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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右手駢指若戟,在他「玄機穴」上輕輕戮了一下。

  要知「玄機穴」為支氣管分叉點,一經點戮,就算最輕,也會大咳不止,柯金芝果然如響斯應,「合罕」「合罕」的咳了起來。

  咳嗽,只要傷風感冒,人人都咳過,但傷風感冒的咳嗽,都是間歇性的,不可能連續不斷一直咳個不停,只有被點了「玄機穴」的人,不但連續不停的咳,而且還是大咳而特咳的,這樣的咳法,沒有人會受得了!

  柯金芝雖是武林子弟,但因他生性好色,早已掏空了身子,這一陣大咳猛咳,咳得他脹紅了臉,額頭、脖子上一根根青筋都綻了開來,口中邊咳邊叫道:「朋友……合罕,合罕……我……合罕,說了……合罕,合罕……」

  「不急,現在你想說了,我已經不想聽了。」

  丁少認伸手一指前面小村落,說道:「馬上都到張阿大家了,我去問他們也是一樣。」

  柯金芝越咳越厲害,甚至因咳嗽引起喘息,連連說道:「朋友……合罕,請……合罕高抬貴手……合罕,求求……合罕……你……合罕,合罕……」

  丁少秋道:「好,你說!」

  柯金芝咳得只是拼命的以手朝前連指,說道:「前面……合罕,合罕,白楊……樹下……合罕……」

  丁少秋一夾馬腹,馳到山腳下,一棵白楊樹下果見一堆黃土,這就提著柯金芝躍下馬背,問道:「就是這裡?」

  柯金芝連連點頭,只說了一個「是」字,就彎著腰不住的咳嗽。

  丁少秋道:「好,你跪到墳前去,把你如何奸殺阿香的經過,詳細說出來!」

  柯金芝指指喉嚨,哭喪著臉說道:「我說……合罕,我說……合罕,請……你先先……合罕,合罕……解開我……合罕,穴道……合罕,合罕……」

  丁少秋舉手一掌,推開他穴道,喝道:「跪下,要說得詳細一些。」

  柯金芝穴道一松,只是喘息,他到了此時,那敢有半點違拗,雙膝一屈,撲的跪到地上,一面痛哭流涕的道:「是我不對,見色起意把阿香搶了回去……」

  只聽一陣急驟的馬蹄聲,二十幾匹馬像風馳電卷疾奔而來!

  柯金芝眼看爹率人馳援,業已趕到,心頭暗喜。跪著的人,上身一歪,趁機一個懶驢打滾,滾出去一丈來遠,正待站起,那知才一抬頭,只見丁少秋就站在自己面前,微哂道:「你要想從我面前逃走,少說也要練上三十年,可惜你已經沒有機會了。」說到這裡,突然沉喝道:「你滾過來了,還不爬著回去?」

  柯金芝看到他,已經喪了膽,果然依言乖乖的在地上爬著。

  柯大發雖然領著二十幾個莊丁,已把丁少秋遠遠的圍了起來,但因柯金芝仍在丁少秋手裡,不敢妄動,只是厲聲喝道:「朋友,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到底要待怎樣?」

  丁少秋連看也沒有看他一眼,冷哼道:「養不教,父之過,我要他在阿香墳前,把經過情形親自說上一遍,這段經過,你如果知道的,就是縱子為惡,如果不知道,就讓你聽聽兒子的親口招供。」

  一面喝道:「柯金芝,還不快說,是不是記不起來了,要我幫助你恢復記憶?」

  柯金芝方才已吃過他的苦頭,連聲說道:「我說,我說!」

  慌忙跪到墳前,把如何要周阿龍帶人把阿香擄來,自己如何逼奸,阿香不備受辱,投河自盡,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丁少秋聽得劍眉連挑,口中冷喝一聲:「該死的東西!」伸手從青布囊中鏘的一聲抽出四尺長青鋒森寒的倚天劍來,回頭朝柯大發冷聲道:「你聽到了?」

  柯大發心頭一緊,忙道:「大俠劍下留情,你要什麼,柯某都可以答應,請你饒過小兒一命……」

  剛說到這裡,瞥見幾名莊丁已押著張阿大夫婦和他兒子走來,心中不覺一寬。

  丁少秋恰好被他們馬匹人影遮住視線,是以並不知道,只是冷冷的一哼道:「柯大發,你兒子仗著你柯家莊的勢力,姦淫婦女,無惡不作,你想我饒他一命,為什麼當時不好好管教他呢?」

  柯大發突然濃重的哼道:「朋友請看,老夫手裡有三個人質,你放過小兒,老夫就放了他們,否則嘿嘿,是朋友害死他們的了!」

  丁少秋不覺一怔,他沒想到何大發會有此一著,舉目看去,張阿大夫婦小孩均被綁著手,嘴裡也被塞著布團,吭不出聲來,一時心頭甚是憤怒,沉聲道:「柯大發,果然有你的,好,我答應你,不過我把話說在前頭,你兒子奸殺良家女子,淫惡滔天,我現在雖然暫時放了他,但並不是答應你不再找他算帳。」口中說著,伸豐在柯金芝身上拍了一掌,解開他的穴道,喝道:「你可以過去了。」

  柯金芝如遇大赦,三腳兩步的朝他爹奔去。

  柯大發急忙問道:「金芝,你沒什麼吧?」

  柯金芝道:「孩兒很好,沒有什麼。爹,要他們放箭,把這狗娘養的亂箭射死算了!」

  丁少秋當先釋放柯金芝,並不是他沒有江湖經驗,而是根本沒把柯大發和眼前的二十幾名柯家莊莊丁放在眼裡。

  這一點柯大發心裡明白,他何嘗不想殺死這個上柯家莊尋釁的人,只是人家率先放人,就沒把自己這點人手放在眼裡,貿然發難,能夠一下殺死對方,當然最好不過,萬一殺不死人家,這豈不是惹了對方,憑自己父子,只怕擋也擋不住。他不失為老江湖,權衡利害,立即低喝一聲道:「閉嘴!」一面朝押張阿大的幾名莊丁揮揮手道:「放了他們,咱們走。」

  莊丁們迅速放開張阿大三人,柯大發父子早已率眾急馳而去。

  張阿大夫婦有如死裡逃生,拉著孩子,急勿匆奔了過來。

  丁少秋喝道:「柯大發,你給我聽著,今後你若是再敢動張阿大一根汗毛,我就會殺得你們柯家莊雞犬不留!」

  張阿大感激涕零的連連拱手道:「又是恩公救了我。」

  丁少秋道:「是我連累了你們,好了,現在沒事,你們快回去吧!」

  張阿大道:「這裡離小人家極近,恩公何不去坐一會,喝口茶?」

  丁少秋道:「不用了,我想柯大發父子不敢再為難你們的了。」

  說完,朝張阿大點點頭道:「我走了。」

  一躍上馬,飛馳而去。

  這時已近午牌時光,他賓士了二十來裡,只見前面一排綠楊林裡,挑出一方酒簾子,迎風招展,這就放慢腳步,循著一條小路,緩緩穿林而人。

  綠楊夾道,溽暑為之一清!

  一條潺潺小溪邊,用茅草搭蓋了兩間敞軒,裡面放了十七八張桌子,收拾得十分乾淨。

  丁少秋心中暗暗奇怪,這荒林野外,何來如此雅潔的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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