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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畢雲英點頭道:「不錯,那晚畢老賊的口氣,我爹一定習慣穿藍袍的……啊……那位道長,穿的不正是藍袍……三十出頭……難道……」

  許庭瑤驀然一震,遲疑道:「姐姐,你說那道長會是師父?」

  畢雲英道:「我第一眼看到那位道長,心裡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許庭瑤道:「我也有此種感覺。而且他那件道袍,質料、顏色都和我在嶗山石窟中看到的相同,只是……我想……如果是師父的話,在年齡上和這位道長不符。」

  畢雲英道:「普通人,自然看得出年齡來,但如果內功修為,到達某種境地,就有駐顏之功,何況我一直覺得他說的故事,好像親身經歷一般,不然,這此一江湖上從沒有人說過的事,他那會有那麼詳細?他難道真是我爹?」

  她呆呆的望著天空,不禁又流下淚水,喃喃道:「爹啊!真要是你,看到了苦命女兒,為什麼……為什麼不止同直說呢……」

  許庭瑤瞿然道:「姐姐,那麼我們快趕回去!」

  畢雲英被一言提醒,忙道:「不錯,我們快走,不管他是不是我爹,趕回去問問清楚才好。」兩人這一下心急如箭,腳下加緊。蒲團依然,但那位藍袍道人卻已是杳如黃鶴,不知去向?

  畢雲英兩眼發直,顫聲道:「他人呢?」

  許庭瑤目光轉動,瞥見自己兩人方才坐過的一張拜臺上,依稀有字,急忙走近一瞧,木板上果然寫著四個行書,指痕宛然,那是「心願已了」!

  ▼第十二章 石城赴約

  「心願已了」!

  這四個字不是已經明白告訴兩人,他——藍袍道人,就是畢雲英的父親司馬長春了嗎?

  許庭瑤怔怔的道:「果然是師父他老人家!」

  畢雲英一下撲到拜台之上,哭道:「爹啊!你為什麼不止同當面認我這個苦命的女兒呢?爹啊,你可是不要我這個苦命的女兒了?爹啊,你叫女兒到那時去找你老人家呢?」

  她越哭越覺傷心,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

  許庭瑤站在邊上,一時間,實在想不出一句可以安慰她的話來,過了半晌才道:「姐姐,你快歇一歇吧,不要哭壞了身子。」

  畢雲英伏在拜臺上,抽抽噎噎的抬起頭來說道:「我從小離開爹娘,認賊作父,直到今天,才知道苦命的娘,早已慘死於非命,我指望有一天會找到爹的,但爹不肯認我這個女兒,他……他一定不要我了……」

  許庭瑤道:「不會的,師父不會不要你的……」

  畢雲英流淚道:「這明明就是不要我了,爹已經見到女兒了,爹的心願已了,從此不會再和我見面了。」

  許庭瑤扳著她肩頭,柔聲道:「姐姐,別傷心了,我想,師父在這裡和我們見面,並不偶然,即使沒有方才那陣大雨,他老人家也會用蕭聲把我們引來,師父所以要和我們述說那一段經過,主要為了讓你知道自身來歷,他老人家方才說過,報仇之事,並不忙在一時,要我們先去找玄衣羅刹再說,後來又說只要你有孝心,終有父女重見的一天,這些話,你難道忘了?」

  畢雲英抬目道:「那麼爹為什麼不肯明說呢?」

  許庭瑤道:「也許他老人家還有別的事去,怕你會糾纏不清,你想想看,你要是知道他老人家就是師父的話,你還肯放過他老人家嗎?」

  畢雲英破涕笑道:「那自然不肯咯,我非要跟定爹不可。」

  許庭瑤道:「這就是了,師父如果不想讓我們知道,就不用留下這四個字,他老人家既然留下字來,就是要讓我們知道就是他老人家,免得你知道身世之後,老是放不下心,師父身受金仙童臨終之托,照顧他的女兒,師父要我們先去找玄衣羅刹,就是因為姐姐和玄衣羅刹的仇人都是畢千歲,他老人家說出報仇之事,不忙在一時,也就在此,據小弟推想,我們只要找到了玄衣羅刹,報雪兩家血仇之日,也就是姐姐父女重聚之日了。」

  他這番話,倒也說得入情入理,畢雲英拭著眼淚,點點頭道:「你說得也對,目前只好如此了,哦,弟弟,從現在起,我是司馬雲英了,你不要再叫我畢姐姐了。」

  許庭瑤低笑道:「我早就叫你姐姐,幾時還帶過姓來?」

  司馬雲英粉臉一紅,白了他一眼,輕哼道:「貧嘴!」

  經過一陣哭鬧,眼看天色業已昏黑下來,兩人吃過乾糧,就在殿上權宿一宵,第二天清晨,便自雙雙上路。

  半月之後,他們如期趕到雷州府石城縣。

  這石城縣即今之廉江,以縣有石城崗而名,山勢連接,狀如石城。

  許庭瑤、司馬雲英趕到崗下,遠遠就看到一個身穿青色勁裝的佩劍少女,正在崗下躑躅徘徊,好像等人一般,一眼瞧到兩人,就飛快的迎著奔來。

  司馬雲英看清來人,不禁臉色微微一變!

  這一瞬間,那佩劍少女已奔近兩人身前,睜著一雙妙目,含笑道:「許大哥,這位想來就是大嫂了吧?」

  許庭瑤奇道:「褚大妹子,你也來了?」

  一面朝司馬雲英道:「姐姐,這就是我大伯父的女兒褚大妹子褚璿姑。」

  司馬雲英被她一聲「大嫂」,叫得粉臉驟紅,不好意思的朝她點點頭道:「我叫司馬雲英,原來那妖女就是假扮褚家妹子的,我方才差點認錯了呢?」

  許庭瑤道:「褚大妹子,你怎麼也會趕到這裡來的?」

  褚璿姑笑道:「是阮相公要我來的,那天在鬼王莊分手之時,他用『傳音入密』告訴我說:你要報父仇,二十天后,可到雷州府石城崗會合。我已經來了三天,今天早晨遇到阮相公,他說你們也在今天可以到了。」

  許庭瑤問道:「她人呢?」

  褚璿姑道:「阮相公已經先走了,他要我在這裡等候,會合了許大哥,一起到七星嶺去。」

  「七星嶺?」司馬雲英聽得嬌軀一顫,急急問道:「她還說了什麼?」

  褚璿姑道:「阮相公叫我轉告許大哥,要按江湖禮節拜山,入山之後,不論對方如何蠻橫,非到萬不得已,不可出手傷人。」

  許庭瑤攢攢眉問道:「她沒說七星嶺上,住的是什麼人物?」

  褚璿姑搖搖頭道:「阮相公沒有說。」

  司馬雲英道:「七星嶺風雷莊,號稱嶺南魔宮,百十年來,江湖上可說從來沒有人到過那塊地方……唉,那天祁老沒追上妖女,後來曾暗中告訴我,說她臨去時的身法,極似嶺南一派,如今證之羅刹姐姐要我們以禮拜山,由此看來,妖女果然是風雷莊門下了。」

  許庭瑤道:「你說了半天,還沒有說出風雷莊究竟住的是何等人物?」

  司馬雲英目光左右一瞥,輕聲道:「風雷莊是天雷叟隱居之地,天雷叟已有百歲以上,門下徒子徒孫數以百計,他們這一門,不但武功自成一派,譎詭無比,據說尤以『天雷掌』發如焦雷,擊中人身,如同雷極一般,立成焦炭……」

  許庭瑤不通道:「天下真有這種武學?」

  司馬雲英道:「我也是聽人傳說罷了,不過,我記得初在江湖走動之日,畢老賊曾經一再叮囑,遇上風雷莊的人,不准輕易招惹,就可知道風雷一壯非同小可……」

  她說到這裡,秀眉微蹙,又道:「羅刹姐姐也真是的,她既要我們前來總該已有眉目,怎不和我們說說清楚,大家也好有個計較。」

  許庭瑤對羅刹姐姐可說極具信心,不由脫口道:「羅刹姐姐也許早有安排。」

  司馬雲英瞧了他一眼,搖頭道:「風雷莊,可不比鬼王莊,那有這麼簡單?別說我們人單勢孤,就算加上羅刹姐姐,只怕也難是風雷莊第一代弟子的敵手。」

  許庭瑤劍眉一軒道:「風雷莊縱是龍潭虎穴,我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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