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刀開明月環 | 上頁 下頁 |
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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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婦人目光之中閃過欣喜之色,說道:「那就先謝了。」 程明山道:「大嬸還沒說出什麼事呢!」 中年婦人道:「他們意圖劫持小姐,去脅迫島主,此一陰謀,不但小姐不知道,島主更不會知道,他們今晚一計不成,自然又會另生一計,小姐回島上去,過幾天又會回來,萬一路上遇上了,人單勢孤,雙拳也敵不過四手,落到賊人手中,靈山島和這裏還一點都不知道呢,所以……我想趕回島去,通知小姐,也順便把這裏發生的事,稟報島主一聲……」 程明山點頭道:「大嬸說得極是,這是應該的,讓島主和你家小姐知道這件事,也好有個防範,才不至為賊黨所乘。」 「所以咯!」 中年婦人道:「只是我不會武功,從這裏到靈山島,少說也有一百五十、六十里路程,我怕賊人知道了,中途攔截,所以……所以請程相公護送一程,不知道程相公肯是不肯?」 程明山聽說他們小姐不在,心中正感為難,自己這一趟當真白跑了,現在聽她要自己護送她前往靈山島,正是求之不得的事,這就連忙點頭道:「好吧,大嬸既是覺得對方可能有人追襲,這也是確有可能,今晚在下既然遇上了,那就只好陪大嬸去走一趟了。」 中年婦人喜道:「程相公,那真謝謝你了,此事不能耽擱,程相公委屈些,只好在這裏坐歇一回,等天亮了,我們就好下山。」 程明山道:「那麼這兩個人呢,放了他們難保不趕去報信。不放他們,也不是辦法……」 中年婦人笑了笑道:「不要緊,等回天亮,他們也差不多化盡了。」 「化盡?」程明山驚異的道:「他們……」 中年婦人笑了笑,從身邊取出一支拇指粗的亮銀筒來,在手中揚了揚,說道:「他們撬開大門,闖入屋來的時候,我就給了他們一人一支化血針,等到天亮,就會化成一灘黃水了。」 程明山心中暗道:「自己先把兩人定住了,她打出毒針,他們自然避無可避,說起來這兩人還是死在自己手下的了。」 中年婦人口中說著,忽然似乎想到了什麼,急忙一下走到兩人身邊,伸手從他們身邊仔細搜索了一陣,取出不少東西來,其中有銀兩,藥瓶等零星之物,另外每人身上,還各有一個圓形銅錢,穿著紅線,掛在腰際,也被她摘了下來。 這一動,兩個屍體就砰然倒了下去。 程明山目光一注,才看到兩人肩頭一片血肉,而在迅速腐爛,人早已死去多時了。 化血針,果然歹毒無比,就是黃蜂針,也望塵莫及。 中年婦人道:「程相公請坐,我去燒一壺水來。」 程明山道:「大嬸不用客氣,現在還只有三更時分,明天天亮下山,還得長途跋涉,你還是去休息吧!」 中年婦人口中嗯了一聲,說道:「程相公大概也要休息了,只是咱們這裏,沒有休息的地方,委屈你只好在椅子上打個盹了。」 程明山道:「不要緊,在下出門在外,隨便打個盹就好了。」 中年婦人道:「那我就不奉陪了。」 程明山道:「大嬸只管隨便。」 中年婦人把油燈留在桌上,輕身往後行去。 程明山把椅子端到大門口,靠著牆壁坐下,抬手熄去了燈火,緩緩閉上眼睛,打起盹來,黑暗之中,只覺有一對明亮的眼睛在偷偷的覷伺著自己。 他知道那中年婦人並不放心自己,這也難怪,她不知自己來歷,自然要懷疑自己了,心中暗暗覺得可笑,她既懷疑自己,卻要自己陪她上靈山島去。 但繼而一想,她既是個不會武功的人,當然希望有人保護於她,當下也就不再理她,自顧自的坐著緩緩調息,漸漸就朦朧入睡。 等他一覺醒來,天色已經大亮,站起身,回頭朝那兩具屍體看去,早已化成了兩灘黃水,連黃水也給黃泥地吸去,只在地上留了稍微陷下去的兩灘黃水痕跡,心中暗暗驚凜,忖道:「化血針果然可怕得很!」 這時只聽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從裏面走出,那中年婦人手中端著一個銅面盆,放到桌上,說道:「程相公早,請洗把臉吧!」 程明山道:「大嬸不可客氣。」 中年婦人笑道:「程相公昨晚救了我不說,你到山上來,總是客人咯,洗把臉,也是應該的了。」 說完,又轉身往裏行去。 程明山看她後形,雖是布衣荊釵,到了中年,但身裁卻依然十分苗條,當下走到桌邊,捲起袖子,用面巾洗了把臉,鼻中卻隱隱聞到面巾上留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這種幽幽的香氣,他已可辨別得出是少女所持有的,他在荊一鳳身上,聞到得最多,在阮清香、林秀宜身上,也聞到過,心中暗道:「是了,她們住在山上,不會有客人來,這條面巾,說不定是她小姐平日洗面用的了。」 心中正涉遐思之際,那中年婦人已經手中端著一個木盤走入,木盤中放著一瓷盤蛋炒飯,和一雙牙箸,含笑道:「程相公請用早飯了,山上沒有什麼好吃的,我炒了一盤蛋炒飯,將就著吃吧!」 程明山道:「這怎麼好意思……」 中年婦人沒待她說下去,接著笑道:「程相公快吃吧,我們就可以下山去了。」 程明山道:「大嬸還沒吃呢?」 中年婦人道:「我在廚房裏已經吃了。」 程明山也就不好再客氣,說道:「那就謝謝大嬸了。」 移開椅子,坐了下來,中年婦人收過面盆,又回身走了進去。 程明山腹中正感饑餓,把一盤蛋炒飯像風掃落葉,吃了個乾淨。 中年婦人已經雙手抱著一條全黑的小狗,走了出來,含笑道:「程相公已經吃好了,我們那就走吧!」 那小黑狗睜著一對小眼睛,烏溜溜的望著程明山,卻也不吠。 程明山道:「這條小狗倒是可愛的很!」 中年婦人笑道:「牠叫小烏,是我家小姐最心愛的狗了,我們到靈山島去,光是陸路就要走上兩天,坐船又要一天,一來一去,最少也得十天。不把牠帶去,豈不把牠餓死了?」 程明山當先走出茅屋,中年婦人扣上了門,隨手跟著走出。 程明山因中年婦人不會武功,一路不好施展輕功。 中年婦人道:「程相公,我雖不會武功,但從小跑山路跑慣了,你只要不縱掠如飛,平常腳下稍快一點,我還可以跟得上來。」 程明山依言稍稍加快腳步,只聽身後細碎的腳步聲,果然跟了上來,不多一回,下了山麓,這就邁開大步一路行去。 只聽身後中年婦人說道:「程相公,你武功很高,不知是那一門派的高弟?」 程明山道:「在下師父道號無名道長,沒有門派。」 中年婦人道:「程相公可是不肯說麼?」 「事無不可對人言。」 程明山道:「在下說的是是真話,家師出家之人,從未在江湖上行走,他老人家自號無名,在下也曾問過家師,何以取這個道號呢?」 中年婦人道:「你師父怎麼說呢?」 程明山道:「家師說,大道無名,連大道都尚且沒有名稱,我個人何用有名?」 中年婦人笑道:「你師父這話倒也有些道理,哦,程相公,你家裏還有些什麼人?」 程明山道:「在下是孤兒,從小由家師扶養長大的。」 中年婦人道:「你……今年多大了?」 程明山道:「二十三。」 中年婦人笑著問道:「成了親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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