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刀開明月環 | 上頁 下頁 |
六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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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一眼就可以認得出來,就是厲山二厲的厲老二! 程明山心頭迅速一動,暗道:「厲山二厲的老二在這裏站崗,莫非厲山君就在裏面不成?這老魔頭在這裏,倒是一個棘手的人物!」 當下又悄悄自柱後退出,然後又回到小徑上,再從小徑上大模大樣的走出,朝轉角處行去。 那厲老二看到有人走了過來,正待出聲喝問! 程明山立即豎起一根手指,在嘴唇上一按,以「傳音入密」說道:「厲二哥不可出聲,前進已發現敵蹤,副總鏢頭要兄弟來告訴你一聲,來人也許不止一個,此處地勢隱僻,最容易被人侵入,所以要兄弟帶來了一枚特製的哨子,吹起來聲若夜鳥,一旦發現敵人,就吹一聲……」 隨著話聲,已經走到了近前。 厲老二低聲音問道:「哨子呢?」 程明山假裝伸手入懷,取了哨子,又伸手送了過去。 厲老二正待伸手去接,程明山伸出去的手,閃電翻起,一下拂在他「氣貫穴」上,接著手指下拂,又拂上了他「肋池」、「玄機」二穴之上,然後把他身子朝前移開了一步,依然讓他挺直著站立不動。 此處本來較為陰暗,有他站在前面,這樣自己以他身子作隱蔽,站到窗下,就不易被人發現了。 程明山回頭朝隱在花叢間的荊一鳳笑了笑,就閃到厲老二的身後,湊近窗下,仔細一看,這道花格子窗裏面,還下了窗簾,根本看不到裏面的情形。 他側耳諦聽,書房中有人說話,但話聲極低,聽去好像坐得離這道窗戶很遠,再從窗簾的陰影看來,燈光好像被什麼東西遮住,也照不到這窗戶上。 他藝高膽大,既然人坐得離窗很遠,燈光又照射不到,在窗上弄一個小孔,也自然不會被人發覺的了,造就伸了一根手指,功運指尖,朝紙窗上輕輕點去。 一縷指風,穿過紙窗,也穿透了窗簾,悄無無息的穿了一個小孔,程明山湊上了一隻眼睛,往裏望去。 他這一推斷,果然沒錯,這間書房相當寬敞,佈置得很相當豪華,屋中三個人,坐在三張太師椅上,距離這西首一排窗戶,足有三丈來遠。 一盞精緻的古銅燭台,不但古色古香,還罩著一個白瓷燈罩,燈光極為柔和,放在三人中間的一張小几上,有一個高大背影擋住了燈光,自然照不到這排窗子來了。 這三個人,中間一個兩手靠在椅子扶手上,大馬金刀坐著的,正是雙環鏢局的總鏢頭晏長江。 他左首一個赫然是九里堡總管勞乃通。右首一個背向窗戶的,則是厲山君,因為他身上那穿半截黃衣,一看就認得出來。 三人似在商議著什麼機密大事,聲音說得極輕,但最使程明山感到不解的,勞乃通雖是九里堡的總管,在江湖上的身份,可著實不低,在菩薩壽誕的時候,晏長江雖也被邀坐到菩薩的書房裏,對勞總管還是恭而敬之的。 另一位是厲山君,他雖是黑道中人,但一向自視甚高,論武功,論輩份,都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不然也沒有資格稱他老魔頭了。 但今晚看他們和晏長江談話的情形,卻有些反常,因為晏長江不但坐在居中,靠著兩手,端足了架子,勞乃通和厲山君和他說話,反而欠著身子,好像是屬下跟上司報告似的,連神態都恭而敬之。 晏長江不過是雙環鏢局的一個總鏢頭而已,他憑什麼使勞乃通和厲山君對他如此服貼呢? 程明山心中突然一動,暗道:「看這情形,莫非這次的動亂,會是晏長江的主謀?這似乎不可能,晏長江縱有野心,但憑他區區一個鏢局的總鏢頭,論地位、論聲望,他都還不夠資格……」 正待暗運玄功,施展「天耳通」,竊聽他們的談話內容,陡聽遠處傳來了一陣叱喝之聲,和兵刃激撞的聲音! 這聲音距離還相當遠,因夜深人靜,是以還隱約可聞! 程明山心頭一緊,忖道:「這聲音似乎是從前進傳來的了,這麼看來,今晚果然有人來踩盤子了,只不知來的是什麼人?」 就在此時,晏長江似乎也聽到了,驀地抬起頭來,向外問道:「可是前進發現了敵蹤麼?」 門外立即有人恭聲應道:「回總鏢頭,聲音確然是從前進傳來的,只是還沒……」 話聲未落,突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奔近過來。 那人立即接口道:「啟稟總鏢頭,李管事來了。」 晏長江道:「叫他進來。」 「是。」門口有人應了一聲,那李管事立即趨了進來,垂手道:「小的見過總鏢頭。」 晏長江一擺手,問道:「來的是什麼人?」 李管事躬著身道:「來人只有一個,臉上蒙著黑布,武功好像很高……?」 「好了,你告訴伍奎,拿下了就押進去。」 晏長江根本不讓他多說,一揮手道:「只是今晚各處都要加強戒備,不可疏忽了,你下去吧!」 李管事應了聲「是」,便自退下。 勞乃通等李管事退下之後,欠著身道:「兄弟據報,今天下午,有兩個年輕相公,登上九里山,覷伺九里堡,形跡可疑……」 「哈哈!」 晏長江大笑一聲道:「這兩個年輕人,早晨在鏢局門口停足看著鏢車,伍奎就懷疑他們是九大門派的弟子,曾派人跟蹤,他們是在鴻運樓吃的中飯,還向堂倌問九里山的路,兄弟要徐蓴客去盤了他們的底,這兩人只是游學過路的酸丁,並不會什麼武功。」 程明山心中暗道:「原來那徐蓴客是雙環鏢局的人。」 只見勞乃通諛笑道:「原來總鏢頭已經連底都摸清楚了。」 他話聲甫落,程明山突覺身後「嘶」的一聲,似有一顆小石子飛了過來,急忙伸手往後一抓,把石子接住,暗暗吃驚道:「幸虧妹子躲在暗中替自己望風,她以小石子示警,那是有人來了。」 只不過轉了個心念的時光,果然聽到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接著只見一個黑衣人快要走近石階,左手一抬,朝厲老二打了個暗號。 程明山看得一急,暗道:「糟糕,他們查巡是打暗號的。」 一面趕忙伸手捉住厲老二左手,也揚了下,一面以「傳音入密」向那人道:「這裏沒事。」 本來打了手勢,就毋須說話,但那黑衣人因厲老二並不是鏢局中人,聽了他「傳音入密」說的話,也就略為點頭,轉身自去。 程明山再側耳一聲,前進經過這一陣工夫,叱喝聲和兵刃交接之聲,不知何時,已經停止,闇然無聲,心中不禁暗暗震驚! 晏長江方才連李管事話都不讓他多說,(李管事曾說:「來人武功好像很高」)就吩咐他拿下了就押進去,可見雙環鏢局今晚果然佈了陷阱,好像來人武功多高,都不妨事,都會被拿下的! 不然,晏長江怎會如此有把握呢?這人不知是誰?被拿下了,不知押到什麼地方去的? 自己既然遇上了,就不能袖手,應該先把此人救出去才是。 程明山心念一動,正待離去,正待離去,只聽門外又響起一個人的聲音說道:「啟稟總鏢頭,伍副總鏢頭來了。」 晏長江隨口道:「進來。」 程明山急忙又湊上眼去。 只見伍奎跨進書房,就垂手躬身道:「啟稟總鏢頭,來人已經拿下了。」 「唔!」晏長江一手托著下巴,只唔了一聲,問道:「是什麼來歷?」 伍奎道:「此人黑布蒙臉,撕下黑布,是個四十來歲的漢子,面孔很生,好像從未在江湖上走動過,武功倒不含糊,屬下問他,他一句話也沒說。」 晏長江道:「不用問,先把他押起來就好。」 「是。」伍奎躬身道:「屬下已要李管事送到後面去了。」 晏長江揮了下手,伍奎恭敬的退了出去。 程明山聽伍奎說了人已送到後面去了,這「後面」二字,總算聽出下落來了,他悄悄閃出,朝荊一鳳打了個手勢,就迅快的往後進掠去。 雙環鏢局一共只有三進房屋,第三進,也是後進,地方不大,一個小天井,一排矮平房,那只是廚房、柴房、和廚司、伙夫睡的地方。 程明山目光迅快的一掃,心想:「這後進不像是囚人的地方,那麼伍奎說的『後面』,又在那裏呢?莫非還在後面不成?」 一念及此,急忙再次長身掠起,越過矮平房,進入眼簾的是一座不太大的花園,有幾處亭台樓閣,假山魚池,但比起九里堡的後花園,規模就小得多了。 程明山正在打量之際,荊一鳳已掠到身邊,悄聲問道:「大哥,你到後園來作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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