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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十八支打狗棒,雖然同時擊出,也極其淩亂,有的從上而下,宛如烏雲蓋頂,有人從左向有,有的從右向左,有的襲向腰背,有人橫掃下盤,還有的直揭面門,正面挑戰,有的側擊旁敲,近乎偷襲,總之十八支打狗捧各使各的,三三兩兩,招式各自不同!

  這是經過精心設計而成的,正因每一個人的招式不同,甲使出來一招,如有破綻,(其實任何招式或多或少都會有破綻的)就可由乙和丙相輔,加以彌補,乙的破綻,就由他左右前後的人給他補起來了。

  要知雙方動手,就是要覷准你的破綻出手,於是一個進攻,一個破解,一個由破解對方攻勢,予以還擊,一個進攻的招式被破解後,急忙再破解敵人的攻勢,這就是一般攻拒之間的必然情形。如果進攻的一方,一點破綻也找不出來,被攻的人,就無法化解,無法還手了。

  現在丁少秋就有此感覺,對方十八個化子雖然只攻了一招,但自己簡直對被十八支打狗棒交叉如網的一擊,居然找不出一絲空隙來!

  他學會的「避劍身法」,要有空隙才能施展,如今左右前後都被堵死,使你沒有地方可以閃避,而且他算定你在無可閃避之下,你還可以騰空躍起,因此大約有四五支打狗捧交叉封住了你頭頂的上空,這樣一來,你除了硬拼,幾乎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

  丁少秋心頭大感驚凜,這還是他從下山以來未曾遇上過的事,就在這瞬息之間,只好奮力施為,右手揮出長鞭,左手沒有出鞘的長劍連同青布囊一起朝外格出。

  但聽一陣鐺鐺連響,把攻到身邊的十來支打狗棒震退,有此一點空隙,立即身形展動,朝人群中閃人,心中暗道:「原來他們手中的青竹打狗棒,竟是鐵打的。」

  十八個化子被他一招硬拼,震退了七八個,其餘的人因他身形閃動,擊出的打狗棒也落了空,但他們居然變招極快,不待丁少秋還擊,人影迅速移動,此退彼進,錯落紛紜,陣法立變,第二招又緊接著攻出,十八支打狗棒再次遞出,依然綿密無間,朝中間攻到。

  陣法變換了,攻出的招式也變了,但他們互相掩護,各具威勢的一擊,還是十分淩厲,找不出一絲空隙和破綻!

  丁少秋無暇思索,右手長鞭再次揮出,左手連鞘長劍同時往上格起,又把攻近身來的八九支打狗棒震退,身形閃動,避了開去。但對方十八人組成的「打狗陣」,一經發動,隨時在變換陣法,方才從第一招被震退到第二招出手,因作者須敘他們發動時的情形,經過一番描寫,看來好像第一招到第二招之間,有著一段距離,其實這是小說中有二句老話,叫做說時遲,那時快,第二招是緊接著第一指出手的,中間根本沒讓你看清楚的時間。

  若非丁少秋練成「乾天真氣」,休想把他們震退,若非練會「避劍身法」,把他們震退之後,隨著閃動身形,還有八九支打狗棒就閃不開了。

  十八個化子有半數以上的人被丁少秋兩次震退,自是更把他們激怒了,一退即進,第三次攻勢,發動得更快,從四面八方攻到。

  丁少秋沒想到他們這一陣法竟有這般厲害,根本就連續出擊,一波又一波的攻到,最厲害的還是他們閃移的身法,似乎別有奧妙。

  譬如自己把他們震退之後,就施展「避劍身法」,已經閃到他們中間,不在原來的地方,(原來的地方是被他們包圍的中心),但一經他們三三兩兩的錯落遊走,等到十八支打狗棒攻來,自己依然在他們包圍的中心,自己好像方才並沒移動過一般!

  丁少秋第三次出手,把當前八九個人震退,身形一閃,乘隙欺進,仔細觀察他們的身法和陣勢變化,但見十八個人人影淩亂移動,十八支打狗棒又排山攻來,根本無法看得清楚,只好再次雙手齊發,把攻到身前的打狗棒格出,一面大聲喝道:「在下不想和貴幫傷了和氣,故而一忍再忍,諸位再不住手,休怪在下出手傷人。」

  只聽為首的副長老怒聲道:「小於,你死在臨頭,還大言不慚,落人咱們打狗陣裡,你還能活著出去嗎?」

  十八支打狗棒挾著淩厲風聲,一齊攻來。

  丁少秋心裡有數,他們打狗陣法定然個個都是久經訓練,有一定的進退步法,組織嚴密,沒有一絲空隙,只要落入他們陣中,除了硬拼之外,他們陣勢沒被破去,你只有挨打的份兒,休想越出雷池一步!

  一念及此,不覺發出一聲龍吟般長笑,說道:「諸位既然不肯停手,在下只好得罪了!」

  話聲出口,但聽一聲鋒然劍鳴,一道清如秋水的晶瑩劍光,矯若游龍,從他身邊飛起,刹那間劍氣暴漲,森寒逼人,緊接著響起一陣塔塔輕響!

  十八個化子揮棒擊出,但覺手上一輕,還不知道自己手中精鋼鑄的打狗棒已被人家長劍削斷。

  丁少秋早已施展「避劍身法」,在這一瞬間,閃出「打狗陣」,還劍人鞘,朗聲道:「在下實被逼如此,諸位多多原諒。」

  說完,轉身就往外走。

  十八個化子直到此時,低頭一看,才發現大家手中的打狗棒全已被人家長劍削斷了。

  有幾個人大聲喝道:「小子,你往那裡走?」

  「大家快追!」正待朝林外追去。

  為首的副長老一擺手喝道:「大家站住,不用追了。」

  只聽林外傳來一聲馬嘶,丁少秋早已順著大路馳去。

  其中一個道:「難道咱們由他逃走不成?」

  為首的副長老道:「其實憑咱們打狗陣,也只能把他困住而已,若非他有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就休想破陣而出,何況現在已經追不上了,就是追上了,他手中有利器,咱們也奈何他不得,只可惜連他姓名也沒問出來。」

  初更,萬里無雲,銀河如洗,今晚的月色更是皎潔,照在地上,就像鋪了一層輕霜!

  這時正有一個人手持長形劍器,奔行而來,這人身法輕靈,在月光下,真像踏雪無痕,草上飛行。

  他就是丁少秋,正朝柯家莊去的,當他快行近中午打尖的酒店之時,瞥見幾條人影疾如飛鳥,朝一片綠楊林中投去。

  丁少秋心中暗道:「附近並無人家,只有酒店母女二人,這幾個夜行人朝林中奔去,顯然不懷好意,自己逼上了豈可不管?」

  心念一動,立即舍了大路,朝綠楊林中的小徑撲入,緩緩走近酒店。

  這時酒店早已打佯了,兩間茅棚間,黑漆漆的,不見一點燈光,裡首和茅棚相連的兩間小屋,就是母女兩人的家了,這時候當然也沒有燈火了。

  漆黑的茅棚下,走近七八條人影,迅速散開,像布崗似的站停下來。

  為首的一個已經大馬金刀的在一張空桌旁坐下,手掌輕輕朝桌上一拍,喝道:「叫姓艾的母女出來。」

  丁少秋隱身一棵綠楊樹下,早已看清楚了,這為首之人,正是下午包圍自己,列下「打狗大陣」為首的副長老,那麼跟他來的人,不用說也是丐幫的人了。

  這小酒店的母女二人,怎麼會和丐幫扯上什麼事的?

  就在他思忖之際,只見兩個丐幫漢子走近茅屋門口,有首一個抬起一腳,蓬的一聲,就把兩扇門踢開,口中喝道:「姓艾的婆娘聽著,你們還不快出來見過咱們副長老。」

  丁少秋看得暗暗怒惱,心想:「丐幫一向自稱忠義傳家,是江湖上的第一大幫,想不到幫中弟兄卻是如此恃勢欺人!」

  只聽屋中響起一個婦人聲音,問道:「外面是什麼人?半夜三更破門而入,意欲何為?」

  左邊一個大聲道:「咱們是丐幫來的,副長老叫你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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