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東來劍氣滿江湖 | 上頁 下頁


  這夾縫入口,又斜又狹,側著身子,還須吸氣縮腹,才能勉強擠入,連頭也只好貼著石壁,絲毫不能轉動,只覺腳下好像漸漸朝上。

  這樣走了約莫頓飯光景,抬眼已可隱約看到光亮,石縫也逐漸寬闊了些,地勢還是一路向上,又走了二三十步,前面已到盡頭,左邊石壁約在一人高處,果然有一個面盆大小的石洞,宛如視窗一般,抬頭望去,外面白濛濛地,好像還有細微雨絲,從洞口飄灑進來。

  「這准是出口了!」許庭瑤大喜過望,雙手攀住洞口,身形蹤起,探頭朝外瞧去!這一瞧,但覺一陣目眩心驚,心中大是作難!

  原來洞外一片雲氣,最多也只能瞧清一丈光景,敢情這個洞口,是在百丈削壁之間,上不見天,下不著地,不知究有多高?石壁上寸草不生,光滑如鏡,別說自己,就是武功最高的人,只怕也無法下得去!

  許庭瑤弓著身子,瞧了一陣,更是想不出如何「沿壁而下」?

  但他目前對這位師父,早已佩服得五體投地,相信師父對任何一點細節,似乎都預有安排,那麼他指示自己「沿壁而下」,也絕不會錯,那麼該如何下去呢……

  他雙手一松,身子落到地上!不,身子落地,腳下忽然絆到一堆東西,一個站立不穩,幾乎跌倒,低頭一瞧,不驚喜的「啊」了一聲!

  原來視窗壁上,赫然是一大盤小指粗細的鐵鍊,自己先前因瞧到壁間窗洞,只顧抬頭看著上面,何況山縫較狹,底下黑黝黝的也不易使人注意。

  許庭瑤這一發現,當真喜出望外,暗想:師父果然是個非常人物,一切都早有安排!

  當下不再耽擱,先把鐵鍊放到洞外,然後爬出洞穴,緩緩垂了下去,不到盞茶工夫,約莫已垂下三十來丈,鐵鍊業已到了盡頭,朝下望去,依然白霧滃然,不知離去還有多深?

  許庭瑤是個心思精細的人,他雙手緊握鐵鍊,目光只是朝四周打量!

  這一陣打量,果然就在自己眼前石壁上,發現了一行小字:「汝能發現此處字跡,真我徒也,以下三十丈,可雙手握烏金箭,輪流插壁而下。」

  那敢情是用劍尖刻在壁上的,筆劃極細,如非留神細看,絕難發現。

  許庭瑤瞧得驚出一身冷汗,暗暗叫了聲「好險」,要是換了一個較為粗心的人,以為鐵鍊已盡,距離地面一定不遠,勢必放手朝下躍去,那知下面還有三十丈深,這一跳,豈不粉身碎骨?

  看完字跡,立即從懷中掏出兩支烏金箭,先把右手一支,插入石壁,搖了一搖,覺得已可支援得住自己身子重量,然後吸氣提身,把身子掛在右手,左手放開鐵鍊,身子緩緩地下沉,左手金箭,迅速插入石壁,全身重量掛在左手,右手同時起下金箭,再插到下面壁上,這樣挨次替換,身子果然一步步往下栘去。

  石壁雖然陡峭,但總有些凹凸的地方,可容腳尖。

  許庭瑤手腳並用,三十丈石壁,足足費了頓飯時光,才算落到地上,一個人已累得汗流夾背,手足酸軟。

  抬頭望去,半山腰上,一片白雲,那裡還想瞧得到壁上情景,心頭不禁恍然大悟,師父所以把鐵鍊只垂到一半,原來是為了防人發現。

  他抹抹汗水,收好烏金箭,在一塊大石上坐下,休息了一陣,等到精力完全恢復,才站起身子,抬頭瞧瞧天色!

  原來這一陣工夫,已是夕陽街山的黃昏時候,當下略為辨認了一下方向,舉步朝山下奔去。

  他二十天來,日以繼夜,只是研練背誦「黔靈真傳」上的武功,心無二用,此時下得山來,頓時想起二伯父和褚家妹子,不知那天晚上,他們是否追上了賊人?

  不知二伯父是否還留在褚家堡?不過,經過這許多天,他對害死大伯父之人,心中卻已經有了一些頭緒,那是:害死大伯父的人,就是那晚在窗外喂毒袖箭偷襲二伯父的人,那晚把自己打下懸崖的,當然也是此人。

  尤其自己父親,死狀和大伯父相似,以前自己也只當父親是被毒蛇所噬,但從那種種跡象看來,此說並不完全可靠。

  那麼自己父親是死在仇人手下的,而這個仇人,也正是害死大伯父,暗算二伯父和自己的賊人。

  此人行動縱然詭秘,但他逃不去的!

  那是因為金刀、鐵掌、生死判齊魯三義,這許多年來,在江湖上自然難免和人結怨,但像這種不擇手段,務必把三位老人家,置之死地而後快的人,自然是強仇大敵,生死對頭,二伯父多少總會有印象。

  自己只要向二伯父一問,就可知道。

  褚家堡在嶗山偏東,相距也不過二十來裡路程,許庭瑤一路低頭疾走,只管想著心事,腳下絲毫沒慢,不知不覺間,已到莊前,抬頭一瞧,登時把他驚得怔在當地!

  原來偌大一座褚家莊院,竟然已成了一片焦土!

  許庭瑤只覺心頭熱血騰沸,暗暗切齒的道:「這准是那賊人幹的好事,那麼二伯父、褚大妹子,和堡中這些人呢?他們都到那裡去了?難道全都遭了毒手不成?」

  他心頭一陣顫慄,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噤!

  左手緊握劍柄,腳步沉重,緩緩朝廢墟邊上走去,心中暗想,照這情形看來,只怕自己是唯一死裡逃生的人了!

  驀地,目光一轉,發現莊院右側的一片樹林之外,依稀多了兩座墳尖,黃土猶新!

  ▼第二章 重重疑雲

  許庭瑤迅速掠到墳前,趁著月色,俯身一瞧,兩座墳前,各立著一方石碑!右首碑上鐫著「金刀褚世海之墓」。

  左首一碑,赫然是「鐵掌姜全之墓」,幾個大字。

  二伯父果然也遭了毒手!

  許庭瑤自小對大伯父只跟父親來過幾次,因他生相嚴厲,很少和後輩說話,就是自己父親,見了他也有幾分的畏懼,自己自然不敢和他接近了,因此除了是他長輩之外,並無感情可言。

  二伯父可不同了,他住得較近,見面的次數也較多,尤其他並無家室,也最愛護小輩,生死判許占奎在日,他時常到許家作客。

  許庭瑤小時候,時常磨著二伯父教本領,此刻一眼瞧到二伯父果然遇害,只覺心頭一酸淚水忍不住滾滾而下。撲的跪到地上哭拜道:「大伯父、二伯父英靈有知,侄兒誓替兩位老人家報仇……」

  「叮!」身後不遠,忽然響起一聲金鐵大震!

  許庭瑤猛然警覺,一躍而起,左手一下握住劍匣,迅速轉過身子,正待拔劍,但目光瞥處,身後四周,靜悄悄的那有人影?

  月色迷離,松風細細,連一絲動靜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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