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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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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漢子看到他的手勢,面上神色一鬆,也同樣伸出右手,食指向天一指。 店夥立即探手入懷,取出一個紙團似的東西,遞了過去,青衣漢子伸手接過,回身朝橫街走去。 店夥似乎交代完了任務,也轉過身子,三腳兩步向酒樓這邊跑了過來。 趙南珩眼看兩人只是打了個手式,並沒說話,便自走開。 這一情形,就從店夥的不會武功,可以推想得到,只是受住在他們客棧中客人的差遣傳遞東西,而見面時的記號,就是互相用手指向天一指。 只不知店夥遞過去的是什麼東西?何以如此神秘?住在客棧中的人,又不知是什麼路數? 他喝了口酒,方覺疑團難釋,只見店夥已從樓下走出,手上托著一盤酒菜,回轉客棧。 不,就在店夥剛一走進大門,從客找中走出一個書僮模樣的人,迎著他說了幾句話,因相隔過遠,聽不清他們說些什麼? 但光看兩人說話的神情,那書僮敢情嫌店夥酒菜叫的慢了,出來催促的。店夥不住點頭,匆匆朝裏走去。 書僮並沒有立即跟著店夥入內,獨自在客棧門口逡巡了一下,忽然向左右一瞧,四顧無人,身形一閃,迅速奔進大門左側,蹲下身子,在牆腳下摸索了一會,才起身朝裏走去。 趙南珩看得大是狐疑,這書僮看去只有十五六歲光景,一身武功,倒真還不弱,不知他蹲在牆腳底下,做些什麼?但也可以猜想得到,這些形跡可疑的舉動,可能是江湖上某一幫會的秘密活動。 啊,不對,方才那個青衣漢子和書僮不像是一路人!那麼這家客棧之中,看來正有兩幫人物,在暗中勾心鬥角,也可能有某一件事,在暗中醞釀? 趙南珩人本聰明,這幾個月來,又遇到了不少事故,略為有了些江湖經驗,加之他心中正積壓著許多難解的謎,既遇上了這些可疑之人,可疑之事,豈肯輕易放過? 暗想:自己正要落店何不就到對面客棧中打尖,順便看看這兩撥江湖人物,是不是和巴東酒樓上的一老一少有關? 主意打定,趕緊喝完了酒,正待吃飯,瞥見街上又有兩個彪形大漢,並肩走來。 這兩人一身黑色短打,肩頭背著一根肩擔,一頭掛著繩索,粗看倒真像是兩個靠勞力吃飯的挑夫。 但看在行家眼裏,這兩人分明是江湖上人所喬裝,別的不說,光是步履沉穩一點,就可看出他們的一身武功。 趙南珩瞧得暗自詫異,自己僅僅吃一餐飯的時間,就有這許多江湖上人,打這裏經過,歸州城裏,莫非有什麼事故? 啊!莫非他們也是到這家客棧去的? 心念轉動,但見兩個黑衣大漢並沒有投店,好像只是走得累了在客棧左側階前坐下來歇腳,一面把肩頭扁擔,放到地上。 這情形在客棧中人而言,原是常見之事,並不出奇,但卻引起趙南珩的特別注意。 那是因為他們無巧不巧的就坐在方才那個書僮蹲下身去的牆腳邊上。 果然,過不一會,左邊一個大漢在沒人注意之時,伸手在牆根上劃了幾劃,然後兩人互視一眼,取過扁擔,起身揚長而去。 趙南珩凝足目力,也只看到那大漢用木炭畫著記號,因相距較遠,瞧不清他畫了什麼? 當下匆匆吃畢,付帳下樓,從小廝手中接過馬匹,緩緩朝對面客棧走去。 目光掠過,原來先前那書僮在牆腳下用木炭畫了一支筆,後來那黑衣大漢卻在筆旁加畫了一個小方框,裏面寫著一個「反」字。 一時弄不懂這兩個記號,是代表什麼? 這時客棧裏的夥計業已迎著出來,一手接過韁繩,連連哈腰道:「相公請到裏面去,小店房間寬敞,高雅清潔……」 趙南珩從馬上取下劍囊包裹,才一跨進客棧,另一個店夥慌忙接過行囊,陪笑問道:「相公要什麼房間?」 趙南珩一眼認出此人正是方才替青衣漢子傳遞東西的店夥,心中一動,隨口道:「我要一間清淨上房。」 那店夥喜道:「相公真是巧極,小店後院,一共只有三間高雅上房,今晚只剩一間,你老隨小的來!」 說著一手拿了劍囊,一手提著包裹,直往後院領去。 趙南珩因自己改扮成中年文士,是以雙手負背,腳下踱著方步,緩步朝後院走來。 其實他在緩步徐行之間,兩道目光暗暗留神著四周情形。 客店後進一排三間,自成院落,環境果然相當幽靜。 此刻,小天井中,正有一個人一手負背,一手捋鬚,悠閒地仰頭看著月色。 當他一眼瞧到店夥手上提了劍囊行李,領著一個客人進來,他目光不期而然注視到劍囊之上。 同時迅速地朝店夥身後投來,好像他對店夥手上這個四尺多長的劍囊,感到驚訝,想要瞧瞧它主人是誰? 趙南珩因倚天劍容易引人注意,才特別縫製了一個藍布長囊,其實江湖行家一眼就看出這布囊之中盛著的是隨身兵刃,但普通長劍,最多也只有三尺尺寸,這倚天劍長到四尺有奇,自然還是會引起明眼人的注目。 趙南珩一腳跨入後院,早已瞧清站在小天井中的正是巴東酒樓上遇到的柳髯老者!心中方自一喜,暗想:「這倒真是湊巧,老的既然在這裏了,那青衫書生想必也在這裏無疑。」 柳髯老者瞧到趙南珩似乎微微一愕,他敢情因在巴東酒樓上,只把趙南珩當作一個普通落拓文士,沒加注意,此刻卻為了店夥手上的劍囊,有異於普通長劍,才對趙南珩有刮目相看之意! 只見他一愕之後,立即呵呵笑道:「原來老弟渡江來了,哈哈,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趙南珩心目中要找的就是這一老一少兩人,即使對方不打招呼,自己也要藉故兜搭上去。他這一開口,當然正中下懷,連忙抱拳道:「老丈原來已先來了,不知還有一位兄台,是否也在這裏……」 語聲未落,只聽左邊房中,朗朗一笑,青衫書生已飄然從房門中走出,接著說道:「兄弟早就料到兄台不是俗人,可能也會趕來!」 柳髯老者意味深長的捋鬚微笑。 趙南珩卻聽得心頭一怔,暗想:「難道自己行藏,已被他看出來了?」 一面朝青衫書生拱手道:「兄台好說,在下能和兩位同住一店,真是榮幸之至,客途寂寞,正好多多討教。」 店夥走進有首一間,打開房門,回頭笑道:「原來相公和兩位客官都是熟人!其實凡是過往的達官貴人,到了歸州城,都會在小店落腳。」 接著又道:「相公瞧瞧這間上房,可還滿意?」 趙南珩道:「不用了,你把東西放在裏面就行。」 店夥應了聲是,把包裹劍囊,放到房中,然後又匆匆的搬來三把椅子,一個茶几,放到庭中,一面笑道:「客官們請坐,這是小店特備上房,普通客人,不到這裏來的,三位正好坐著談天,小的替你們沏壺茶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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