從他們坐位看去,聞汝賢坐在聞九章之上,就可知道他在聞九章身上下毒之後,已取得了華山派掌門人的地位,頗有意氣飛揚之感!

  這時一名青衣漢子給每人面前送上一盞香茗。

  狹長臉老者雙手捧起茶盞,含笑道:「諸位居士請用!」

  說完,右手揭了下碗蓋,輕輕喝了口茶。

  丁少秋心中暗道:「此人可能是護法會的朱總管事了!」

  在座眾人也各自捧起茶盞,喝了一口。

  狹長臉老者緩緩回過頭去,朝坐在左上首的聞汝賢舉了下茶盞,說道:「聞掌門人遠道光臨,兄弟謹代表護法會以茶水代酒,向聞掌門人致敬。」

  說完,喝了一口茶。

  聞汝賢連忙舉起茶盞,說道:「不敢,在下該敬總管事才是。」

  掀蓋喝了一大口。

  狹長臉老者放下茶盞,狹長臉上笑容漸漸斂去,望著聞汝賢說道:「聞掌門人遠來咒缽寺,不知有何指教?」

  聞汝賢聽得不禁一怔,忙道:「在下和二叔只是順道路過此地,特來拜會。」

  「哈哈!」狹長臉老者忽然大笑一聲,朝聞九章抱抱拳道:「聞大俠此次前來敝會,應該不是代理華山派掌門人的身份吧?」

  聞汝賢聽得又是一怔!

  聞九章站起身,雙手互握,兩個大拇指並在一起,向空連拱了三拱,含笑道:「兄弟奉命確有一件要事,要向朱總管事當面奉告。」

  就在他雙手互握,向宅連拱了三拱之際,狹長臉老者和在座諸人紛紛起立,狹長臉老者也同樣雙手互握,拇指相並,連拱了三拱,肅然起敬道:「原來聞大俠竟是使者身份,兄弟失敬了。」

  這一來,聞汝賢自然十分尷尬,沉聲道:「二叔怎麼沒跟小侄提過呢?」

  聞九章嘿然道:「這是極機密之事,愚叔豈能徇私洩密?」一面連連拍手道:「總管事,諸位道兄,快請坐下。」

  狹長臉老者含笑道:「聞使者方才交代之事,兄弟已經辦妥了。」

  聞九章抱抱拳道:「如此多謝總管事了。」

  聞汝賢聽得心中暗暗奇怪,自己和二叔一同前來咒缽寺,由姓朱的總管事親自接待,從未聽二叔和他說過什麼,如何姓朱的說出二叔交代之事,他已辦妥了,這會是什麼事呢?哦,莫非二叔是以『傳音入密』和他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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