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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慧通大師當先緩步走入,竹逸先生和徐子桐、壽通大師緊跟他身後而入,最後則是押著飛龍公子和楚人傑的天龍八部弟子。

  慧通大師目光一動,日月堂果然十分逼仄,從洞口到石壁,只有兩丈光景,左右稍寬,也不過三丈來遠,自己等人進來了,已經顯得十分擁擠。

  這就回頭朝竹逸先生合十道:「現在要煩勞道兄仔細看看了。」

  竹逸先生點頭道:「在下遵命。」

  他一生精研土木之學,對機關消息自然十分當行,先從石窟入口看起,一路由左向右,特別是中間那座雕塑日月神像的大石壁,看得更是仔細,稍有疑問之處,就用手指輕輕叩著,再貼耳細聽。

  這樣足足察看了一頓飯的工夫,才算完畢。

  徐子桐一直跟在他身後,直到此時,才開口問道:「道兄,可曾找出來了麼?」

  竹逸先生微微搖頭道:「此處如有暗門,也是非常巧妙,不易看得出來,不過據兄弟察看的結果,如果說有疑問的話,應該是在左首一堵石壁了。」

  徐子桐道:「那麼我們再去看看。」

  竹逸先生點點頭,兩人回到左首石壁前面。

  竹逸先生舉足跨了幾步,似在計算什麼?然後又用指叩著石壁,貼耳聽了一回,說道:「這座日月堂,當初建造之時,當真是鬼斧神工,巧妙已極!」

  徐子桐道:「道兄已經看出端倪來了?」

  竹逸先生點點頭,又搖搖頭道:「如果有暗門,應該就在這裏,但兄弟實在想不出這機關當初是如何安裝的?如果樞鈕在裏面,這是不可能的,如果在外面,怎會找不到……」

  慧通大師跟著走近道:「道兄確定這堵石壁是日月堂的門戶麼?」

  竹逸先生點頭道:「以整座石窟的形勢來說,這裏應該是門了,但……」

  他似是陷入深思之中,底下的話,拖長語氣,沒有說出來。

  慧通大師道:「咱們只要知道門戶所在就好,他們不打開石壁,難道咱們不會破壁而入麼?」

  老和尚對日月堂倒行逆施,似是也動了真怒,話聲一落,突然面情凝重的面壁而立,徐徐說道:「二位道兄請後退一步。」

  說話之時,他一身灰布僧衲竟然像燈籠一般緩緩鼓脹起來,右手鑌鐵禪杖隨著舉起,口中斷喝一聲,禪杖朝石壁中間直搗過去。

  他這一聲斷喝,當真是佛門「獅子吼」,連竹逸先生和徐子桐兩位一派掌門,都被震得耳中嗡嗡直響!

  緊接著只聽發出「轟」然一聲巨大震響,有如天搖地動,石窟中碎石灰土粉下如雨,石壁上也濺起了無數火星!

  慧通大師的這一杖力道之猛,何殊千鈞,鑌鐵禪杖搗過之處,石壁上已留下了一個比缽間還大,足有六七寸深的洞穴,但石壁依然如故,石門也沒有被搗開。

  慧通大師眼看自己一記「般若禪力」,依然未能把壁間門戶撞開,雙目神光暴射,正待舉杖再搗!

  竹逸先生連忙雙手連搖,說道:「大師且慢,讓兄弟再瞧瞧!」

  慧通大師聞言,緩緩放下手去。

  竹逸先生走到被慧通大師禪杖搗過之處,湊著頭,又仔細察看了一陣,忽然用力吹著石粉,再一綑瞧,臉上也有了喜色,說道:「這裏果然是他們的門戶了!」

  慧通大師道:「道兄如何看出來的呢?」

  竹逸先生一指禪杖搗過之處,說道:「大師:徐道兄請看,這座石壁本來凹凸不平,當初建造這座石窟之人,利用石壁凹凸,使人不易看出門戶痕跡來,但經大師神力,這一杖擊在石門正中間,又留下了缽頭大一個洞穴,因為大師搗出的這一杖,杖頭是平的,故而凹入之處,也是十分平整,經兄弟吹去石粉,就極明顯的露出一道接合的痕跡來了。」

  徐子桐凝目看去,中間果然有一道筆直的痕跡,像裂痕一般,但若不經竹逸先生指示,誰也不會注意及此。

  慧通大師道:「這麼說,此處果然是入口了?」

  竹逸先生道:「正是如此。」

  慧通大師道:「既有門戶,怎麼會撞不開呢?讓老衲再試它一杖。」

  竹逸先生道:「大師神力,若是撞得開,方才那一杖力道何止千鈞,早已被撞開了,因為這堵石壁,就是有門戶,少說也有數尺來厚,何況石門是以機關操縱,絕非人力能打得開,大師何苦徒耗真力?」

  慧通大師道:「他們閉門不納,咱們難道就在這裏一直和他們耗下去麼?」

  竹逸先生道:「且容兄弟再找找看。」

  他從慧通大師禪杖搗過之處開始,一回直行,一回又沿著石壁下橫走,只是走來走去的計算腳步,最後又斜著行去,到中間一堵石壁雕像前面,又仔細的端詳了一回,才縱身躍起一丈來高,施展「壁虎功」,貼著石壁,用口對準太陽神的左耳,凝足內功,說道:「你們快去通報宇文望,就說少林方丈慧通大師,押同宇文傳、楚人傑,前來拜會宇文堂主,如果再不開門,咱們就在這裏把宇文傳、楚人傑殺了。」

  一面朝徐子桐打了個手式。

  徐子桐自然會意,要天龍八部弟子立時一齊抽出戒刀,另由兩名弟子把戒刀擱在飛龍公子和楚人傑的頸上。

  果然,竹逸先生話聲方落,只聽從太陽神左耳孔中傳出一個極輕的聲音說道:「你們稍待,容我進去稟報。」

  這句話聲音極為低沉,但大家都聽到了。

  竹逸先生飄身落地,就朝壽通大師道:「大師快要人去通知下面的人,大家都可以上來了。」

  壽通大師點點頭,就要一名弟子下去請大家上來。

  不多一回,武當一寧子、一清子、華山華鳳藻、白鶴門天鳴道長、八卦門封自清、形意門祝南山、荊雲台、阮清香、荊一鳳、司空玉蘭、杜鵑、夏濤聲、竇金樑等人都上來了。

  留在崖下的是武當二十五名藍袍弟子,和武功較差的商老二、李管事兩人。

  就在大家進入石壁不久,左首石壁緩緩裂開一道石縫,緩緩現出一道門戶。

  從裏面走出一個身穿青布勁裝的漢子朝大家拱手一禮,說道:「堂主請少林方丈入內相見。」

  就在此時,石壁間燈光突然大亮,十六盞風燈,同時點起,把洞窟內照耀得如同白晝!

  現在,大家可以看清楚了,這兩道石門之內,是一片方廣的大天井。

  山腹之中,當然沒有天井,但這座石窟,就像大天井一般,兩邊有長廊,也有一排廂房,正面三級石階上,是一座大廳。

  身臨其境,儼然是一座大宅院,不像是在山腹中了。

  由大門到大廳,經燈光的照射,望進去極為深遠,這時正有三個人緩步從大廳走出,降階相迎。

  群俠之間,也略經商議,由少林方丈慧通大師和武當掌教一寧子為首,接著是華山華鳳藻、六合徐子桐、白鶴天鳴道長、九宮竹逸先生、八卦封自清、形意祝南山、荊雲台、一清子、阮清香、荊一鳳、司空玉蘭、杜鵑等人。

  稍後,是少林方丈的八名護駕弟子押著飛龍公子宇文傳、楚人傑兩人,緊隨眾人身後而入。

  壽通大師率十八名弟子,和崆峒島主竇金樑、夏濤聲,一起留守門外,沒有隨眾進去。

  慧通大師、一寧子率眾進入大門,越過大天井。

  對方三個降階相迎的人,也很快迎了上來,由中間一人拱手說道:「大師道長,和諸位大駕光臨,日月堂蓬篳生輝,兄弟也深感榮寵,只是迎迓來遲,還望多多恕罪。」

  說罷,朝大家連連拱手。

  只要聽他口氣,此人自然就是日月堂主北海神龍宇文望了。

  大家舉目看去,這人約莫五十出頭,個子高大,生得廣顙聳顴,鷂目鷹鼻,目光炯炯有神,顎下留著一把蒼髯看去貌相威武,說話聲音洪亮,是個典型的梟雄人物。

  他左邊一個身穿藍底團花長袍,面目冷森,嘴上留著兩撇八字鬍子,目光冷冷的看人。

  右邊是一個身穿灰佈道裝,頭椎道髻,面容枯瘦的道人。

  這道人只有武當掌教一寧子認識,他正是昔年被逐出師門的師弟一凡,心中暗暗嘆息了一聲:「一個人一旦走上歧途,就很難回頭了。」

  「阿彌陀佛。」

  慧通大師雙手合十,答禮道:「這位大概就是宇文堂主了,老衲等人來得冒昧,心實不安。」

  宇文望呵呵一笑,目光打量了兩人身後的群雄一眼,才道:「諸位遠來,請到廳上奉茶。」

  三人引著群雄魚貫進入大廳,分賓主落坐,早有兩名青衣使女遂一送上香茗。

  宇文望和慧通大師各自引見了雙方的人。那面目冷森,留著八字鬍子的藍袍人,是日月堂副堂主藍守乾,這人在座群雄竟然沒一人聽說過他的姓名,自然不知道他的來歷了。

  第二個是一凡道人,大家雖沒見過,卻知道他是武當一寧子的師弟,一清子的師兄。

  宇文望聽了慧通大師的介紹,來人居然都是江湖上久負盛名的各大門派掌門人,內心也不覺暗暗吃驚,一面連連拱手道:「久仰、久仰,江湖各大門派的掌門人,今天幾乎全到了,真是難得的盛會。」

  說到這裏,不覺縱聲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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