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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他剛叫出「老丈」二字,陡覺右腕一緊,扁臉老者業已一把扣住自己脈門,緊接著但感勁急凝重的指風,迅疾無儔的點落,直透肌骨,身前至少有三處穴道被他制住!

  扁臉老者深沉一笑,揮揮手道:「把他帶走。」

  三個勁裝漢子的一個口中應了聲「是」,走了過來一把挾起丁少秋,師徒五人像一陣風般往山徑上奔行而去。

  丁少秋被點封了胸前幾處大穴,口中不能言語,四肢動彈不得,心頭卻依然清楚。他被一個勁裝漢子掮在肩上,放腿疾奔,大概跑了頓飯光景,就進入屋中,勁裝漢子就把自己放置在地上。

  只聽扁臉老者沉聲說道:「你們出去休息,為師要問問他。」

  三個勁裝漢子和小師妹一起退了出去。

  扁臉老者過去掩上門,然後返身走到丁少秋面前,右掌連拍帶按,替丁少秋解開兩處穴道。

  丁少秋發覺他解穴手法十分奇特,手掌按下,等他收回之際,似有一般吸力,從骨骼間吸起一縷極細的陰氣,從穴道冒出,穴道就解開了。

  睜開眼來,看到這間屋子十分幽暗,扁臉老者緊閉著嘴,兩道炯炯目光注視著自己,深沉的道:「丁小哥,老夫已替你解開三處穴道,你可以坐起來了。」

  丁少秋掙扎著坐起,發覺自己四肢無力,依然被他制住了穴道,這就說道:「老丈把小可擒來,到底要待如何?」

  扁臉老者沉笑一聲道:「老夫問你,那盜走本門至寶丹的小子,可是你的同門師兄弟?」

  丁少秋道:「小可已經一再聲明,並不知道那人是誰?

  老丈要如何才肯相信?」

  扁臉老者微哂道:「老夫再問你一句,你究是何人門下?」

  丁少秋道:「在下白鶴門下。」

  扁臉老者陰森笑道:「老夫就因為小哥自稱白鶴門下,才知道你是在撒謊,只要證明你有一句是謊言,其餘的話,還可信嗎?」

  丁少秋道:「小可確是白鶴門下……」

  「嘿嘿!」扁臉老者乾笑了兩聲才道:「小哥,白鶴門從無俗家弟子,現在你明白了吧?」

  丁少秋道:「老丈說得極是,白鶴門從沒收過俗家弟子,但小可是例外的。」

  扁臉老者道:「你是如何會是例外的?」

  丁少秋道:「因為師父和我爺爺有數十年交誼,所以才破例收小可為弟子的。」

  扁臉老者問道:「你爺爺是誰?」

  丁少秋道:「爺爺名號上南下屏。」

  「你是丁南屏的孫子!」

  扁臉老者微微頷首道:「老夫想起來了,江湖盛傳著你年方十五歲,就一招擊敗南天一雕盛世民,可有其事?」

  丁少秋點點頭。

  扁臉老者沉笑道:「嘿嘿,這也是老夫不相信你是白鶴門下的理由之一,試想你今年不過弱冠年紀,老夫大弟子史錦堂隨老夫學武已有三十幾年之久,方才他們師兄弟聯手圍攻,連發二十餘招,你小哥既沒亮劍,又沒封架,只是東閃西躲,就能閃得開他們的劍勢,白鶴門何曾有這樣的身法?」

  丁少秋心中暗道:「這位老丈目光如炬,不好瞞騙,自己已說出是白鶴門下,更不能告訴他老道長的事。」心念一動,就道:「小可使的乃是白鶴身法,老丈不信,那就沒有辦法了。」

  扁臉老者沉吟了下,頷首道:「好,小哥既然堅持是白鶴門下,老夫和松陽子乃是素稔,你把白鶴身法說出來讓老夫聽聽,即可證實,只要你確是白鶴門下,老夫立時可能放你回去。」

  他說了半天,原來是要丁少秋說出「避劍身法「來,但他這話說得相當技巧,丁少秋毫無江湖經驗,自然聽不出他志在「避劍身法「的居心。

  差幸老道長在傳丁少秋「避劍身法」之時,曾一再叮囑,不可向任何人洩漏。

  丁少秋聽了扁臉老者的話,面有難色,遲疑的道:「老丈原諒,白鶴身法是敝門秘傳,沒有家師同意,小可不敢從命……」

  扁臉老者臉色一沉,哼道:「老夫和松陽子相識數十年,要小哥說出白鶴身法,只是證明你確是白鶴門下,別無他意,小哥不肯說,是不是怕露出馬腳來?」

  他句句緊逼,故意拿話相激,若非老道長叮囑在先,丁少秋就非中了他激將之計不可。

  丁少秋道:「老丈如若不信,可以到玉皇殿去找我爺爺,家師近日也會趕來,老丈要小可說出白鶴身法,小可實在礙難遵命。」

  「哈哈!」扁臉老者沉笑一聲道:「老夫一向言出如山,既然說出來了,就非從你口裡說出來不可,盜走本門『至寶丹』,觸犯本門禁律,就可把你處死,就是你爺爺丁南屏和松陽子趕來,也莫想救你,小哥仔細考慮考慮。」

  室中雖然黝黑,但丁少秋看得清楚,扁臉老者說話之時,臉色變得十分險惡、陰沉,心中不由一動,暗自忖道:「看他神情,不像好人,莫非他是故意要套取自己的『避劍身法』?」

  哦,對了,他剛現身的時候,曾和為首勁裝漢子說道:「為師都看到了』,就因為他看到三個門人揮劍急攻,還傷不了自己,才生出覬覦『避劍身法』之心,藉機脅迫自己說出避劍身法來。

  他人本聰明,心念這一動,登時想明白了,只是自己四肢動彈不得,一時之間解不開被制穴道,只好故作為難的道:「小可……」

  扁臉老者不待他說下去,就截著道:「老夫一向不好說話,對你小哥已經十分客氣了,現在老夫給你一晚考慮的時間,只要說出來了,老夫立時可以放你,否則嘿嘿,莫怪老夫無情!」

  右手一抬,接連拍了丁少秋左右「天府穴」,轉身往外行去。

  丁少秋這回感覺得特別清楚,他手掌拍得不重,卻有一縷寒氣,由「天府穴」直透骨骼,心中暗暗吃驚,不知他使的是什麼手法,竟有如此厲害。

  房門已被闔上,丁少秋靠壁坐著,心中暗暗著急,自己下午出來,現在天色已黑,還沒回去,爺爺一定很著急了,自己四肢若廢,這該怎麼辦呢?

  幾次想運氣沖穴,但只要剛一提氣,幾處被制的穴道就如針刺一般,隱隱作痛,雖然痛得並不厲害,卻使人無法忍受,只得作罷。

  這樣過了約莫頓飯工夫,木門被人推開,就有燈光從外射入,那是一個身穿玫瑰紅衣衫的少女一手掌燈,一手提著一個食盒走入。

  這少女丁少秋見過,她是扁臉老者的小徒弟。

  她進來之後,把手中油盞和食盒放到一張木桌上,然後回轉過身去,輕輕掩上木門,才俏生生朝丁少秋走來,口中「喂」了一聲,說道:「我是給你送飯來的。」

  丁少秋看了她一眼,沒有作聲。

  紅衣少女眨著眼睛,問道:「你怎麼不說話呢?」

  丁少秋道:「你師父封閉了我四肢,你就是送飯來了,叫我如何吃法?」

  紅衣少女咭的笑道:「我師父說過,你四肢不能動彈,才要我來喂你的……」

  說話出口,一張春花般的臉上,忽然嬌紅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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