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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李飛虹披披嘴道:「既要放他們回來,當時又何必下毒,何必給他們解藥,我看這中間一定另有蹊蹺!」

  話聲甫落,又有幾個人迎面過去。

  李飛虹忽然輕咦一聲,叫道:「大哥,你看出來了沒有?」

  丁少秋道:「你看出什麼來了?」

  李飛虹笑道:「我自然看出來了,所有從我們身邊經過的人,沒有交談過一句話,耿南前輩,你說對不對?」

  耿南華點頭道:「不錯,這些人一言不發,走得如此匆忙,必有事故。」

  李飛虹道:「晚輩認為他們不肯多說,不是受了天南莊的警告,便是另有隱衷。」

  丁少秋笑道:「賢弟倒像是個老江湖。」

  李飛虹笑道:「本來就是這樣咯!」

  ▼第十六章

  三人又走了四五裡路,前面已有一個小集,地名橋嶺,臨近路邊,有一座茅棚蓋的酒家,一棵大柳樹間,飄揚著酒簾,老遠就看到棚下坐著不少人。

  耿南華道:「我們也坐下來喝一碗酒,聽他們說些什麼?」

  李飛虹道:「我不會喝酒咳!」

  耿南華笑道:「不會喝,也要裝個樣子。」

  三人走近茅棚,耿南華目光迅快一瞥,發現棚下幾張板桌,差不多全坐滿了人,只有右首靠邊一張半桌還空著,這些人果然全是參加大會,領取瞭解藥之後,跟隨馮五、湯一貼去的,只是偌大一座茅棚下,竟然沒有一個人說話。心中暗暗嘀咕,一面立即以「傳音入密」朝身邊兩人說道:「你們坐下來,也莫要說話。」

  當先領著兩人走入棚下,就在那半桌上分三面坐下。

  酒保也覺得今天有些怪怪的,換在平日,四五張桌子上坐滿了人,還不大聲吆喝,高聲談笑?

  但這些酒客,每個人身邊都帶著傢伙,一看就知是江湖上人,他們不說話,他自然不敢多問。

  這時眼看三人坐了下來,忙不迭的送好杯筷,燙了一壺酒,切了一盤鹵菜和一盤鹽水花生,巴巴結結的送了上來。

  耿南華也不說話,取過酒壺,自己先倒了一杯,又給兩人也倒滿了,就自顧自剝著花生,喝起酒來。

  李飛虹平日最愛說話了,但方才耿南華囑咐過了,也就只好坐著一言不發。

  許多酒客,誰也沒有說話,有的已經喝完酒,從身邊掏出碎銀子往桌上一放,就站起身出棚而去。

  這是非常令人納悶的場合了,耿南華泰然處之,剝著花生,只是自顧自的坐著喝酒,也不和兩人說話。

  座上酒客大半只是坐下來歇歇腳的,喝上一碗酒,就起身上路,這些人雖不曾互相交談,卻有很多相似之處。

  譬如喝完酒,站起身來,就從身邊掏出碎銀子,放到桌上,才大步走出棚外而去,舉止如一。

  譬如坐著喝酒之際,從不向鄰桌的人瞥上一跟,好像整座棚下,只有他一個人似的。

  現在幾張桌上的酒客,差不多全走光了,李飛虹剛張了下口,想說什麼,耿南華急忙以「傳音入密」說道:「不要說話,有話等出了酒棚再說不遲。」

  他在說話之時,已經站起身來,從身邊掏了一小塊碎銀,放到桌上,舉步就走。

  丁少秋、李飛虹跟著他走出茅棚,又走了一箭來路,李飛虹忍不住問道:「耿前輩,是不是那酒保有問題?」

  耿南華道:「此人很可能是天南莊的眼線。」

  丁少秋問道:「四爺爺,你怎麼看出來的?」

  耿南華笑了笑道:「這些喝酒的人,每人最多也只喝了一壺酒,最多也不過十來文錢,但大家放在桌上的碎銀子,最少也有一錢來重,幾乎比原價多了四倍有餘,這種生意平日裡難得遇上,如果是普通賣酒的,早已樂得從心眼裡笑出來,但這個酒保在收取桌上碎銀子的時候,臉上毫無笑容。

  可見他對這點蠅頭小利並不在乎,那就是說他有固定的薪水可領,並不靠賣酒維生,他既不靠賣酒為生,何以要在這裡開一個酒店來賣酒?不用說,是天南莊派在這裡的眼線了。」

  丁少秋道:「這道理很簡單,但四爺爺不說,晚輩就會忽略過去。」

  耿南華含笑道:「這就叫凡事留意皆學問,尤其咱們行走江湖,更得處處留心,才不會吃虧。」

  李飛虹問道:「耿前輩,你看出來了沒有?這些酒客,何以都不說話呢」

  耿南華沉吟道:「這些人顯然是心有顧忌,不願多說。」

  這時已是申未之交,夕陽銜山,再有半個時辰,天就要黑了。

  李飛虹問道:「耿前輩,我們要去那裡呢?」

  耿南華道:「他們強佔丁家莊,改作天南莊,把雷嶺武德堂改成了嶽麓下院,但以我估計,他們這是障眼法,重心分明是在雷嶺,因為雷嶺在武功(山)之中,不可能把重心放到太行山去,所以我們今晚先去雷嶺,看看他們究竟玩些什麼花樣?」

  李飛虹道:「從這裡去,還有多遠?」

  耿南華道:「如果走大路,不消半個時辰就可以到了,但正面他們一定防範得很嚴,打草容易驚蛇,我們要走小路,雖然遠一點,卻安全得很。」

  他自小在武功山長大,雷嶺附近一草一木,自然都瞭若指掌。說話之時,他已領著兩人折入山谷間一條小徑。

  就在他們走上小徑之際,只見谷外大路上又有七八個人朝西奔行而去,這些人一望而知也是參加大會,服過解藥的人。

  他們折入的山谷,樹大蔽天,陰暗幽深,就算烈日當空,也照射不到,這時天色雖然還沒黑,但這裡卻已幽暗如黃昏,加上小徑似有若無,僅堪容足,走起來就極為吃力。

  耿南華就像回到了老家,領先縱掠,依然走得極快。

  丁少秋目能暗視,就是再黑,也可以看得清楚。

  三人中最吃虧的要算李飛虹了,既要睜大眼睛看著小徑,又要提吸真氣,跟著耿南華不致落後。

  有時掠得太快了,沒看清落腳點,幾乎收不住勢,上身就會俯撲出去,口中也就發出驚啊來了,走了沒有多遠,已經不住的喘氣,累出了一身大汗。

  丁少秋跟在他身後,含笑道:「賢弟好像很累,要不要坐下來歇息再走?」

  李飛虹巴不得歇一會再走,果然依言站停下來,但抬目望去,前面的耿南華早已走得不知去向,不禁急道:「你看,耿前輩已經走得不見了,待會找不到怎麼辦?」

  丁少秋笑道:「不會的,四爺爺回頭看不到我們,自然會停下來等我們的。」

  李飛虹道:「大哥,你認識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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